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府官員這些話說的是冠冕堂皇一副為國為民的樣子,哪里是趕緊去賑濟災民,分明是趕著去囤積居奇。
胡漢山不想在這里浪費口舌,直接獅子大開口的說道:“一半的賑災糧食。”
趙慶元沒有想到胡漢山這么的貪心,直接要走了一半的賑災糧食。
這么一來,最少有一半的寧國府官員得不到半點兒囤積居奇的好處了。
黃子澄直接拒絕道:“賑災糧食只有集中在一起,才能發揮出該有的作用。”
“小丞相想要分走一些,其他官員也想要分走一些,你分一點我分一點最后怎么賑災。”
胡漢山不耐煩的最后說了一句:“你們想要賑濟縣城里的老百姓,隨便你們怎么去賑濟,本縣馬不想去管。”
“但是這一次受災最為嚴重的是鄉野老百姓,本縣馬最少要拿走一半的糧食,要不然你們一粒糧食也別想帶走。”
小侯爺趙慶元最不怕的就是威脅了,拍了拍手,驛站外面立即沖進來了一批官兵。
全是南雄侯的舊部,一個個都是殺人不眨眼的老卒,不會在乎胡漢山是不是左丞相胡惟庸的嫡長子。
他們只聽從小侯爺趙慶元的命令,只要一聲令下,這些手上沾過血的老卒就會毫不猶豫的一擁而上。
“喲呵。”
胡漢山看到趙慶元要來硬的,樂呵呵是笑了。
按住了準備拔刀的李濬,把手指放在嘴里缺了一個口哨。
“虛!”
十幾名通政司檢校破窗而入,身上沒有穿戴著鴛鴦戰襖,只是穿著普通的麻布對襟。
身形也沒有官兵們顯得高大健壯,一個個中等身材,更像是在市井討生活的平頭百姓。
官兵們全都是露出了不屑的獰笑,心里想著只需要兩三人,就能輕松殺完這些破窗而入的家丁。
直到十幾名檢校露出了配刀,官兵們全都不敢亂動了,趙慶元的雙眼漸漸瞇在了一起。
檢校門衣著普通,但是他們手里的佩刀可就不普通了。
繡春刀。
繡春刀是洪武皇帝御賜給武官的佩刀,不是誰都能輕易佩戴。
只有錦衣衛在護衛著洪武皇帝的龍輦出行時,為了彰顯皇帝的威儀,才會統一穿上飛魚服,佩戴繡春刀。
另外還有一種情況,那就是錦衣衛和通政司檢校出門執行衙門里的政務,能夠佩戴繡春刀,以彰顯錦衣衛和通政司檢校的地位不同。
趙慶元知道胡漢山升官了,但他怎么也沒想到,胡漢山居然是在通政司衙門擔任了要職。
事情鬧到了這一步,已經開始刀兵相見了。
胡漢山直接就撕破臉了,笑瞇瞇的走到黃子澄身邊。
“啪!”
只聽一道清脆的響聲。
在趙慶元和寧國府官員難以置信的目光下,胡漢山狠狠的甩了黃子澄一巴掌。
毆打有功名的讀書人,還是江西試館的聞人黃子澄。
金陵里最混賬的國舅爺都不敢這么干,就算是藩王們對待有功名的讀書人,依然是禮敬有加。
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敢這么對待讀書人。
胡漢山打了一巴掌還不過癮,上去就是一腳,直接把黃子澄踹倒在地。
千層沖呢底官靴踩著黃子澄的腦袋,胡漢山一副無所顧忌的樣子:“本縣馬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兒?”
“這次就給你一個教訓,下次再敢隨便插嘴的話,就不會輕饒你了。”
“胡漢山!”
趙慶元大聲厲喝了一句,趕緊走了過去,推開了胡漢山踩著黃子澄腦袋的千層沖呢底官靴。
趕緊把黃子澄給扶了起來,噓寒問暖的問道:“黃先生怎么樣,沒有傷在哪里吧。”
黃子澄用寶藍色吉祥壽字紋文右衽衣的袖子,擦了擦出血的嘴角,擺出了一副勢不兩立的模樣:“你可知道侮辱一位江西試館的舉人,會得罪整個江西的官僚縉紳,還有江西官僚縉紳背后的關系。”
“只要你肯放棄巧取豪奪一半的賑災糧食,黃某就當這件事沒有發生,你我的恩怨就揭過了。”
“不然的話,就算是你父親左丞相胡惟庸,一樣是難以招架整個江西官僚士紳的針對。”
胡漢山本來就是想拿到一半的賑災糧食,再使用一些手段,足夠鄉野老百姓的吃喝了。
只要能夠挺過這幾個月,等到六月糧食成熟以后,家里就有余糧了。
沒想到居然還有意外之喜。
胡漢山喜滋滋地沖了過去,抬起手又要毆打黃子澄。
趙慶元趕緊讓官兵們抱住了胡漢山,見識了檢校們的繡春刀以后,不敢動手。
抱住胡漢山不讓他動手,還是沒有問題。
寧國府官員們怎么也沒想到會鬧出這一連串的變化。
雖說早就對胡漢山的混賬早有耳聞,但他們怎么也沒想到胡漢山居然混賬到這個地步。
黃子澄已經把話說的很明了了,再這么混賬下去,肯定會讓左丞相胡惟庸得罪整個江西的官僚縉紳。
胡漢山不僅沒有半點誠惶誠恐的后悔,反倒是迫不及待的上去毆打黃子澄。
難不成毆打黃子澄有什么好處,不是在得罪整個江西的官僚縉紳,是在結交江西的官僚縉紳。
趙慶元請來了江西師爺,倘若是在跟著他的期間出現了任何意外,會讓江西的官僚縉紳們產生反感。
趙慶元只是想到整個江西的官僚縉紳,頭皮發麻:“胡漢山夠了。”
“真想把你的腦子扒開,看看里面到底是怎么想的。”
“就連右丞相汪廣洋結交江西的官僚縉紳都來不及,你偏偏要給左丞相胡惟庸招來那么多的政敵。”
胡漢山掙扎了半天,實在是難能從高大健壯的官兵手里掙脫,只能是滿臉遺憾的退了回去。
嘴里還可惜的念叨了起來:“趙慶元真是多管閑事。”
“要是沒有你的阻攔,說什么也要給黃子澄臉上再來上幾巴掌。”
寧國府官員看著胡漢山荒唐又混賬的做法,徹底是不懂了。
原來不是看不慣黃子澄這個人給了他一巴掌,胡漢山是真的想得罪整個江西的官僚縉紳。
著實是匪夷所思。
胡漢山怎么看都不像一個正常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