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嫡公子  第三百六十九章 自作孽,不可活

類別: 歷史 | 秦漢三國   作者:冥狄z  書名:大秦嫡公子  更新時間:2022-09-18
 
寬敞明亮的御車內,正在舉行一場事關重大的小朝會。

嬴政身穿一襲常服坐在御桉后,雖發須已漸顯灰白,身形也比往日大見瘦削,人卻是并沒有無精打采,也并無疲憊之相。

李斯、胡母敬、馮劫等人肅然在座。

嬴政道:“既已拿定注意,但還得一則總體對策。”

李斯道:“儒家愚頑無行,屢抗新政法令,種種劣跡朝野皆知,儒家早已無可救藥也,臣建議即日起,在全國范圍內,繼續踐行焚書令,除國家藏書之外,任何人不得再私藏詩、書。”

“責令各地官員嚴密搜查,敢有私藏詩、書及攻訐新政者,斬首棄市;凡涉及密謀策劃私學者,滅族;官吏見而不舉,連坐同罪;凡上私學者,一律判處黥刑苦役!”

“儒家為首者,一律坑殺!

“民人欲學文,必須以吏為師,以法為教!”

這番話如秋風過林,讓眾人心中大見肅殺,前面坑殺已經讓眾人有些驚詫,眼下李斯卻是在趕盡殺絕,這完全是要將儒家徹底給連根拔起,而且不再給儒家任何存活的機會。

殘酷的令人毛骨悚然。

“可有異議?”就在眾人驚愕時,嬴政的問話仿佛從天外飄來,瞬間將眾人驚醒。

胡母敬道:

“臣認為丞相所言,過于責難了。”

“臣主張處置儒家,然不敢贊同大殺儒家。”

“自古以來,書生意氣不應時,而今儒家私學遍布各地,若是盡依丞相所言,恐下獄者將數不勝數,而且地方官吏不知情者,更不知有多少,這般懲治,恐只會激起更大民怨。”

“臣主張只處置儒家。”

“對于牽連其中的學子,卻是可以網開一面,以臣之見,儒家縱然追隨六國貴族,恐只是在借六國貴族之力,非是想徹底跟六國貴族捆綁在一起。”

“丞相的應對之策過了!”

“而且華夏上千年以來,革命者、叛逆者、暴亂者、弒君者,幾乎沒有過一個治學書生,此等書生,何以讓朝廷如臨大敵?再則,戰國游士遍及天下,說辭泛九州,但有誰真的扳倒了一國?”

“臣認為,儒家當嚴懲,但還得保留其道統。”

“如此,方可彰我大秦兼容海量。”

“此才為上策!”

李斯駁斥道:

“迂腐之見。”

“天下大事固不成于書生,然卻發于書生壯于書生,若無書生,叛逆也好,革命也好,十有十敗,書生亂國,其為害之烈不在操行,而在鼓噪生事,在滋事發事。”

“長堤之一蟻,大廈之一蟲,書生之亂言也!”

“六國貴族何以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去幫助儒家,去擴大儒家的影響力,去擴大儒家的話語權?正是因為六國貴族深知,書生的危害性。”

“書生若懷亂政之心,則勢必會興風作浪。”

“言可生亂,亂可滅國!

“奉常一直以來手不釋卷,卻是不見孔子殺少正卯乎?”

“孔子這個書生如何?他當初又何以要置少正卯于死地?”

“正是因為其知道言語危害之烈,若儒家不能為大秦所用,則必為反叛所用,儒家在地方已廣開私學,假以時日,這些學子成學,其中大量學子定會成為反秦中堅。”

“此等惡劣之事,若不嚴懲,定遺禍無窮!”

“我等身為治國大臣,豈能以區區小仁而亂大政乎?我的建議,就是要蕩滌污穢,清滅蠹蟲,除掉害群之馬。”

“若我等只為彰顯兼容之量,而聽人復辟言行逆舉泛濫,這豈非才是真正的誤國、誤民?”

“而今大秦疆域下,已滋生了大量的蟲蟻蛇鼠敗葉殘枝,不想著將這些蟲蟻蛇鼠清除,只想著用一些枝葉欲蓋彌彰,這豈非是在自欺欺人?”

“我的建議的確會讓地方血流成海,淚灑成河,但相比戰國之世的尸骨成山,無疑要好上不少,有些事,就是要在局勢沒有完全惡化前解決,不然后患無窮。”

“相比于所謂仁政虛名,我更愿意用所謂罵名,去換大秦長久的安寧。”

“說得好!”嬴政澹澹一笑,“大道同則容,不同則不容,既然秦與儒不容,那朕又何須為了所謂虛名,去做各種取舍退讓?”

“現在天下事端頻發,若是為不激化矛盾,而對儒家輕舉輕放,這豈非是在有意縱容?大秦容不得這些污泥濁水,也容不下這些蟲蟻蛇鼠,儒家既選擇了背離大秦,就理應受到懲治。”

“朕便打一場反復辟之戰!

