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說起來,陳文哲這算是第一次見到南越青花瓷。
但是,以他的強大記憶力,卻讓他很清楚,這種精品的南越青花瓷器大盤,到底是什么樣的。
這就是看書多的好處,見多識廣嘛!
如果是一名普通人國人,來到這里,還見到了這么精美的青花大盤,他們知道是什么時代,什么樣的歷史時期制作的?
陳文哲就可以,他甚至知道,這就是十五世紀制作的。
只是看其上喇叭式蓮瓣紋輪廓的筆線,他就知道,這與先前所提到的托普卡比宮殿的大和八年銘天球瓶的生產時間差不多。
甚至這只盤子的制作精細程度,要比那批天球瓶更好,顯得也更加精致。
但是,這件東西,也不是沒有瑕疵。
比如其外側的喇叭式蓮瓣紋,共計11個,其中有一個有些微局促感,顯得勉強。。
當然,這也說明應該不是決定構圖之后再進行描繪。
陳文哲知道,這種南越青花大盤可分為兩大類,即圓口和花口。
后者是用竹篾或手指,在口緣處壓出花口,也有在輪制成型后用模子做成花口。
口沿略呈波浪形,常見于描繪裝飾紋樣的類型與器壁斜直的器類。
先前那件青花雙鳥紋盤是圓口盤,屬于口沿斜直類型,腹部與別的大盤相比更深,這種深腹大盤是極為罕見的。
如果細看,那件雙鳥紋盤的盤口沿部,和圈足露胎,底部無白色化妝土,以渦狀形式直接施透明釉。
南越青花瓷在圈足內涂抹含鐵泥漿,而后施加透明釉,被稱為“巧克力底”。
而以這種渦狀形式涂抹含鐵泥漿的情況,更多。
像青花雙鳥紋盤這樣口徑超過40厘米的南越青花大盤很少,大部分口徑在35~40厘米之間,直徑在40厘米以上的,現在發現存世的不到10件。
而且,這些直徑在40厘米以上的作品,基本上都有精致的紋飾,釉里紅的發色也極好,屬于精工細作的產品。
眾所周知,隨著華夏古代對伊斯國家出口的增加,元代開始就有陶瓷產品大型化的傾向。
土耳其托普卡比宮收藏的元明青花瓷,及龍泉窯青瓷的大盤,直徑以40~50厘米者居多。
大盤以外,天球瓶等明代始見的大型器型也很多。
迄今為止,還難以斷定南越青花大盤的尺寸和形式,是否有一定的規格。
但至少像托普卡比宮所藏大和八年天球瓶所體現的一樣,說明南越當時就已經具有很強的意識,是為了向伊斯國家出口而制造出此類產品的。
可見南越對作為輸出用貿易陶瓷的青花瓷生產,相當重視。
仔細看著手中的青花雙鳥紋盤,陳文哲確定它的生產年代是15世紀無疑。
不過,他通過對紋飾的研究,發現該器物的年代,可能較先前看到的有紀年銘的天球瓶更早,可能在1425年至1450年。
這里就要說一下15世紀南越的歷史狀況,1407年到1428年,南越被明永樂帝的軍隊占領,進入明政府的統治版圖。
約從1418年開始,黎利等的反明活動激烈化。
1427年明軍從越南撤退,1428年黎利建立黎朝。
但很難想象,這是一個窯業生產可以穩步發展的時期。
黎朝于1431年與明政府建立邦交,1436年明英宗冊封黎利的兒子黎太宗,為安南國王,兩國關系總算得以穩定。
黎朝進入某種程度的穩定之后,不足20年就生產出了大和八年銘天球瓶。
就作為主紋樣的牡丹紋的表現形式而言,這件作品與托普卡比宮殿的天球瓶,大體上屬于相同樣式的同類器物。
這樣的器物,其他地方也發現的有幾個。
比如阿爾達比勒廟傳世的牡丹紋瓶,也是其中之一。
其他還有霓虹大阪,好像也收藏了一件。
這種東西,當年應該是生產了不少的,比如眼前的四只大盤,其中有一件就是牡丹紋盤。
這一類的器物,較阿爾達比勒廟的,甚至較托普卡比宮殿的天球瓶一類的器物為早。
陳文哲也沒想到,他就只是隨意閑逛一下,就能發現極具代表性的南越瓷器經典。
而且一發現,還不是一件,而是六件。
不說天球瓶和多角瓶,只是這四件盤子,就很有代表性。
就算是那件不太起眼的青花雙魚紋盤,也很不簡單。
這件15世紀的青花雙魚紋盤,口徑38.5厘米,相比其他幾件盤子,要稍微小點。
但是其制作工藝,應該是一脈相傳。
這件青花大盤沿用了元青花瓷的魚藻類紋飾,兩條鯉魚回繞式的構圖和筆觸、釉色,再加上內側的唐草紋,這與大阪館藏的雙鳥紋盤相似。
同時內側有以牡丹為中心的唐草紋,牡丹的表現形式多少有些簡略,不過與托普卡比天球瓶一類的范例亦有類似之處。
所以,大阪和托普卡比天球瓶一類的器物,制作年代應該沒有太大的差異。
四件盤子,陳文哲一一細看,除了雙鳥、四鳥紋盤、雙魚紋盤之外,另外一件是牡丹紋盤。
這些盤子都是青花,而且都是大盤。
大盤這種容器用于盛湯或裝飯菜,是為了適應眾人圍坐、用自己的勺子同吃一盤飯的伊蘭世界的飲食習慣而生產的。
在輸入伊斯世界的海外陶瓷器中,也是特別受鐘愛的器種。
土耳其的托普卡比宮殿和伊朗傳世的景鎮青花瓷,及龍泉窯青瓷等華夏瓷器大盤,也證實了這一點。
對于青花,陳文哲十分熟悉,制作大盤他也不陌生。
而對于牡丹紋,他做的更多,只不過原來沒有做過青花牡丹,他一般都是做寶石紅牡丹,或者是釉里紅牡丹。
只不過,眼前的這件青花牡丹紋大盤做的也不錯。
這件15世紀青花牡丹紋盤,口徑44厘米。
這么大的盤子,制作的還很精美,可見是下了功夫。
這也證明了當時南越的青花瓷燒造工藝,十分精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