“胡漢山放棄了拜師潛溪先生,會是他這輩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兩淮試館聞人靠近廖世榮幾步,搖頭惋惜了一句。
在場所有讀書人和官員全都點了點頭,大為贊同兩淮試館聞人說的那番話。
“比起蠢貨胡漢山,趕快磕頭拜師的廖先生,簡直睿智到了賢人地步。”
薊遼試館聞人發自內心的說了一句,這不僅是他的看法,更是薊遼試館讀書人們的一致看法。
兩淮試館聞人惋惜了一句,很快又說道:“廖先生過幾日有沒有空閑時間,前往兩淮試館一趟,有一場賞梅的詩會雅集。”
兩淮試館的聞人邀請廖世榮前往兩淮試館有著其他目的,準備安排幼妹與廖世榮見上一面,準備促成一樁喜事。
兩淮鹽商有的是銀子,娶妻娶賢,想要貌美的娘子可以多娶幾房美妾。
再者說了,兩淮試館聞人的幼妹雖不像金陵四貴女那般傾國傾城,但也是有名的江南美人。
不怕廖世榮不動心。
廖世榮確實動心了,他曾經見過兩淮試館聞人的幼妹一面。
雖然隔著一面珠簾,卻能看出來是一位堪稱絕色的江南美人。
尤其是她身上帶著一股子江南水鄉的婉約,溫溫柔柔,縱是有再多的官場煩悶也能瞬間消解干凈。
“世榮賢弟,拜在座師門下感覺如何。”邢六科難得露出一個笑容,親近的拍了拍廖世榮的手臂。
旁邊的一名公侯世子,莫名有些感慨:“這一位可是兩淮世家,宗族又經營著鹽業營生,過去可不會與大兄聯姻。”
另一位公侯世子感慨的同時,看向了胡漢山:“二兄說的在理,都是拜在潛溪先生門下帶來的好處。”
“要不是左丞相官邸的胡少爺慷慨,這件事還輪不到大兄。”
淮西勛貴出身于沙場,又都是些鄉野草莽。
年輕一輩的勛貴子弟從小就沾染了父輩的草莽習氣,關系好的在小時候就燒黃紙斬雞頭結拜了,讓鄉黨關系達到托妻獻子的地步。
廖世榮身邊能夠繼承爵位的公侯世子足足有六位,算上他一共是七人燒黃紙斬雞頭了。
六位公侯世子聽到兩淮試館聞人竟然舍得把幼妹嫁給廖世榮,全是由衷的替廖世榮感到高興。
什么傅友德的長子周德興的長子,往后的淮西勛貴子弟里,廖世榮說話最有用。
至于左丞相長子胡漢山,這個蠢貨說話也得有聽才行。
廖世榮看向了旁邊的應天知府,憑借太子師宋濂的人脈地位,明年就能外放地方擔任湖廣布政使,成為一方封疆大吏。
應天知府明白廖世榮的意思,是在詢問他應不應該答應兩淮試館聞人。
要是在廖世榮拜師宋濂以前,應天知府哪里會理睬廖世榮,現在不一樣了,他們是最為親近的同門關系。
應天知府看待廖世榮就有了看待家里子侄輩的親切,捋了捋胡須:“靜觀其變。”
這句話說完,果然出現了變化。
薊遼試館聞人來到京城這么多年了,只想給邊疆苦寒地的薊遼讀書人求個出路,就算讓他給京城的達官顯貴當鷹犬都愿意。
薊遼試館聞人顯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緊隨其后的說道:“聽聞廖副將是燕王府的儀衛司副將,在下宗族在薊遼做著馬匹買賣。”
“只要廖將軍愿意迎娶舍妹,在下愿意奉上十匹...不...二十匹上好種馬。”
大唐年間以隴西馬為貴,大明則是以遼東大馬為最上等。
薊遼試館文人一開口是二十匹上好遼東馬,還是用來配種的種馬,這份豪奢的嫁妝讓在場所有讀書人和官員都感到了奢靡。
廖世榮聽到二十匹遼東種馬,差點脫口而出的答應了。
沒辦法,給的實在太多了。
這二十匹遼東種馬可比一百畝上等水澆田值銀子多了,往少了說也能培育出上千匹遼東大馬。
絕對能夠讓燕王朱棣大為贊賞,甚至說不定能夠成為燕王府儀衛司的儀衛正,掌管整個燕王府所有的儀衛兵權。
成為燕王朱棣身邊第一近臣。
要不是被見過大世面的應天知府拉住了,廖世榮當場就答應了。
潮州試館聞人本來還能耐得住性子,聽見二十匹遼東種馬不免有些著急:“廖先生如果能夠迎娶舍妹,愿意奉上一家俵物店。”
大明在驅除韃虜恢復中華期間為了防止韃子余孽與倭寇海盜勾結,已經有了海禁。
不過,遠在兩廣的潮州幫一直還在出海貿易。
俵物店就是買賣香料、干鮑、鐘表等海外貨物的店鋪,潮州試館聞人說出這句話,顯然不是一間俵物店鋪子那么簡單。
意思是把一隊出海福船當做嫁妝,送給廖世榮。
這句話說完,作為金陵眾多試館之首的浙東試館聞人,說不出話了。
以浙東的富饒,依舊是給不出超過一間俵物店的嫁妝。
浙東試館聞人也算是見過大世面的官僚縉紳子弟,不由的連連咋舌。
廖世榮從來沒想過自己這么搶手,為了爭搶著與他聯姻,價碼已經從二十匹遼東種馬上升到了一間俵物店。
廖世榮心動的已經按耐不住了,一隊出海福船所賺的銀利倒是其次,主要是能為燕王朱棣私買一些火炮這類火器。
他就是燕王府最熾手可熱的近臣。
應天知府還是攔住了廖世榮:“不著急,拜入了座師門下你就是京城最熾手可熱的賢婿,再等一段時間。”
廖世榮逐漸緩和了情緒,對著應天知府鄭重拱手:“有世伯作為長輩真是一件幸事,要不然的話侄兒剛才就答應了。”
應天知府點了點頭,撫須笑道:“孺子可教也。”
一家家豐厚到奢靡的嫁妝,讓在場所有讀書人和官員們都連連咋舌到驚嘆的地步。
對于拜在宋濂門下的廖世榮更加的熱切了,真是廖世榮這輩子最睿智的一件事。
同時對于另一位淮西勛貴子弟胡漢山,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可笑。
要是自己家的長子,早在昨天就要送進宗族祠堂,這輩子都不可能放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