李斯道:“陛下英明。”

其余官吏聞言,也沒有再開口了。

嬴政道:

“儒家之士遍布天下,想要一舉擒拿,實屬不易,而且他們跟六國貴族走的很近,相互包庇之下,抓拿只怕更加艱難,但朝廷仍不能坐視不理。”

“正所謂擒賊先擒王。”

“儒家孔門為首,上次逃亡之事后,一些儒生選擇了隱姓埋名,還有部分儒生則回到了孔子舊垣,既然儒家執意反秦,那朕自然也容不得孔子舊垣存在了。”

嬴政沉思良久,最終還是堅定下來。

“焚之!

孔子生前其實并未獲得太多敬意,直至戰國末世,依舊只是一個因復辟理念而幾為天下主流遺忘的大學者,并無任何神圣光環,但這只是對于其他百家,對儒家之士而言,孔子舊垣是一種信念。

不少儒生自愿耗時耗財耗命去維護。

孔子死后,各國的儒家弟子各持其國之樹木去蔡總,而今在孔子墓穴外已匯聚成一片獨特小樹林,時人則稱孔墓為闕里。

儒家既已跟朝廷決裂。

朝廷自要徹底摧毀儒家相關之事。

唯有如此,才能最大程度威懾儒家,也才能讓儒家真正感受到恐懼和害怕。

李斯道:“臣建議派廷尉左監蒙毅前去。”

嬴政目光微闔,冷聲道:“來人,把秦落衡召來。”

聞言。

眾人神色微異。

這段時間,他們自然看得出來,始皇對秦落衡的親近,但儒家之事事關重大,將此事交給秦落衡,是不是有些欠妥?

李斯道:

“陛下,臣非是質疑秦尚書令的能力,只是秦尚書令并沒有真正執事過,也沒有相關處事的經驗,將此事交給秦落衡,臣認為有些不妥。”

“再則。”

“秦尚書令以往為博士,曾在博士學宮跟儒士共事過,臣認為秦尚書令此事當適當規避一二。”

嬴政道:

“無妨。”

“朕不信他敢徇私。”

李斯面色微滯,張了張口,最后沒有再言。

其他朝臣對視一眼,眼中都露出一抹驚疑,他們自然知道始皇信任秦落衡,而且秦落衡曾救過始皇的命,也的確值得始皇信任,但始皇的親近是不是有些過了?

不過雖心中很是不解,但也沒人敢問出口。

很快。

秦落衡便到了御車外。

在宦官通報了一聲后,也得以進到御車內。

剛入內,見到這么多朝臣在,秦落衡心神一凜,他知道恐怕是又出了什么事。

他恭聲道:“臣秦落衡參見陛下。”

嬴政微微額首,微微抬手,四周宦官當即會意,把那份奏疏遞給了秦落衡,秦落衡接過,看了幾眼,眉頭一皺。

嬴政道:“儒家本性難移,孔鮒擅離職守而逃國,裹挾舉族不思悔過,君臣人倫之道竟皆淪喪,再朝時鼓噪諸侯制,在野勾連六國貴族,廣興私學,既不奉公,更不守法。”

“如此儒家,無法,無天,無君,無國。”

“朕命你明日出發前往曲阜,將孔子舊垣的儒生悉數抓捕,焚掉孔子舊垣,焚盡孔門私藏的詩、書。”

“此次出手,不能以尋常罪犯對儒家,而當以戰場之敵對儒家。”

“以此以明秦政,以正國法,以鎮復辟!”

秦落衡道:“臣領命。”

“下去吧。”嬴政拂手,直接讓秦落衡退下了,秦落衡自不敢再逗留,連忙挪步走出了御車。

下到車外。

秦落衡深吸口氣。

他卻是沒有想到,儒家還是犯事了。

而且還這么眼中。

當初儒家逃亡,他本以為儒家的事就此結束了,但沒想到,儒家私底下竟做了這么多貽害社稷之事,平心而論,他并不覺得朝廷做出的決策有問題。

大秦已經很優待儒家了。

結果儒家不僅不想著為國家效力,反倒背地干著反秦違法的事,這種令人大為惱火,甚至只感覺受到了背叛,這又如何不讓人生出殺意?

儒家該殺!

秦落衡冷聲道:

“儒家越發不識好歹了。”

“儒家雖在士人階層頗有治學聲望,但在民間素來是最沒有人望的,儒生大多是四體不勤五谷不分不愛勞動的人,若當初秦律真的嚴格執行,他們早就被歸為痞子懶漢一類了,也早早被拉去服役了,結果,朝廷網開一面,對儒家施以優待,而儒家非但不識好,反倒多次背刺朝廷。”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對儒生本就無好感。

加上儒家實在太自以為是,做的事也確實太過分了,而今天下形勢駁雜,稍有不慎,便可能引起天下動蕩,儒家不想著安撫民眾,反倒成了滋事生事之源,他又豈會給儒家好臉色?

儒家當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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