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余日
龍皇攜一身風雷，轉戰南北十萬里，跨山川險阻，越五湖四海，三川二國，盡數被漫漫龍皇之威所籠罩。
龍道蔓延,人道退散。
一時間，整個天地都有一種乾坤將變，大廈將傾的跡象。
二月初一
還是那座人族諸君所在單位虛空建筑之中。
這座由八條萬年靈主拖著，在虛空飛舞的建筑，據說隸屬于三千年前的末代人皇啟。
自三千年前，便在虛空游蕩，時至今日都未曾降落。其中蘊含著種種神秘未威能，據說可以抗衡天外邪神而不損，端是無比神奇。
甚至有人說,人皇殿連通下方的八條萬年靈主，本為一體，它是活的！
也不知真假。
這大殿，由于從末代人皇啟手中傳承下來，便被稱之為人皇殿。
人皇殿中
諸君并列，一品神魔立于身側。
氣氛有些沉默。
上一次會議，僅僅是在一個月前，那時候大家還歡聲笑語，即使有龍皇通牒在身，眾人也并不太關注。
畢竟，在他們想來，龍皇要人族諸君前去拜見，他們不去,那龍皇又有什么辦法？
祂還敢悍然挑起戰爭不成？
給他的膽子，他也……
“祂也真敢啊！”
“柔兆二國……說拿下就拿下，兩國皇族說殺死就殺死,更把柔兆的神道屠戮一空。祂…祂怎么就敢呢！”
一位身材矮小,面容奇特,宛如一個嬰童，卻長著白發白眉的人族半步君階修士說道。
“祂怎么不敢？龍皇龍道在身，身為四國龍道之主，不，現在是六國龍道之主，就連人族的天心人道在祂面前，都只能退避三舍。”
“人族諸君在他面前就如同螻蟻一般。面對一幫螻蟻，你說祂敢不敢？”
“我早就說過，龍皇于我等無礙，以龍皇性格，只要吾等前去覲見，自不會為難我等。”
“現在呢？等死吧！”
說話的，是一位中年男性，名為彥君，算是保守派的代表之一。
他是比較反對與龍皇為敵，也反對與人族擅自改變，接觸天外世界。
倒不是怕了龍皇,只是從龍皇出世以來，每一件事都有益于人族世界，雖然悍然建立了龍道，可以說與人道水火不容。
但這些年來，人道天心都爛成了什么，他也看在眼里，說實話，有時候彥君甚至恨不得龍道把人道天心完全取而代之呢。
現在二國被滅，人道失衡，龍道大昌，人族諸君狼狽不堪，他心中不僅沒有擔心，有的只是開心。
那些咄咄逼人的激進派，更是碰了一頭釘子，這可太妙了。
彥君巴不得那些激進派的家伙統統死去才好。
對于人族諸君內部的問題，這么多年來他早看在眼里，只是無奈人單力薄，保守派在人族諸君中，只有大貓小貓兩三只，想要改變人族內部問題，談何容易。
“現在可好，激進派的一下死了六個。我看他們日后該如何自處。”
彥君暗暗想到。
“所以，我們現在前去覲見？你們敢不敢？趕緊拿出個章程來，總好比在這里進行無用爭吵來的強。”
已經有投降派出現了。
此話落下，又是一陣爭吵不休。
“巳君，你如何看？”
彥君沖著一旁默然不語的黑衣男子問道。
眾人也看了過來。
都想聽聽巳君的話。
眼前這位巳君，別看容貌年輕，但卻是人族諸君中最古老的存在之一。
據稱可能是源自于三千年前，末代人皇啟所在的時代。
一身力量深不可測的，很多人猜測他已經突破了半步君階，成為君王階的存在。
巳君聞言，如蛇眸一般的瞳孔中，閃爍出詭異的光澤，思慮片刻，聲音嘶啞道：
“現在根本不是敢不敢的問題，而是那位皇視爾等為螻蟻，身為螻蟻，你認為龍皇會在乎你們的態度？”
“哪怕是爾等舉族投降，爾等認為龍皇能容得下你們？”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看看龍皇喊出的話吧，祂一統天下的野心早已路人皆知。”
“爾等這些存在，就是祂統一天下的絆腳石，也是所有人類眼中的叛逆者。”
說完這些話，他聲音一頓，旋即掃向了四周，看了看大殿之中的諸多存在。
可以看到，大殿之中，原本有十多位人族諸君的席位，上一次幾乎坐滿了人，這一次卻僅僅只有一半。
