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穿西式襯衫的女人走進巷子,襯衫上沾了血。
“小姐,十分抱歉,我來晚了!”
“那幾個人處理掉了嗎?”
“是!”
少女又擦了擦嘴,終于放過滿是鮮血的嘴唇:“藥還有嗎?”
穿襯衫的女人愣了下,但立馬回過神:“還有一瓶。”
“給我。”
少女從女人手上接過一個類似手槍、科技感十足的注射器,然后走到渡邊澈身邊,俯視著他。
女人見此,先一步走過來鎖住渡邊澈的關節,把他提到剛剛好的高度,不用少女彎腰。
“為什么?”渡邊澈想不明白,“我明明想幫你。”
這時,女人從他身上一一翻出電擊槍、辣椒水噴霧、強光手電筒、報警器、錄音筆、多功能折疊刀、合金鋼伸縮棍。
東西叮叮當當堆在一起。
少女用鞋子踢了踢那堆“武器”,感覺渡邊澈的行為可笑極了,陰沉的臉上終于帶上一絲絲笑意。
她突然俏皮地說道:“正因為你想幫我,我才給你這這么輕松的死法哦,你要好好感謝我才行。”
“死、死法?”
“嗯?”少女怔了一下,隨后非常開心地笑起來:“我說你啊,不會以為我會用麻醉藥那種過家家的東西吧?”
“為什么要殺我?”渡邊澈望著那注射器,聲音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可惡!十萬積分的任務為什么這么難!不對!活動不是已經結束了嗎!療傷藥對這玩意到底有沒有用?!’
“為什么?”少女剛才還嬉笑的表情突然冰冷,她把注射器靠在唇上,“敢碰我的男人,你還是第一個。”
“明明是你......”
他話沒說完,少女打斷道:“是我主動碰了你,但我不可能殺了我自己、”
渡邊澈看著她的表情,好不容易等疼痛稍輕而停止的冷汗,又開始流了。
他準備掙扎一下,還想說什么,但少女已經失去了耐心。
“夠了,看在你救我的份上,已經給足你說遺言的時間。”
少女話音一落,渡邊澈身后的女人便拉起他左臂上的袖子,遞到少女跟前。
他的手臂白皙,讓他聯想到小時候村子里過年殺的豬。
那豬也是一樣的白,被他父親還有村子里其他男人按在廢棄的門板上,等著被屠宰。
注射器里的液體越來越少。
沒過一會兒,渡邊澈的呼吸開始困難,意識逐漸模糊。
但他沒有兌換療傷藥。
‘必須等她們走了之后,才能...。。好難受,哈,哈,呼吸......’
‘只有......她們以為我死了......老家才不會......有事......’
“小姐,指紋已經處理干凈了。”
“給宮野打電話,讓她......”
‘...。。兌換......’
******
渡邊澈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仍然躺在巷子里。
身體就好像睡了一覺,連下體的疼痛都沒了,什么感覺都沒有。
只有衣服上的灰塵,還有全是汗水的內衣,證明剛才發生的一切是真實的。
看來療傷藥起作用了。
渡邊澈用手機看了下時間,九點半,昏迷了十五分鐘左右。
地上的武器全沒了,對方是打算把他被偽裝成突然發病死亡嗎?
渡邊澈沒時間想太多,確認外面沒有明顯的看守人員,便裝作散步的樣子,離開了巷子。
忍住直接回出租屋的沖動,渡邊澈故意乘坐電車饒了一大圈,中途買了一套夏裝,在一家旅館開了一間房,把新衣服換上。
這段時間一直沒人找上來,他稍稍松了一口氣。
做完這一切,他才準備乘電車返回出租屋。
在上車之前,把裝了舊衣服的袋子,扔在距離出租屋十幾站的車站垃圾桶里。
回到出租屋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手機搜索,規劃接下來該走的人生路。
總之必須離開東京都。
以今天那個瘋婆子遭遇的不得了事件,還有那態度,對方的社會地位一定非常高,要不是游戲活動,他可能一輩子也接觸不到這種事。
在一千多萬人的大都市里,以少女的身份,按照道理,留意到他這個小人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還是太危險了。
萬一被對方知道自己還活著,不但他,就連老家的父母也要跟著倒霉。
經過研究,他準備去島國的最北方——北海道,準備去那里讀私塾、上高等學府。
北海道高等學府同樣屬于一流高等學府。
北海道高等學府雖然獸醫學專業最出名,但醫學部也不差,他要仔細研究,讓那個瘋婆子好好嘗嘗。
精進學業的同時,賺取積分上也要努力起來。
醫學部本科6年,他從高等學府畢業,然后回東京報仇。
那時候的他,應該成為一位知識相當博學,打架十分厲害的人物了吧?
