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子的腳印是梅花形狀的。
與狗和狼的那種梅花印兒是有幾分相似之處,但細細比較,有很大差距,狼和狗在山林行走,腳比豹子踩的重,留下的腳印深。
而且狼的腳印有爪尖兒痕跡,它的爪子尖兒一般不收回去。
豹子完全沒有。
另外,豹子不會在地面上留糞便。
它們和貓一樣,拉了屎會刨坑埋掉,非常講究衛生。
而陳凌前幾天,就是專門帶著狗找它拉屎埋糞的地方,結合它的新鮮足跡,也就是熱蹤,確定了它的活動范圍。
至于為啥要找豹子拉屎的地方,而不是單純根據熱蹤來尋找。
是因為水邊雖然足跡多,豹子經常去山中湖喝水、捕獵,但效果并不如排便的這種地方好。
一是豹子喝水、捕獵的時候,經常換地方,換方向,根據熱蹤也有可能出錯。
二是豹子的某些習性和貓的習性一樣,拉屎的地方是它自己認為最安全的地方,拉屎的時候也是非常放松的。
這樣的狀態下,它防備心不重,陳凌才好下手。
因為陳凌想活捉這只豹子,而不是要打死它。
要是單純打死獵殺,那肯定不用這么麻煩。
所以陳凌為了活捉它,就在豹子的幾個排便地點附近,設置了特殊的誘餌。
這個特殊的誘餌,就用的是洞天養的那些鳥雀,是活餌。
他在每只鳥雀身上分別涂了獸藥,豹子吃進肚子里就會發作。
這獸藥比別的什么手段都強。
陳凌已經在洞天中做過實驗了。
和當初黃鼠狼吃有老鼠藥的生肉一樣,生效很快。
而且……吃完雖然也會中毒,但只要及時服下洞天的靈水,就會慢慢恢復。
但是有句話說得好,叫人算不如天算。
就當陳凌覺得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的時候。
這天早晨,意外發生了。
當時,他很謹慎的沒有帶狗上山。
這是因為之前豹子和黑娃發生過戰斗,在黑娃手上吃過虧,所以對黑娃的氣味記憶深刻,很是敏感。
連帶著,對和黑娃一起生活的小金也非常敏感。
察覺到黑娃的氣味兒就會遠遠的避開。
所以陳凌索性兩只狗都不帶了。
反正他也不怕和這豹子正面對上。
就只是利用洞天的靈水在幾處放置活餌的地方,催生出來一片片草叢。
他自己的藏身之處,也催生出來些茂密的、高高的草叢,作為遮掩氣味和身形的地方。
時間接近中午,西山之上。
陳凌在石坎后的草叢中趴著,這草叢是他當時挑選驅蚊草的時候,淘汰的那些氣味濃郁的草,現在生長在這里,可以很好的壓下去他的氣味。
他早晨吃過飯后來到這里,這是豹子撒尿埋糞標記領地的地方,山里沒有什么野東西會過來,所以活餌也不會別的東西吃掉。
直到這時豹子出現。
豹子是在陳凌西南方向出現的,那里是山林的深處。
只見陽光斑駁的山林中,一只身長一米五左右,渾身金黃色,長滿了黑色銅錢斑紋的斷尾豹子緩緩出現。
肩膀逐漸愈合的傷口,斷掉的豹尾,讓它看上去異常猙獰可怖。
但陳凌卻暗暗高興。
他預料的沒錯,這只豹子雖兇,可步態放松,頗有點閑庭信步的感覺。
連挖坑拉屎都帶著些優雅和慵懶。
可見在這里,它的警惕心并不強。
“吃啊,去吃啊,別光顧著拉屎。”陳凌心中暗念。
豹子距離他連二十米都不到。
這時,它終于是嗅到了特別的味道,伏低身子慢慢靠近最近一處的草叢之中。
草叢之中的鳥雀,被陳凌剪了翅羽,草葉綁了腳,飛不起來。
對豹子來說,那真是唾手可得,剛撲棱著光禿禿的翅膀跳出來,就被豹子一口吃下。
陳凌露出笑容,暗暗為豹子鼓勵道:“再吃一個,再去吃一個,一只哪夠啊?”
鳥雀身上的獸藥當然是吃下去越多,見效越快。
在他期待的眼神下,豹子一口吃下一只鳥雀還真的轉身往下一處地方去了。
但就在豹子剛轉身的瞬間,山林中響起了鞭子聲和說話聲,飄入了陳凌的耳中。
“達,你回去吧,放羊咱們去山下放不行么?你又往山上跑啥啊?”
“嗯?是四爺爺和永勝叔?”
