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基挖深打牢固,房屋、院子都被墊得高高的,那家伙光地基都有一米多,整個房屋建成之后,會比之前房子的兩倍還要高,這用料啥的在以前都能蓋成兩層小樓了。
但是絲毫不夸張。
為啥呢?
因為聽了王立獻的建議,怕再次遭水淹,這次還修上了院壩。
雖然還要多建圍墻,在院門口要修臺階啥的,但起碼住著踏實了。
這主意一出,村民們紛紛效仿。
反正這次有政府援建,用料啥的多點咋了,又不用自己掏腰包,就是費點力氣,但莊稼漢還怕賣力氣嗎?
就一個個干得熱火朝天的。
“我說富貴兄弟,早就聽說你要建新房了,這咋還沒動靜呢?”
這天早晨,陳凌和王素素正在家吃飯,幾個市里工程隊的漢子就每人提著兩個水桶進了院子。
陳凌聞言只說先不急,先幫王聚勝那邊忙完再說。
隨后就起身幫著把壓水井旁邊的東西收拾了下,讓他們打水。
洪水過后,村里垮掉的可不止是房屋。
很多人家的水井也遭了殃。
原本清澈甘爽的井水,變得渾濁不堪,還有的甚至成了黃黃的泥漿水,別說人了,牲口都不肯喝。
水庫和老河灣的水更不用想。
洪水退去不久,水里啥臟東西都有,就是縣里和鄉里的人不來叮囑,也沒人敢喝這種地方的水,老祖宗吃過教訓,喝這種水有時候是會死人的。
全村也就陳凌家的水井沒受影響。
先前村民們吃不上干凈水,基本都是大老遠去山上挑水,一來一去可把人累得夠嗆。后來王素素松了口子后,這些日子就都往陳凌家跑,知道陳凌在王聚勝那邊幫忙,所以一早一晚的人最多,有時候晚上還排著隊來。
這些工程隊的人也不例外。
“那你啥時候開建記得說一聲,用料啥的管夠。”
“哈哈,說得對,我們要是不忙,也來給你打幫手。”
漢子們一個個笑嘻嘻的,熱情得很。
這幾天陳凌也見多了這種情形,就拿了幾個包子塞給他們吃。
“哎呀,這咋好意思呢。”
“出門在外,吃口家常便飯不容易,幾位老哥別客氣。”
“兄弟你這……”
“拿著吧。”
陳凌搖頭笑笑,把他們送出了門。
沒等他回到飯桌旁坐下,又有不少村里的婆子和小媳婦來挑水,他這些日子也習慣了,自顧自的坐下吃飯,就是期間免不了要嘮幾句家常的。
日頭升起來了,來家挑水的人漸少,他們才鎖上房門,往王聚勝家趕去。
建好房、修好院壩,花了十多天時間。
其實說是建好,完整建好的也就三間堂屋而已。
其他只是為了修院壩,建了個底,也不急著去建好。
王聚勝要求不高,只要有兩三間能住人了就行,剩下的他們兩口子可以慢慢弄,或者過了這陣子,再特意請人也可。
畢竟現在誰家也不清閑,他也不好意思太麻煩陳凌兩家子。
等三間房落成,就請兩家子人坐一塊大吃大喝了一頓表示感謝。
說陳凌啥時候準備建新房,千萬記得來喊他,陳凌嘴上應著,其實心里邊對于自家建新房的事也不像之前那么急了。
先不說王立獻和王聚勝兩家人了,陳澤、陳江這些本家的,還有村里年輕一輩的,也都說要幫他建新房呢,而且還不是嘴上說說,都去家里找上門了,讓他啥時候開建必須得把他們叫上。
其實說起來,這些年輕的跟他以前關系并不好,和陳澤差不多,前幾年都鬧得挺僵的。
人家對他也看不上眼。
草包懶蛋成不了啥事,爛泥扶不上墻,盡惹人嫌了。
也就是這半年來,多少有了點人樣兒,肯踏踏實實的,安下心來正經的過日子了,才都對他改觀了不少。
不過改觀是改觀,其實走了碰面,也就那回事,打個招呼說笑兩句就過去了,跟以往也好不到哪去。
真正讓他們跟陳凌關系緩和的,其實就是因為這次洪水后井水被污的事。
家家戶戶吃不上干凈水了,這些日子可沒少去陳凌家挑水。
承了人家的情就得認吶。
再說這一來二去,發現陳凌這人現在還真挺不錯的。
尤其看陳凌最近表現,確實當得起一句好后生了。
現在有多顧家就不說了,要力氣有力氣,干活還快得很。
幫王立獻和王聚勝兩家出力可不算少,三家子你幫襯我我幫襯你的,關系好的令人眼熱。
這樣的人去交好肯定不會錯的。
于是村里最近就有那么一幫子人,每次見到陳凌都嚷嚷著催他趕緊建新房,說到時候去給他打幫手,要狠狠地蹭他幾頓飯吃。
不然整天聞見他家飄出來的香味,吃不到嘴里,可把人饞的夠嗆。