有的人是死了，來不了了。
有的人，或許干脆投奔那位龍皇而去。
現在殘余者，也就近半罷了。
聽到巳君的話，所有人心中都是一陣黯然。
然而，這個時候，巳君語氣卻是一轉，繼續道：
“說實話，最近這些年，人族諸君中，暗地里有些人做的也太過分了，導致人間怨聲載道，民憤激昂。”
“吾知道你們其中的激進派，一直在暗中削弱天心人道，想要讓人族與天外世界接觸。但天外世界的危險詭異，又豈是爾等可以想象的？”
“利用自身，綁定天心人道，不僅可以吞噬人道規則，以供自身修行，還可以暗中削弱天心人道。計策不錯……可惜，現在天心人道即將覆滅，爾等也如一根繩上的螞蚱，逃脫不得。”
“所以…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今日之因，便是明日之果。爾等覆滅在龍皇龍道之中，也是咎由自取。”
此話落下
所有人都露出愕然的神色。
激進派的人是沒有想到，作為激進派的幕后支持者，巳君居然能說出這番話來。
中立派和保守派同樣如此，就他們所知，巳君雖然沒有明確的派系，但也是主張人族向外擴張的。
但今天這番話…怎么看也不像是巳君所言啊。
然而，這還沒完。
只見巳君緩緩站起了身體，龐大的靈蛇虛影在其身后浮現，他目光冰冷，看向了場中的幾位人族修士。
“沈君、夢君、陽君……爾等既為無面國人，還要隱藏在吾人族之中多久？”
此話一落，在場的幾位人族之君，盡數變了臉色。
被點名的幾位，更是驟然而起，直接向著巳君攻擊而來。
但下一刻
巳君背后巨大的黑色蛇影，豁然發出了一聲如龍吟一般的聲音。
一股強絕的力量，攜帶著宛如天心一般的力量，在整個大殿中來回震蕩。
下一秒
人皇殿中
有三分之一的人族諸君頓時哀嚎起來，被點名的那幾位，更是身形潰散，直接暴露出了自己原本屬于無面人國詭異的形態。
隨后，便在虛空炸開。
而那些痛苦哀嚎者，一個個身上也浮現出了不少詭異的力量，看樣子也被天外污染了。
一時間，整個人皇大殿之中，人仰馬翻。
“這……”
其余完好無損者，盡皆愕然。
沒人能想到，人族諸君中竟然會藏著這么多詭異。
更沒人想到，巳君為何會突然出手。
就連蘇青丘，也未曾料到！
“龍皇陛下，還要在外面看多久呢？還不出來嗎？”
巳君一身黑衣，背負著雙手，望著人皇殿外，淡淡道。
蘇青丘一身赤金色鱗甲，顯露身形，踏入人皇殿內。
他剛才，便看到了這一幕。
屬實有些驚龍。
看了看躺在地上哀嚎的那些被污染者，蘇青丘搖了搖頭，道：“魔根深種，沒救了。這人族高層還真是爛到了骨子里。”
隨后，伸手虛空一點，無數桃花瓣散落大殿之內，那些被污染者，頃刻間便化為了一個個仙桃的養分。
這可是人族諸君，以及一品強者，可不能浪費了。
處理完了這些雜碎，蘇青丘才又看向了巳君，神色不動，淡淡道：“巳蛇？”
雖是疑問，語氣卻無比肯定。
緊接著，不等巳君回答，他又繼續說道：“為什么？”
蘇青丘是真的有點搞不懂巳蛇要做什么了。
此前很多事，明擺著都是巳蛇暗中謀劃，即使沒有直接謀劃，巳蛇也會在背后暗中推波助瀾。
就好比天心人道消弱，以及人族世界接觸天外等等事情。
甚至十二脈法，同樣是巳蛇在嚯嚯人族世界。
這明顯就是看不得人族好。
然而今天，巳蛇卻悍然殺死了所有潛伏進來的詭異，這又是為何？
蘇青丘不信巳蛇之前沒有發現這些詭異的問題，類似于無面人國這等詭異，能夠安然無恙的潛伏在人族諸君中，十有八九是他暗中打了掩護。
所以，巳蛇今日之行為，相當矛盾。
莫不是這家伙改邪歸正了？
更不可能！
以這家伙的性格，怎么可能有改邪歸正一說。
巳君聞言，并未回答，先是微微一笑，隨后在身上輕輕一拍，頓時一身黑色衣服，便被一件巨大的黑色鱗甲服所取代。
同時，一條無比粗壯的尾巴，也自身后緩緩浮現。
這尾巴，穿透了虛空，似乎連接到了天外一般。
根本看不清長短。
