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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
是昭陽國三十八年初夏
整個昭陽國,尤其大荒落區域,旱災已經持續三年。
三年之內,無數江河斷流,整個大荒落區域,三百二十城,數千村寨,因缺水缺糧,即將毀于一旦。百姓流離失所,餓殍千里,可謂民不聊生。
大旱之際,必有妖孽叢生。
先是三十六年春,大荒落西北之地,有天外邪物降臨,形如眼球,引數十城潰散。
后有碩鼠成群,盜取人之糧,甚至以人為食,讓各大城鎮苦不堪言。
而三十七年一整年,干旱加劇,無數作物紛紛死亡。更有蝗蟲肆虐,整整一年,大荒落區域幾乎是顆粒無收。
現在是三十八年初夏。
眼看著春季剛過,酷熱的夏季即將來臨,但大荒落地區仍舊沒有分毫下雨的跡象,整個昭陽國,上到朝廷,下到黎明百姓,都急了。
距離養龍寺不遠,百里之外,便是昭陽國大荒落最大的城市,赤陽城。
此時
赤陽城
城西北,龍王廟中
赤陽城府主正攜帶著眾多官員,以及赤陽城中的百姓,舉行祈雨法會。里外里,人數不下萬余人。
向龍王爺祈雨,自古便是昭陽國的傳統儀式。尤其是昭陽國大荒落之人,自古就相信天地間有真龍存在。
赤陽城這邊尤甚。
這里背靠神秘莫測的養龍寺,且經常有人見到荒野之中有大蛇出沒,更是引得這里的百姓從小就信仰龍王。
雖然至今為止,誰都沒有見到過養龍寺有真龍出沒,養龍寺也出面辟謠過,聲稱寺廟中只有靈蛇而不存真龍,但就是沒人愿意相信。
哪怕是朝廷,也處于似信非信的狀態中。畢竟養龍寺有沒有真龍出沒,自古以來就有爭議。
現在眼見著大旱三年不斷,今年很可能又有長旱征兆,就連朝廷也坐不住了。
一連七日,城主方文山攜赤陽城眾多百姓,日日拜祭龍王廟,瓜果蔬菜,三畜五禽不斷。
就為了向龍王爺祈上一場雨。
“大人這樣做真的有用嗎?你們這龍王廟到底有沒有龍王爺?”
眼看著方文山真真切切的又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一旁的赤陽城李家族長嘆了口氣,問到。
一旁的廟祝搖了搖頭,平靜道:“龍王廟有沒有真龍,朝廷不比我這小小廟祝更清楚?”
說完這句話,廟祝似乎覺得語氣有些過重,嘆了口氣,又補充說道:“如若真龍存在,想必真龍也不會眼看著百姓受這熱毒之苦了。”
也不怪他語氣如此,這方文山如此興師動眾祭拜龍王廟,可沒安什么好心。
這是把整個龍王廟架在火上烤呢。
畢竟已經做勢給了黎明百姓觀看。屆時仍舊干旱,就推脫到龍王爺身上,與他方文山無關。
畢竟我都如此祭拜了,但這龍王爺貪婪無度,仍舊不滿足,不給降雨,我有什么辦法?
而且對于方文山而言,不管之后下雨與否,他都會獲利。不下雨,他可以趁機剪破大荒落百姓對于龍王爺的信仰,加強朝廷統治。
如若下雨那更好,可以心安理得的把功勞攬在自己身上,言明是自己七日祭拜感動了龍王他老人家。
簡直一舉多得。
然而,有一道姑打扮的女子,似乎猜到了眾人的想法,卻搖了搖頭,打量著外界的天色,隨后道:“你們都錯了,你們真以為方大人如此興師動眾的祭拜,是為了擺脫干旱的罪責?”
廟祝皺了皺眉頭,不解地問道:“不知初塵道長有何見解?”
他認識眼前這名道姑,姓李名晨霜,道號初塵。
據說是道家某一脈的掌教,在方文山任職赤陽城府主之后,便投奔而來,三五年間,一直護衛其左右。
可謂是方文山最親近之人。
初塵聞言,并未直接回答,反而問到:“近日養龍寺的奇景可曾聽聞?”
周圍之人點了點頭。
養龍寺最近接連下雨,大大小小一共下了108場之多。關鍵是別的地方都在干旱,就唯獨這一小塊區域在下雨。
此事稀奇,已經引得昭陽國上下都產生了興趣。
“據說養龍寺現在日日夜夜被信徒圍著,不斷祈求養龍寺的真龍普降靈雨,不要只照顧養龍寺這一塊區域。”
“前幾日我還去那觀看了靈雨奇景,那靈雨確實神異,驅邪祈福不說,竟讓我疲憊的精神也隱隱恢復了一些。”
“只可惜在下并未求見到養龍寺的方丈,畢竟修行之地,幾乎是不接觸外人的。”
李家族長示意說道。
廟祝皺了皺眉頭,看了看道姑,又看了看仍舊在祭拜的方文山,遂即道:“靈雨奇景…莫不是方大人真的認為養龍寺存在行云布雨的真龍不成?”
“七日祭拜,并不是在為難我龍王廟,而是在試探養龍寺?”
“試探?”初塵不置可否,搖了搖頭道:“不管養龍寺有沒有真龍,養龍寺確實正在下雨倒是真的。”
“為此,方大人已經登門拜訪養龍寺一十八次之多,以求養龍寺中的高僧能普度眾生,廣開靈雨。”
這……
在場的所有人面面相覷,他們也沒想到、方文山已經暗中做了如此之多。
甚至已經堅信,那奇雨就是養龍寺弄出來的。
“那結果呢?”龍王廟廟祝忍不住問道。
哪怕是知道結果很可能不理想,卻仍舊想要問一下。
初塵再次抬頭,看向了養龍寺的方向,靜默了片刻,似有深意道:“結果就是方大人已經連續七日攜帶全城百姓祭拜了龍王,甚至言明龍王便是養龍寺的真龍。”
“該給的我們都已經給了,該做的我們都已經做了,接下來如何…就看養龍寺那些慈悲為懷的高僧們的表現了。”
“或許……”
初塵的語氣突然一頓,臉色猛然一變,一雙銳利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養龍寺方向。
而這一刻,方文山也站了起來,與所有祭拜官員、同樣觀看著養龍寺所在的方位。
接下來,是廟祝,是侍從,是全城的黎明百姓。
“或許…養龍寺真的在養龍啊!”
方文山走到人群之前,把初塵沒有說完話的話,接了過去,最后發出了一聲不知道是嘆息,還是慶幸,亦或者是害怕的聲音。
在看那遙遠的天邊,來自于養龍寺的方向,赫然有一大片烏云遮天蔽日而來。
這一刻
風吹起了
雷霆緊隨其后
風雷交匯,水汽凝聚,一場大雨,即將而來。
昭陽三十八年初夏
赤陽城祈雨,
雨降,而真龍疑似出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