“踢襠部、鎖關節,這些我渡邊也記住了!”
準備好退路,他開始收拾行李。
先是把陽臺上的衣服褲子收進來,合著柜子里的衣物全部疊好,放進行李箱。
然后就是準備轉學的事。
在島國轉學比較容易,他打電話給老家父母,說東京大城市待不習慣,想去人煙相對稀少的北海道,然后目標高等學府換成了北海道高等學府。
父母沒有答應,而是追問他是不是在東京受欺負了,被嫌棄是鄉下人。
“真的沒有,就答應我吧!這是兒子一生一次的請求!想去北海道!”
扯了好一會兒,兩人總算同意,答應給小泉青奈打電話,說轉學的事。
半小時后,小泉青奈打來電話,讓他周一早上7點去學校,要當面聽他的理由。
渡邊澈答應下來。
他看了眼桌上的精裝書,這書也要還給它的主人。
可惜,自己還沒完成「東京帥哥」的人生理想。
周六周日兩天時間里,渡邊澈大門緊閉,窩在出租屋里看了不起的蓋茨比,吃飯都是在晚上凌晨去便利店隨便買點吃的。
他拒絕了國井修、齋藤惠介出去玩的邀請,又打電話給打工的超市,直接辭職。
玉藻好美發了幾條關于請客的訊息,他全部置之不理。
希望對方有良好的“職業操守”,能做滿他一個月的“女友”。
周一,他最后一次穿上神川私塾的西式校服,提前出了門。
和小泉青奈約好七點在辦公室見,渡邊澈六點多鐘到了學校門口。
這個時間,神川私塾沒有一個人,平時最早到校的學生,也要七點半。
只有一輛黑色轎車,遠遠地就看到它停在校門口,走近以后,高級感迎面而來。
就連不懂汽車品牌的渡邊澈,也第一時間肯定這車很貴。
不過他最想要的還是碰碰車。
剛開學哪會兒,他一個人四處在東京亂逛,在澀谷看到一伙中年大叔人開著碰碰車招搖過市,他們的表情好神氣。
渡邊澈羨慕了好一陣子。
也不知道北海道有沒有這樣的盛典。
早上例行想著這些漫無邊際的事,渡邊澈拐角邁進校園。
他的心猛地停頓。
神川私塾的校舍,距離學校大門有一條長長的道路,道路中央聳立著一株高大的橡樹。
五月橡樹的葉子蔥蔥郁郁,嫩綠嫩綠,像是一道屏風。
渡邊澈三月底第一次見到這顆樹,就想:萬一正好有人從樹后面走過來,肯定要撞上,還好校內禁止一切車輛。
此時,一群黑衣黑褲黑墨鏡的人,像是電影場景一樣,繞著橡樹的邊緣走進他的視線。
一位穿神川私塾校服的少女被圍在中間,長發及肩,表情無聊。
其中一位女性黑衣人貼耳對少女說了什么,少女抬起頭。
她看到了渡邊澈。
無聊的表情楞了一下,隨后生動起來,眉眼間有了若隱若現的笑意,好像發現了有趣的事情。
一行人繞開渡邊澈,徑直走了。
渡邊澈想當做沒什么事都沒發生,繼續往目的地辦公室走,但還是沒忍住回了頭。
高級轎車后門打開著,一位黑衣人候在車門旁,豪華的后座上,少女架著修長的雙腿,無聊地打量著自己的指甲。
她在讓我上車......渡邊澈讀懂了這副場景。
‘渡邊,你必須保持冷靜,這樣才能想辦法避免她傷害老家的父母。’
渡邊澈深吸一口氣,努力裝出從容的樣子,緩步走過去。
轎車后座空間很大,分成對立的兩排,少女一個人坐在最后排的正中間,那個鎖他關節的女人坐在少女對面。
他鉆進去,坐在女人身邊,同樣面對著少女。
車門被輕輕關上,轎車開始駛動,慢慢離開神川私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