恐怖的氣息，開始在巳蛇身上凝聚。
這股力量，與蛇窟深淵巳蛇之骨不同，甚至與殘留在那里的巳蛇靈光意志也不同。
無比的邪惡
卻又相當的純正。
真真就是一頭天外邪物。
巳蛇轉化為邪魔了？還是轉化為魂類了？
“還是這個姿態舒服啊。”
“三千年了，那人類的軀體可真是憋屈。”
輕輕感嘆了一聲，巳蛇這才看向蘇青丘，道：“龍皇，沒想到你我二人，終于在這里見面了。你讓本座等的好苦啊。”
蘇青丘不置可否，目視著巳蛇，心中無比戒備，緩緩道：“拜閣下所賜，自本皇出世以來，這日子就沒有一天消停過。”
“怎么…今日閣下不再藏頭露尾了？”
“藏？”巳蛇搖了搖頭，神色平淡，指了指自己對面的椅子，沖著蘇青丘道：“坐！”
隨后自己也坐了下來，這才說道：“本座從未藏頭露尾，也不屑于藏頭露尾。”
搖了搖頭：“不提這些，龍皇既來，那與吾做個交易如何？”
交易？
蘇青丘一愣。
怎么又扯到了交易上。
他與這巳蛇何來交易可言？
不等蘇青丘細想，巳蛇道出了一個令在場所有人聞之色變的交易內容。
“剩余人族四國，盡歸龍皇所有。甚至一應神道，皇室，吾也可幫龍皇除去。而作為交換，龍皇把人族世界的天心人道完全毀去如何？”
“不留一絲痕跡，徹徹底底毀去。”
毀滅天心人道？
這不就是蘇青丘正在做的嗎？
人道失衡，龍道取而代之。
巳蛇用蘇青丘正在做的事情作為交換，瘋了不成？
他還以為巳蛇會趁機向他索取巳蛇逆鱗還有辰龍逆鱗。
“本皇以為閣下對巳蛇逆鱗和辰龍逆鱗更加感興趣呢。”
“為什么？”
蘇青丘第二次問出這三個字。
巳蛇瞇了瞇眼，聽到巳蛇逆鱗還有辰龍逆鱗，并未動容，只是意味深長道：“看來龍皇陛下也知道不少信息。本座越來越好奇，你到底是上古時代的哪位老朋友復蘇而歸了。”
“算了，這些也不重要。”
“既然是老朋友，龍皇陛下就沒有想過，吾為何要毀滅人族世界的天心人道嗎？”
蘇青丘遲疑。
結合他所獲得的信息，這些年來，天心人道動蕩不安，確實是巳蛇在幕后操縱所為，但眼看今日之景，他又不像是毀滅人族的意思。
難道只是為了讓人族接觸天外？
以巳蛇的能力，他絕對知道天外的危險程度，他當年與其他十二靈，可是一直守護著人族的，就是為了防止天外詭異入侵人族。
所以，絕不可能如人族那幫傻呼呼的家伙一般，會讓整體人族，貿然接觸天外世界。
那除了這些理由，還有什么呢？
蘇青丘腦海里一轉，無數線索匯聚起來。
第一，巳蛇暗中引導天外魂類，接觸人類世界，坑死了守護分類的十二靈。辰龍也是他弄死的。
第二：他又放任一部分詭異入侵人族，只為了毀滅天心人道。
第三：他又不想真的毀滅人族世界。
第四：這個世界，是由上古時期，那位對巳蛇來說，等同于啟蒙者的神女所建。
結合種種情況，他猛然想到了一個可能。
“你是想引導神女而歸？”
“無論是廢掉天心也罷，亦或者是引導魂類圍困人族世界也罷，圍而不滅……只不過是想引起神女有感，希望引導她歸來？”
“這個世界，畢竟由神女所創，所以你想用這種方法，引起不知在何方的神女歸來，可對？”
蘇青丘神色凝重道。
肯定是這樣沒錯了。
這條巳蛇就是個舔狗，本體都死了，靈魂意志還對當年的神女念念不忘。
這不就是媳婦給老公打電話，說伱再不滾回家，我就把你電腦里的游戲角色全刪了，一個樣子么。
只不過，巳蛇刪的天心人道，并利用魂類威脅，希望以此而做，引得神女注意罷了。
舔狗，赤裸裸的舔狗無疑。
這一刻蘇青丘看他的眼神都有些怪異
巳蛇聞言，不置可否，也并未解釋，只是道：“本座有不得不讓神女歸來的理由。當年其他十二靈阻我，所以他們被我殺了，人道天心阻我，所以也要除去。包括著蕓蕓眾生，億萬生靈，如若阻我，同樣也可除去。”
“現在就看龍皇陛下的意思了。”
“余下四國，換得人道天心全面崩潰，龍道取而代之，龍皇同意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