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文克勞的冠冕。
即便從來沒有見過,但肖恩還是立刻就認出來“信使”送來的東西。
而眼前覆蓋著金黃色羽毛,長著一對巨大翅膀,兩對小翅膀,尾羽后還有兩根獅尾一樣的鷹類生物就是信使了。
格林德沃讓雷鳥帶著拉文克勞的冠冕過來了……
眼前的這只雷鳥顯然還沒有完全長大,它胸口掛著拉文克勞的冠冕和一張小小的羊皮紙。
它就這么趴在消失柜中,微微有些擁擠,匍匐的身下似乎還有什么東西在。
肖恩與雷鳥的視線對上,金色的虹膜中心是漆黑的橢圓形豎瞳。
他可以清楚地望到對方眼中的遲疑與驚慌——很顯然,格林德沃對待神奇動物的時候并沒有太多耐心。
肖恩心中暗嘆一聲,笑著慢慢伸出了手,同時穩穩地與雷鳥對視。
有些焦躁的雷鳥在原地晃著腦袋,尾部有細小的電光在羽毛上來回閃爍。
雷鳥是一種對超自然能量非常敏感的神奇動物,它可以在振翅高飛時讓風雷乍起。
曾經有巫師試圖研究這種罕見且強大的生物,但那個人在付出被電暈十幾次的代價后也只帶回了一個消息——雷鳥電人真的很疼。
不過,肖恩倒是從紐特的動物筆記中學到了一點東西——正因為對超自然能量非常敏感,雷鳥也更容易分辨出一個巫師的真實意圖。
據說,這種生物可以從巫師的魔力波動中來判斷善意或者惡意,你很難像馴服一只惡婆鳥那樣馴服雷鳥。
但這些對于肖恩來說都不算問題,不管是高到離譜的神奇動物親和度,還是他對待神奇動物的態度,抑或是和自家那些小家伙們相處得來的經驗。
他天生就該開動物園。
果然,在肖恩溫和寬慰的眼神之下,有些焦躁不安的雷鳥慢慢地放下了戒備,猶豫了一會后,它還是輕輕地把自己的腦袋靠了過來。
“小家伙,你是怎么來的?”肖恩拍打著雷鳥閃耀著金光的喙部,靜電帶來了一股刺癢感。
這只未成年的雷鳥一下子就跟破防了的小毛孩一樣蹭起了肖恩,微微有些刺耳的鳴叫聲中還帶著委屈。
肖恩的初級獸語者讓他可以還算順暢地理解雷鳥的意思,只是內容讓他哭笑不得。
格林德沃在不丹利用雷鳥將魔藥混入雨水,而不喜歡神奇動物的他顯然不是肖恩這種人。格林德沃直接找到了北美那邊最大的神奇動物走私商販,他甚至沒花錢買——一番長談后,那位走私商販心甘情愿地為格林德沃賣起了命。
而當時那個走私商販的手里正好就有一批雷鳥,索性直接打包送給了格林德沃。
除了那四只已經成年的雷鳥,這只小雷鳥和一批蛋也被送了過去。
事實上,肖恩并不知道的是,這幾乎是北美十分之一的雷鳥數量了。
一邊寬慰著和小孩差不多的哭唧唧雷鳥,他一邊在心中嘆了口氣。
格林德沃顯然是個實用主義者,這小雷鳥和雷鳥蛋對他并沒有用,可他還是一起帶了回來,顯然,這就是為肖恩準備的。
好好安慰了一會雷鳥,這個小家伙已經徹底信任了肖恩,不僅是撫摸喙部,它甚至愿意讓肖恩觸碰自己那視若珍寶的華麗胸羽。
肖恩嘗試著摸了一下,然后驚訝地發現,雷鳥胸口的羽毛居然出奇的柔軟,其上不僅沒有帶著任何靜電,甚至還會給人一種奇特的心碎感,就像對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變得極端敏感一樣。
“難道這是雷鳥對超自然能量極其敏感的一種表現?”肖恩嘖嘖稱奇。
不過,他也沒有試著拔幾根下來研究,雷鳥顯然對自己的胸羽非常寶貝。
而剛和肖恩建立信任沒多久的雷鳥敏銳地發現了肖恩的想法,它就像是一個愿意給好朋友分享寶物的小孩一樣,心疼而又爽快地表示,等它再長大一點,可以送給肖恩幾根。
肖恩也不由得感嘆,和神奇動物打交道真的是比巫師強多了……
而雷鳥站起身子的時候也露出了它身下的東西,那是一個巖石混合著深棕色樹皮鑄成的鳥窩,其中有七個海格拳頭大小的金黃色鳥蛋正放在里面。
