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匆匆
三五日一晃而過。
三十三重天,也迎來了驚蟄之時。
這一天,對于圣龍天而言,最為重要,甚至一度稱之為龍誕節。
驚蟄,春生,萬物生發。
驚蟄時的雨,也說來就來,綿綿不絕,漫天四海之地,籠罩億萬里方圓。
由于三十三重天的強大,其應驚蟄之日抬升的生機之力,也一度蔓延到了天外之地,三千大道在這一刻格外的活躍,一度壓制了各種邪魔外道的未知力量。
讓后者叫苦不迭。
可以說,驚蟄之日也是所有邪神、外神等等,最為頭疼的日子。
因為在這一天,按照三十三重天的傳統,各大勢力會派出強者,趁著生機抬升的時候進入天外清理各種邪魔詭異。
美其名曰復歸清凈,以正視聽。
不僅是天外、天內以及天內的億萬恒沙小世界,同樣會受到復歸清凈,以正視聽的影響。
不少邪神教派、被污染的小世界等等,都會在這一段時間被清除掉。
三十三重天會用犁庭掃穴之力,覆滅一切膽敢天外邪物。
而作為邪龍種的蘇青丘,自然就成了被針對的主要存在,無數人想要他死,時光青銅龍已經按圖索驥,即將找到他的所在。
同樣的,也就在驚蟄的這一天,于大明小世界的蘇青丘奪舍之軀,也隨著朱烈一行,終于慢吞吞的接近了鐵旃兒的十萬鐵騎大軍。
中京城外,方圓百里,上上下下都被沉沉的煙雨所籠罩。
在這一片蒙蒙細雨之中,整個天地一片清凈,一股肅殺之氣,在此徘徊。
中京之外早已經沒有了生人,哪怕是有一兩流民,也早早逃到了中京之內。
這導致中京人滿為患。
即使是下雨天,街頭巷尾、屋檐左右,也不時可以見到幾個凍的瑟瑟發抖的身影。
作為太子的朱正延,唯一辦了一件人事就是讓中京接受了四周活不下去的郊區流民,否則這些人都會淪為鐵旃兒大軍的口糧。
于后者而言,食用兩腳羊并不算是什么稀奇之事,甚至他們自古以來便是這么做的。
只是這般做,卻也加劇了中京之危,讓本就難以為繼的糧食供應,更加雪上加霜。
中京朝堂
“臣有事要奏!”
“今日又有三千七百人死于饑餓,眼下春雨綿綿,空氣逐漸轉暖,最容易滋生瘟疫,為此臣下已經命令士兵把這些尸體就地焚燒。”
“不過,餓死的人還在持續,城中難免有疏漏之地,瘟疫極有可能爆發,陛下還請圣裁!”
一位閣老緩步走出,面色沉重的說道。
坐于皇位之上,神情有些恍惚的朱正延,聞言一愣,回過神來,道:“朕不是命令中京內的各大家族開倉放糧嗎?更是開放了皇室內庫儲存的糧食,怎么還有流民死于饑餓之中?”
“該死的,莫不是爾等把朕的命令當成耳旁風了?這中京還不是他鐵旃兒的,朕還是大明的皇帝,是這中京的主宰,焉敢如此!”
“來人,把負責督辦此事的官員,給朕拉出去斬了!”
朱正延暴怒,從龍椅上驟然而起,雙眼通紅,充斥著無盡的血色與殺氣。
他不顧幾名官員求饒,只是咬牙切齒的說道:“朕知道你們在想什么,但朕要告訴你們,朕一日不死,這大明的主宰就一日是朕的!”
“他鐵旃兒奪不走!”
“朕的父皇來了也不行!”
朱正延心中的暴怒簡直無法形容,首先鐵旃兒私自毀約,賴在這里不走了。
接著就是大明各地狼煙四起,紛紛自立,導致他這個大明皇帝威嚴盡失,令不出中京。
而眼下,就連這中京之地,也漸漸的喪失了掌控的權利。
他眼下的心情就是憤恨,卻又茫然,更不知所措,以及無可奈何。
朱正延也不清楚自己為何會落到如此田地、但是他清楚,如果再這樣下去,不等朱烈回來,也不用等鐵旃兒大軍踏破中京大門,這諾大的中京就會不攻自破。
而他也將成為大明首個亡國之皇!
