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制瓷器從選泥,一直到進窯燒制,每一道工序,都凝聚這工匠的無數汗水。
張幽蘭已經過了選泥、練泥、拉胚,這些關卡,現在已經開始利胚了。
這一關也不難,只要膽大心細,手法純熟之后,就可以輕易完成。
接下來才是重點,不管是雕刻、還是繪畫,甚至是看似最簡單的上釉和燒制,都需要長時間的摸索、試驗,來積累經驗。
要不然,絕對做不出一只合格的瓷器!
陳文哲雖然不是陶瓷學院的學生,但是他在這里打工了兩年多,很多事情不學自明。
加上他的天賦,讓他在很多新生之中,有著很大的名聲。
比如很有天賦的張幽蘭,也有求著他的時候。
這一次張幽蘭制作的這只大碗,自己感覺很滿意,但就是沒有足夠的自信。
這就需要陳文哲過來幫忙了,因為他的手感實在是太好了。
不管什么東西,他只要一摸,厚薄均勻就能一清二楚。
“還算不錯,不過,還是有點矬手感,沒有想象之中的順滑!”
“下刀的時候一定要果決,不要猶豫,這種矬手感,就是猶猶豫豫,不能一氣呵成弄出來的。”
“不過,問題也不大,上釉之后,應該會遮掩下來!”
放下大碗,陳文哲實話實說。
原來他還不能說的這么細,現在則不同了。
總是傳承了基礎制造,對于瓷器的制作,他已經很了解。
原來只是靠天賦,沒有努力的機會,真正的制作工藝他并不具備。
而現在則不一樣了,他在短時間內學到了大量瓷器制作知識,讓他可以處在一個比張幽蘭更高的層次,對她進行指導。
“我摸摸!”
“我也摸摸張美女的......”
“哈哈......”
“......作品!”
同學們不用學,不用教,就已經配合的十分默契。
這種事情,幾乎是男人的本能,他們十分純熟的再次斷句。
造成的效果,還算不錯。
“真厲害!陳師兄不說,我還真摸不出這種頓挫感。”
“我也試試,這手感太過輕微,不過有了這一次的經驗,以后利胚就有針對性了。”
“你可拉倒吧,如果真這么簡單,陶教授也不會夸贊陳師兄了。”
“陳師兄,改專業吧,你那個城鄉規劃專業,沒有前途!”
“我也想改,可是家里窮,真心上不起,你們每天玩的泥巴,我就買不起,要不然也不會天天勤工儉學。”
其實陳文哲家里不窮,但是也絕對不富裕,他們家就是普通人家。
而普通人家,絕對上不起藝術類院校。
高中畢業之時,不知道這一點,就報考了大美院。
當時分數不太夠,他就選擇了接受調劑,接著就被調劑到了城鄉規劃專業。
這樣一來,也算是歪打正著。
一個陶瓷學院的學生,每天上課都是在燒錢。
不說其他費用,就是一個耗材,陳文哲就承擔不起。
“小陳,時間差不多了,收拾一下這邊,你就可以回去了!”
就在此時,一個聲音響起,這是他的工作到時間了。
陶瓷學院的這些學生,工作或者說學習起來,沒日沒夜的,陳文哲可沒有時間一直陪著他們。
該收拾的,早就收拾好了,剩下的就只有一些燒制完成的瓷器。
“陳師兄,這些都不要了?”
來到陳星辰的工作區,看到擺在工作臺的上的青花小罐,陳文哲十分感慨。
上藝術學校,學習各種技術,就是在燒錢。
“不要了,燒了一窯,就只有這一件還算不錯!”
陳星辰把玩著手中的蛐蛐罐,十分惆悵。
其實他是在打腫臉充胖子,他這一窯就沒有一件特別出彩的瓷器。
對于這樣的情況,陳文哲見的多了。
看了看工作臺上的作品,發現陳星辰燒制的是一件蟲罐。
這只是陶器,還不是瓷器。
只不過陳星辰心大,仿制的是清代官窯蟋蟀罐!
制作這個東西可不簡單,最起碼使用的泥土,就不是普通的黏土,而是黃河泥!
千年黃河澄泥,不說價格,只是從東山省腹地運輸來大海市,就價格不菲!
而對于這些玩陶瓷的學生來說,這樣的泥土幾乎每天都要消耗。
除了這些,還要消耗釉料!
陳星辰使用的是青花料,仿制的是清光緒青花纏枝花卉紋蟋蟀罐。
這是蟋蟀用具,記載之中約始于南宋,至明代因宣德皇帝,制作最盛。
清代亦沿襲此風,但實物存世較少,所以只要出現在市場上,成交價格都不會低!
就是因為這個,陳星辰才會仿制。
他仿制的也算不錯,罐身呈直筒形,口沿微向內斂,蓋面下凹。
外壁有纏枝西洋花卉,上下分別繪青花如意頭紋、蓮瓣紋一周,蓋面飾以纏枝花卉。
除外壁和蓋面外,其余面均為素胎,這樣有利于蓄養蟋蟀。
這樣的蟋蟀罐,已經有做舊的價值!
陳文哲突然清醒過來,剛才他是怎么了?他怎么會有做舊的沖動?
“拿走吧!也賣不了幾個錢!”
這樣的蟋蟀罐,陳星辰燒制了沒有十窯也有八窯了,每一窯最少也有十幾件。
剛開始他還張羅著想要賣了,現在已經快要絕望了。
陳文哲則不同,他對這些蟋蟀罐,還是很感興趣的。
要知道,燒制這些小罐子,可不容易。
期間耗費的功夫和心血就不說了,單單的材料費和電窯的電費,就是一個讓陳文哲害怕的數字。
看著擺放在桌子上的四件蟋蟀罐,陳文哲只能搖頭。
這是真土豪,一窯就出了四件可以看的,其他都是殘器,肯定在出窯的時候,就被陳星辰砸了。
蟋蟀罐是小眾玩物,不是精品,根本沒有市場,更何況是現代仿品。
所以,每次開窯之后,陳星辰最多也就留下一件,其他都會交給陳文哲處理。
陳文哲掏出一只方便袋,把東西隨意的裝入其中。
“陳師兄,沒事我就走了。”
“嗯!”
陳星辰失神的應付了一句,再次拿起工作臺上的軟布,輕輕的摩擦著蟋蟀罐。
陳文哲搖了搖頭,這些藝術家都是瘋子。
就像陳星辰,想要得到市場的認可,都瘋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