這么多?!肖恩有些詫異,他原本以為只有兩三個呢。
問了雷鳥才知道,里面只有一個蛋是它的弟弟或者妹妹,其他蛋都是后來被歸攏過來,它便也一視同仁地照顧起了這些蛋。
雷鳥這種生物不算群居動物,但它們非常護短,會竭力保護自己的同類——因為這種特性,所以在見到同類、或者同類的鳥蛋被巫師捕捉時,它們就會襲擊巫師救回同類。
北美的神奇動物走私商販因為這個特性很少敢于捕捉雷鳥,畢竟,一只雷鳥就很難對付了。但對于強大的巫師勢力來說,這是一個捕獲多只雷鳥的好機會。
他們會抱著偷來的雷鳥蛋騎在飛天掃帚上環游整片區域,以此來吸引慣于保護同類的雷鳥們,最后整片區域中的大部分雷鳥都會被捕獲,然后被單獨分開走私到世界的各個角落去。
肖恩在雷鳥的注視下輕輕抱起了一枚蛋,很重,蛋殼上帶著微微的靜電,靠近點還能聞到空氣被電離的特殊味道。
“你要照顧它們直到出生對吧?”肖恩望向雷鳥。
雖然自己還是個未成年的孩子,但那只雷鳥依舊堅定地點了點頭,同時眼神中帶著一些期盼。
肖恩回應了它的期待:“我來幫你一起照顧吧?”
雷鳥發出了快樂的鳴叫聲。
“那先到戒指里去吧,唔,荒原地帶地方還挺大的,也有懸崖可以置放這些鳥蛋——噢,我會給你訂購一把巨大的天氣傘,你應該會喜歡那個太陽……”
肖恩把雷鳥安置到了戒指中,同時囑咐在里面的其他小伙伴友善對待新來的朋友。
接著,他拿下了雷鳥帶來的羊皮紙和冠冕。
找了張軟墊盤腿坐下,肖恩把拉文克勞的冠冕放在腿上,敞開了羊皮紙。
格林德沃那特有的潦草花體字張狂地躍然于紙面。
“善良而愚蠢的肖恩:”
“如你所見,我沒那個功夫養寵物,還是我最討厭的那種。所以,交給你了,你要煎蛋還是水煮都隨你,記得把味道告訴我就可以了。”
肖恩撇了撇嘴,這老頭還是這么胡咧咧。
“好吧,重點并不是那個小家伙,拉文克勞的冠冕才是重點,想來你也已經猜到了我是如何得到這東西的。”
肖恩在見到拉文克勞冠冕的第一眼就知道,那個搶先斯蒂芬妮一步取走冠冕的人就是格林德沃了,而篡改斯蒂芬妮記憶并給她留下記憶暗示的人估計還是他。
也怪不得斯蒂芬妮當天的表情有些奇怪,一副知道是誰但又不想說的模樣。
她應該當時自己就發現了。
“肖恩,你和我最不像地方就是這里了——你應該能感受到吧?你可以完全吸收源自色欲的龐大魔力,只有益處,沒有壞處。”
“沒錯,都是我一手促成的,理由很簡單,作為罪責色欲的宿主,她被傲慢吸收成為可以被操控的力量,這是更有價值的一件事。”
讀到這兒,肖恩眼神閃爍,最后疲憊而無奈地揉起了自己的太陽穴。
這就是格林德沃了,在他的價值觀中,被吸收顯然更有利于肖恩往后的發展,比起一個聰明優秀的五年級學生來說,這更有價值。
他向來不忌諱這種事情,哪怕斯蒂芬妮并沒有做出什么罪大惡極的事情。
或者說,肖恩相信,如果格林德沃能找到辦法來解決所有的事情,即便是犧牲他自己的生命,格林德沃也不會有任何猶豫。
“你拒絕了這份禮物,你甚至比阿不思還要仁慈——雖然我一直討厭‘仁慈’這個詞語。好吧,這都是你的選擇,我不做干擾,順帶一提,你不吸收斯蒂芬妮的話,那就把她泡了——色欲是最容易被激發出的力量,在罪責之首傲慢沒有蘇醒的前提下,其他罪責溢出的力量會是可操控的強大助力。”
“一場難以忘懷的愛情可以激發色欲的力量,將來她可以成為你強大的助力。”
肖恩:“……扯犢子的老頭……”
“最后說說冠冕,我研究了一陣子,戴上拉文克勞的冠冕可以激發巫師的智力和創造力。這種狀態之下,不管是學習還是推理、創造魔咒,你會發現自己的腦袋異常清醒,源源不斷的靈感一直在涌來。”
