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下是誰？”
白起冷靜地詢問，并未表現得太過驚訝又或者太過抵觸。
紅蓮公子衣袖一揮，這地府陰森的場景便霎時退去，變成了一副仙云飄渺的仙家盛景。
白起想了想，抱拳道：“這位仙長，尋某何事？”
紅蓮公子說：“本公子只是想要問你一些問題。”
白起問：“這位公子請問。”
紅蓮公子：“你可曾后悔？”
白起答：“不曾后悔。”
紅蓮公子：“哪怕忠心耿耿只是換來無盡猜忌？”
白起答：“本就是某魯鈍，未能想到消除君臣隔閡的辦法。”
紅蓮公子道：“那你這一身的殺業難消，從此受盡世人詛咒又如何？”
白起答：“那又如何，我赳赳老秦不懼那些，只要老秦的兄弟們能過上更好的日子，這身殺業我就一力擔下了！”
紅蓮公子又問：“若是再給你一次機會，面對那投降的四十萬趙軍，你可還會坑殺？”
白起被問住了。
因為他此生行軍打仗雖然是兵不厭詐，可那是軍略。
他為人處世還是頗為耿直，向來一諾千金。
四十萬趙軍便是信任他的為人才會投降于他，卻被他欺詐最終全部被坑殺。
這也是他此后一生都邁步過去的檻。
長平之戰后沒過多久他就染上了一身的毛病，身上開始生出各種惡瘡，身子也是越來越虛弱，再加上君王的猜忌……這才是他一死求解脫的原因。
他身上的惡瘡固然是殺業顯化，未嘗不是自身信念產生了動搖，從而精氣神不穩壓不住體內疫氣了呢？
他猶豫了很長時間，最終還是說：“雖然詐其歸降后又坑殺是為大不義，可若是如此能夠為大秦贏下天下勝勢，那某不悔。”
“好一個不悔。”
紅蓮公子目光明亮地拍了拍手。
“哪怕你被世人當成殺人魔王所厭棄？”
白起堅定地說：“就算如此。”
紅蓮公子又問：“那么，如果有朝一日就連老秦之民都無法理解你呢？”
白起的目光瞬間渙散了一下，隨后說：“那也無悔，只要某心中知道，這么做是為了什么。”
紅蓮公子聞言欣喜，他撫掌成善。
“原本，本公子只是想要收個手下……可你這性子著實令人喜歡，不如就拜我為師吧，傳承我紅蓮大道。”
白起很明顯出現了抗拒的神色，因為他對眼前之人并不完全信任。
只是對方顯然是個高人，他也不敢得罪罷了。
紅蓮公子沒有被觸怒，他微笑著伸出手來，意思是讓白起觸碰……
白起試探著伸出手來與之接觸。
下一刻，他腦中豁然，眼前出現了一片洪荒星空的浩瀚景象。
他看到了一個高貴而仁慈的天尊，正以大慈悲的目光注視著一個正在經歷恐怖災難的星界。
然后這位天尊出手了。
他出手撥開了暴躁的風暴，鎮壓了噴發的火山，讓后驅散了密布的烏云。
他讓這顆星界上的生靈有了活下去的機會。
可是隨之而來的，則是一大團的業力從這星界中涌出，落在了這位強大而仁慈的天尊身上，令他身形稍稍一頓。
隨后他仿佛什么事都沒發生一般地就走了，消失在了茫茫星海中。
白起一個恍惚醒悟了過來，心中不知為何悸動非常。
他發現自己忽然與那位天尊發生了共情，好像分外能夠理解那些業力落下時的心情。
他問：“請問上仙，這位天尊怎么稱呼，明明久了那方世界為何又要反遭業障侵襲？”
紅蓮公子微笑著說：“這位天尊，便是如今道門三教共主的青陽天尊，在三界之中赫赫威名。”
“至于他為何會被業障侵襲……只能說這天地不仁吧，他阻礙了這天地演化萬物的進程，留下了一些本該被淘汰的生命，自然會遭到反噬。”
“原來如此。”
白起低頭品味了一下，又抬起頭來遲疑地說：“為何明明青陽天尊是懷著大仁大善之心拯救蒼生，而我是屠戮同類……卻有種……有種……”
他不知該如何說才是，總覺得自己說出那詞會侮辱了畫面中那個仁慈的天尊。
紅蓮公子已經說道：“你是不是覺得，你和這位天尊仿佛‘同類’？”
“不敢，不敢……”
白起連忙否認。
有些心虛。
紅蓮公子則是爽朗地笑道：“這哪里有什么問題，你們本就是同一類人，我說的！”
白起不說話，他其實挺不明白的，給他看這位青陽天尊的畫面和眼前這位紅蓮公子有什么關系？
“如此，你還不愿意拜我為師嗎？”
紅蓮公子含笑問了一句。
白起驚訝地問：“公子就是青陽天尊？！”
紅蓮公子道：“我為紅蓮公子，現在是佛門的紅蓮尊者，也是青陽天尊的善念化身。”
白起聞言頗為驚嘆，他神色震撼了很久，才終于拜伏下來到：“師父在上，受弟子一拜。”
紅蓮公子滿意地點點頭。
他說：“你雖然是我收下的弟子，但與青陽天尊的親傳無異。”
“你須知在你之前還有一位師姐，名為龍吉，乃是天庭的紅鸞星君轉世，也是昊天玉帝與瑤池王母之女。”
白起聽了立刻就覺得高大上極了，同時也開始憧憬自己接下來的修行生涯。
紅蓮公子則是冷笑一聲道：“不過龍吉可以修三教無上妙法，那是因為她先天根底在，足以支撐她如此修行。”
“你若是和你師姐一般修行，那恐怕很難或者很慢才能有結果。”
白起聞言立刻請教：“那師父，我該修什么法？”
紅蓮公子拍著他的肩膀道：“先前就說了，當然是修我的紅蓮妙法啊！”
白起沒有出聲，他又不懂這些。
紅蓮公子只能解釋道：“我紅蓮妙法，乃是以十二品業火紅蓮為依托，利用業力來進行修煉的妙法。”
“自身業力越多，則可越快速地提升修為。”
“你一身殺業，卻能保持自身意志清明而不被殺業迷了心……這很好，天生就當為我弟子，修這紅蓮妙法。”
白起就覺得很奇怪，這種功法聽起來就不是什么正道路數啊。
他想得沒錯，紅蓮公子這是打算讓他當魔道的開山大弟子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