曾經的雄韜偉略,曾經的種種計劃、曾經心中的目標,一切的一切,盡化為水中之月,夢幻泡影。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城中共計糧食……,大部分糧食已經用做賑災流民,只有一小部分還保存在兵部糧庫之中。”
“而各大家族,也無存糧了啊陛下!就連臣之家中也由一日三餐改成了一日一餐,臣下也沒有辦法了,還請陛下明鑒,明鑒啊!”
之前那位閣老痛哭流涕的解釋著。
只不過其肥頭大耳,挺著個巨大的肚腩,趴在地上,撅著屁股磕頭,顯得極為滑稽。
所謂的一日一餐,估摸著也是從早吃到晚,三餐化一餐。
朱正延自然也不傻,暴怒之后,平靜下來的他,癱坐在皇位上,無可奈何的擺了擺手,道:“起來吧,朕不怪你。”
“不是兵部糧庫還有糧食嗎?拿出來些,繼續賑災。城中流民不能大規模死亡、否則一旦瘟疫爆發,伱我君臣,皆無法逃脫罪責!”
要讓這些大家族拿出糧食,那比要他們的命還要難,朱正延也不想再去威逼了。
把這些大家族逼急了,倒霉的只能是他自己。
然而,聽到要啟用兵部糧庫,這一次所有人都嘆了口氣,臣子們面面相覷,最終一位兵部侍郎站了出來,神色凝重道:“陛下,兵部糧庫是保證我中京士兵口糧的最后一道關卡。眼下外有鐵旃兒十萬大軍圍困,內有眾多蠢蠢欲動之賊子,正是用兵之時,所以這兵部口糧絕對不能動。”
“否則鐵旃兒一旦攻來,吾等士兵拿什么來抵抗那些蠻人攻伐?”
吃都吃不飽,還想著抵抗敵人大軍?
想屁吃呢!
要想馬兒跑,必須讓馬兒吃飽,自古以來都是這個定理。
朱烈也不傻,他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但他仍舊要這樣說,為自己接下來的目的做打算。
便佯裝著暴怒,繼續道:“這些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讓朕如何處置城內流民?總不能活生生的讓他們餓死吧?朕既然選擇接納了他們,難不成還能把他們在攆出去?”
當初接納流民之時,鐵旃兒還沒有撕毀合約、翻臉不認人。
而好大喜功,想要顯示自己為圣明天子的朱正延,就毫不猶豫的接納了這些流民。
現在這些流民卻成了影響城內穩定的最大隱患、說不后悔是假的。
而眼下,他之所以提到動兵部糧庫,也是為了剛剛的話做鋪墊,他的目的本就是放棄那些流民,甚至把他們重新驅趕出去。
只是,他愛惜羽毛,這個事情必須由其他人提出來,他只能暗中點撥一下,到最后也只能屬于‘被動’接受。
下方的臣子自然聽出了朱正延話里話外的意思,他們面面相覷,誰都不愿意站出來為朱正延背這個鍋!
這個鍋太大了,一旦大明危機解除,他們面臨的就是千夫所指,萬人唾棄的境地。
但眼下又不能不執行。
流民這個不安定的因素,必須被解決。
最終,還有一位沒什么背景的小官員,提出了驅逐流民的議案,不過他也沒有直接說驅逐,只是說現在中京人滿為患,不得已需要一些流民重新遷徙出去。
而大明軍隊會在遷徙的過程中保護他們,避免被鐵旃兒獵殺云云。
這個議案,得到了朝堂上下所有官員的同意,朱正延也‘勉強’接受,便按此執行了下去。
處理完這件事,朱正延松了口氣,想了想,他向左右臣子問道:“朕那位好父皇,現在走到哪里了?”
“回陛下,前皇的隊伍就在鐵旃兒大軍附近,二者現在或許已經見面了。”
“沒錯,剛剛探子來報,說:見鐵旃兒中軍大旗移動,并見遠處有一座巨大的十馬拉扯的馬車,似乎二者之仙緣,已經接觸!”
“仙緣……”朱正延深吸了口氣,回想著自己父皇的種種傳聞,以及鐵旃兒的異常,繼續道;“王閣老,這世上真有仙緣不成?”
他向第一個投靠自己,并助自己登上皇位的閣老問道。
后者遲疑了一會,這才緩緩道:“有沒有仙緣,臣倒是不太了解,不過……”
他的話還沒落下,便猛然聽到轟鳴聲傳來。
旋即,在天空之中,浮現出了一條巨大的,若隱若現,長達千米的真龍虛影!
并伴隨著浩瀚的龍吟之音傳來:
“區區邪物,螻蟻一般,焉敢放肆!”
“徒勞的掙扎!”