“不過,這東西并不能一直使用,拉文克勞的冠冕會給佩戴者帶來極大的精神負荷,使用時一定要注意佩戴的時間和自己的精神狀態。”
“你可以自己嘗試摸索,但記住不要沉淪于其中。”
“昨天我說的話自己再思考一遍,用心。”
“你的老師:蓋勒特·格林德沃。”
你昨天說了個屁屁啊,不就是表明要和鄧布利多即決生死、也分高下么……而且還準備開啟麻瓜戰爭,要跟我站到對立面呢……
任由羊皮紙在手掌中化為灰燼,肖恩拿起拉文克勞的冠冕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
造型古典而優雅,打造精致而極富細節。
猶豫了一會,肖恩決定親自試試。
深呼吸一口,他將拉文克勞的冠冕戴到了頭上。
冠冕箍緊肖恩頭皮的瞬間,一股玄之又玄的感覺涌了上來。
最大的變化就是,肖恩的所有魔咒熟練度都小小地長了一截!
他理解了自己在練習那些魔咒時一直以來沒有注意帶的一些細節,經驗被很快吸收轉化,肖恩現在能更輕松更熟練地使用自己的魔咒。
而這只是開始,肖恩感覺自己的腦袋就像泡進了并不刺骨的冰水中一樣,所有的思維變得順暢不已,每一個思維都變得空澈而富有想象力。
這種感覺神奇地幾乎讓肖恩想要沉迷進去,但還沒等他如何享受這令人歡呼的思維,立刻就有另外一種感覺涌上了心頭。
他感覺自己好像被迎面重擊了一般,腦袋就像是突然失血過多一樣迎來了一陣巨大的空白,海量的信息一下子就塞到了他的腦海之中。
那并不是其他來自外界的信息,那都是肖恩自己大腦中的東西。
那些埋藏在潛意識中的細節碎片、那些自己并不是很在意的事項、那些他學過了但還沒完全來得及理解的知識……
一切的一切,就像是電腦硬盤中的所有文件都被擺到了桌面,每個最小的細節都擠在了同一個地方。
而肖恩的思緒在一陣刺痛后快得離譜,他立刻就理解了,這就是拉文克勞冠冕帶來的強大效果和副作用。
被擴張的思維和愈發靈敏的意識讓肖恩立刻整合起了這一切的信息,他直接選擇了自己腦海中有關于鄧布利多的記憶。
這源自于格林德沃曾經對他說過的一句話:“好好想想阿不思和你說的話。”
剛才的羊皮紙上,格林德沃又用隱晦的方式強調了一遍。
格林德沃是在告訴自己,鄧布利多在曾經與自己的交談中隱藏了一些他想要告訴自己但又沒有辦法明說的消息。
肖恩的大腦在飛速地運轉,臉龐像是被濕熱的蒸汽熏過一樣通紅。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肖恩的臉色愈發漲紅,甚至,有殷紅的鼻血潺潺流下。
可肖恩依舊沒有摘下冠冕,他總覺得自己還能看到更多有用的信息,那些被忽略的細節也許可以聯系到一起……
又是一分鐘過去,肖恩汗如雨下,身子都開始顫抖了起來。
就在他耳朵都有血絲沁出的時候,他猛地睜開了雙眼,然后快速摘下了拉文克勞的冠冕。
“呼……呼……”肖恩半跪在地,劇烈地喘息了起來。
拉文克勞冠冕所帶來的的精神負荷高得嚇人!
但是,他也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肖恩抬起頭,布滿血絲的雙眼微微發亮,他冷靜地服下了一勺可以平復精神暴動的魔藥,然后閉眼坐在了原地休息了起來。
等到他再次睜開眼睛,那股精神負荷所帶來的壓力終于消失殆盡。
“好好思考阿不思對你說過的話……”肖恩的嘴角終于上揚了一些。
就在不久之前,肖恩以為的鄧布利多和格林德沃的決裂話語,那是鄧布利多給自己的提示!
“真希望能回到那個夏天啊……”白發蒼蒼的老者站在肖恩前方的陰影中悲傷而感慨。
那是他給自己的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