陳凌對此只說不急,等大家伙兒把家里的事情都忙完了他再建也不遲,到時候人多干活還快。
但架不住問的人多,就讓他比較頭疼了。
以前都不咋說話的人,突然熱情起來,那家伙把他搞得實在難以招架。
每天跟人打招呼扯家常說的話,比以往整年說的話都要多了。
但是吧,建房有人幫忙,總歸不是壞事,他也只能應付著。
慢慢地習慣了就發現,其實這樣也不錯。
起碼他和王素素在村民們的熱情下,不自覺的笑臉就比以前多了,每天高高興興,活潑開朗,精神面貌都煥然一新。
很久之后,陳凌才忽然發覺,自己竟不知不覺的融入了這個時代,深深地扎根在了這個小山村里。
轉眼間,農歷七月已經過了大半。
炎炎夏日,天氣熱的令人發狂。
月余時間過去,洪水造成的傷痕正在一點點恢復。
山野反倒在洪水過后越發的美了。
往年干涸枯竭的小山溝,就像是海綿吸足了水,放眼去看吧,到處是大大小小的小水洼,鑲嵌在田野上,顯出來一泓泓青碧。
不說這個,連老河灣的河道都胖了一圈,都有十來米寬了,現在已經變得澄清澄清的,在酷熱的陽光照射下,緩緩流動的水面閃閃發光,金光燦燦的非常耀眼。
陳凌閑逛的時候去試了試水,發現差不多有到人腰那么深,再往南面山腳下游了一陣,他才恍然大悟,原來是南山上枯竭的山泉重新恢復了生機,注入了老河灣,讓它快速變得清澈起來。
這山泉清涼甘美,陳凌游到近處,鞠了一捧山泉水洗了洗臉,又粗略的洗掉身上的泥污,徹底感受了下山泉的清爽,才回到岸上,跟著把衣服往肩膀上一搭,就光著膀子往自家田里走去。
現在農田播種了新的莊稼,玉米、大豆、花生、棉花、高粱、紅薯等都已經出苗了,各家的菜園子也都重新開出來幾畦,一眼望去,綠油油的一大片。
田間地頭則是花草繁盛,螞蚱、蟋蟀四處亂跳,時不時的還有各種各樣的鳥沖天而起,引得兩只狗四處不斷去追逐,它們現在身體靈活,反應迅疾,運氣好的時候還真能抓到幾只鳥,帶到陳凌跟前。
不過野鳥能養活的著實不多,陳凌對這些玩意兒也不感興趣,就都讓它們吃掉了。
只有抓了野雞兔子啥的才讓留下。
一路走,一路四處打量著洪水后的變化,走到自家田里的時候,陳凌發現跟自己預料中的不太一樣。
樹苗竟然沒咋受影響反而又長大了不少。
相比之下,蔬菜就不太好,被茂密的雜草和野藤夾雜纏繞在一起,弄的亂糟糟的。
或許是為了和野草搶地盤,遍地生長,絲瓜豆角都開始往樹上爬了,茄子、西紅柿雖然一摞摞,一串串綴滿了枝頭,但沒了陳凌用水澆灌,成熟的慢,被雜草和樹木遮擋的,幾乎曬不到太陽,西紅柿還是青綠的,摘下來硬的跟石頭似的,長得還歪七扭八,大的大小的小,都不成樣子。
韭菜也是,天天不見太陽,還被野草擠壓生存空間,現在都快成韭黃了。
“唉,等傍晚天涼快了來除除草,澆澆水吧。”
陳凌嘆了口氣,繼續往深處走。
洪水過后,他們兩口子也沒來過,忙里忙外的,想來也沒啥時間過來,不知道田里是個啥情況,現在看來不管是不行了。
正是蔬菜緊缺的時候,這些都是能賣錢的,可不能讓它們就這么爛在地里。
陳凌往深處走著,擔心草里有蛇啥的,就從洞天取了根長棍出來,不斷撥著草,沒走多遠,兩只狗忽然警覺的豎起耳朵,“汪汪”大叫著從草叢中一躍而出,向田地的另一頭狂奔而去。
“這是又發現啥東西了嗎?”
陳凌墊腳望了望,也看不清啥情況。
不過自家狗一見到兔子野雞之類的就來勁,他也沒太放在心上。
直到聽見怪異的叫聲,陳凌才知道不對勁,不過林深草密,藏了啥毒物根本看不到,他也不敢大意就從里面趟過去,就繞到田埂上快步走了過去。
走過去就發現,灌木從旁邊,黑娃正按著一只奇怪的野獸正咬著,小金則沖著灌木叢中的一處土洞瘋狂的刨土,洞里面似乎也藏著東西,被兩只狗嚇得和外邊這只野獸一同慘嚎著,叫聲不絕。
“我靠,這是個啥怪東西?”
陳凌看清這野獸的模樣,就是一愣,體型跟小號的野豬差不多,長嘴獠牙,四肢短小,腦袋上有幾條白色豎紋,身上的毛發呈灰褐色,質地粗硬,而尾巴的顏色全白……
現在被黑娃咬得整張臉血肉模糊的,他一時間也分辨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