前一刻
濛濛細雨中
朱烈的車馬隊前,有一人一馬,立于之前,遙遙與之對峙。
馬,是汗液如血的汗血寶馬,比一般馬兒大上三分之多。
人,得長尺,濃眉眼,闊重頤,威風凜凜,而立之年,顯得英武至極。
這是鐵旃兒!
蠻族的最強者,十萬蠻騎的頭領,蠻族無冕之王!
此人崛起一個小小部落之中,曾為部落的奴隸之子,卻年少偶的‘武道’仙緣,隨后在仙緣的相助下,一路崛起,斬殺無數蠻族強者。
更是親自組建了十萬蠻族鐵騎,摧枯拉朽一般的摧毀了所有敢于抵抗自己的蠻族,最終統一了西北草原。
不過他還沒有稱皇,更喜歡以大將軍自稱,因為在他看來,身為武道仙緣者,身披直銳,馳騁沙場才是他的歸宿。
籠中雀一般的皇帝,那可太艸了!
然而,別看鐵旃兒此人面相威武,但為人卻無比嗜血殘忍,屠城滅族是他的愛好,筑京觀更是因他而起。
此刻的他,橫刀立馬,一柄血色長刀,直指朱烈一方。
他也不曾廢話,只是在腰間輕輕一拍,本來挎在腰間的長刀,應聲飛出!
嗜血的刀意,夾雜著武道氣息,伴隨著橫跨虛空的刀光流轉而出。
讓本就陰暗的雨天,更是染上了幾分血意。
冰冷的聲音,自鐵旃兒口中同時而起:
“我有一道,名為武!鎮蠻荒七十二國,三千五百萬生靈臣服!筑就無敵道!”
“我有一刀,血與殺!屠戮三百一十城,六百萬生靈死于吾手,橫推無敵手!”
“既然同為仙緣,那么就讓本將軍看看,你配不配得上仙緣二字!”
話音落下,鐵旃兒手中的刀便脫手而出,血色的刀光沖天,如血海降臨,又如幽冥臨世,強大的武道催生未知的力量,讓血色道光足足有上千米之巨,覆蓋方圓三里范圍!
血色之刀,直指蘇青丘的馬車,根本毫無停留,便從虛空驟然落下!
轟隆!
整個天地,都為之一震。
在血光之刀出現的時候。
無論是中京,還是十萬鐵騎的營地。
百姓也好,朝中官員也罷,甚至朱正延,都看到了那一抹驚天動地的血光。
“這是……”
“血光之景!”
“是鐵旃兒,他想要做什么?”
“等等,他這是動手了!”
“對手是誰?”
“正德皇帝請回來的仙緣?”
眾生議論紛紛。
而直面鐵旃兒鋒芒,已經嚇得臉上毫無血色的朱烈,眼見著橫于虛空的血光之刀向著仙緣的馬車墜去,心中的震動幾乎難以承受。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鐵旃兒全力動手。雖然以前就知道這個大敵很恐怖,是仙緣的獲得者,也是他朱烈不斷追求仙緣的原因所在。
但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今日之景,已經無法用仙緣來形容鐵旃兒了,這怕不是已經屬于仙神一流的存在了?
眼看著鐵旃兒毫不猶豫的選擇攻擊仙緣馬車,朱烈哪怕心中再怕,也必須要站出來,便道:
“鐵旃兒…你你,你放肆!那可是真正的仙人,豈是你這種仙緣者可以媲美的!”
“攻擊仙人,以下犯上,鐵旃兒你就不怕仙神怪罪下來,收回了你這一身仙緣么!”
“趁著現在仙神還未曾怪罪,還不快快收回你的無理舉動!”
然而鐵旃兒根本懶得理會朱烈,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隨后目光又放在了血色刀光和仙緣馬車上。
“這只是個招呼而已。”
“希望你能接得住!”
“否則死在刀光之下,那也太過無趣了。”
說時遲那時快!
虛空的血色刀光終于在這一刻落了下來!
整個仙緣馬車驟然炸裂開來,無數的碎片向四外紛飛而去。
鐵旃兒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他以為馬車內的仙緣是假的,正準備結果了敢欺騙自己的朱烈一行。
下一秒
一聲天地龍吟,響徹云霄。
旋即一只龍爪,驟然探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就把鐵旃兒抓了起來。
“吾還以為是誰在作亂,原來是武道邪神的力量。”
“武道你不好好呆在你的武道天,放一縷力量跑來這里作死不成?”
“也罷!”
“本就是邪魔賊子!”
“當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