陳凌大驚失色,洞天中存放的鋼叉與獵槍當即就出現在了手上。
他反應已經夠快了。
但是豹子更快。
他剛拿著鋼叉站起身,那豹子已經瞪圓眼睛,眼神中帶著兇狠快速的伏低身子,借著草叢的掩映向陳趕年和陳永勝的方向沖去。
這是豹子排便的地方,是它的領地范圍,不容侵犯。
黑娃和小金這種強大的對手過來,它會退走。
但是人類,它根本不放在眼里,而且還遭到過人類傷害。
對人類的仇恨,與領地被侵犯的驚怒之下,豹子眼紅了。
就像陳趕年之前清醒時所講。
那豹子能在老獵人的全身防備之下,一下把他撲倒,坐他身上。
普通人就更別說了。
陳凌趕緊大喊,“四爺爺,永勝叔,快躲開,有豹子。”
說話時,他已持著鋼叉勐地向豹子沖過去。
“啊嗷”
豹子這時距離陳趕年兩人只有三四米,只剩一個縱躍就能撲到兩人身上,沒想到身后還有一人。
這人還很兇勐,速度很快,氣勢洶洶的朝它殺了過來。
頓時把豹子嚇了一跳。
其實這豹子要是還有尾巴的話。
這時候早已撲到陳趕年身上了。
可惜它沒有,肩膀還有黑娃造成的傷勢。
這些對它影響很大。
它狀態不在巔峰。
相對的,陳凌在急切之下,卻像是一臺燒開的發動機一樣,洞天養出來的好身板,渾身潛力釋放,提著鋼叉就狂追了上來。
感覺到身后一股兇惡的氣勢靠近過來。
豹子頓時毛發炸起,直接放棄眼前的兩人,像是受到驚嚇的大花貓,背部弓起,豹眼怒睜,身子騰躍而起,一雙大爪子就向身后的陳凌撓了過去。
這爪子真大啊。
渾然是一雙強壯而肥厚的肉掌。
腳墊比起它的腿,簡直大的出奇。
肉掌已經很大了。
沒想到那爪子更厲害。
比陳趕年先前所說的不差分毫,真的就是鐵鋼勾一樣,從肉墊中伸出來,有半拃那么長。
不用懷疑,這要是落在人身上,立馬就是一大塊肉被挖下來啊。
陳凌見此,連忙舉起鋼叉招架。
他力氣大,雖然反應比山里的野獸差一點,但也是很快的了。
只聽“曾”的一聲。
豹子那兇狠鋒利爪子被鋼叉攔住了。
人與豹,初次交手,勝負未分。
但是豹子反應多快啊。
哪里會像什么武林高架那樣,還一招一招的來。
爪子被鋼叉擋住的同時,它就已經張開滿是腥臭的大嘴啃向了陳凌的脖子。
“啊嗷!”
豹子兇殘,陳凌也不差。
一手鋼叉架住了豹子前爪,另一手的獵槍狠狠向豹子咬來的血盆大口戳了過去。
“卡吧”一聲,豹子咬在槍身上。
“富貴!”
人與豹子交手兩招了,陳趕年和陳永勝這時候才堪堪反應過來,擔心的驚呼道。
陳凌顧不得回應他們,趁著豹子兩次攻擊被阻斷,一手撒開被豹子咬住的獵槍,伸手扯住豹子前腿,回身一個過肩摔就把豹子狠狠摜在地上。
成年豹子在一百斤以上。
但這點重量,對陳凌來說不算什么。
只見他飛身撲在豹子身上,踩著鋼叉把豹子的前腿壓在了地上,一屁股坐在豹子身上,一只手則是揪住豹子的后頸皮毛狠狠將它的腦袋按在地上,一手揮拳砸下。
渾然像是武松打虎一般,要將豹子制伏。
但是現實不是話本小說。
豹子可不是那么容易制伏的,陳凌剛給了它兩拳頭。
它就死命的掙扎吼叫起來。
豹子雖然體重一百來斤,但是力氣可不是就這點。
渾身的腱子肉不容小視。
危急時刻,力量更是大得讓陳凌吃了一驚。
“富貴,富貴,快躲開。”
看到陳凌騎在豹子身上打,那豹子像是桀驁不馴的烈馬似的,斷了尾巴的屁股掙扎著扭來扭去,地上的草和土都被碾的狼藉一片。
林中鳥雀被四下驚飛,羊也在咩咩叫著。
湖涂的陳趕年驚醒了過來。
情急之下,他與大兒子兩人不知道從哪找來兩塊大石頭,就要過來往豹子腦袋上砸呢。
在這時。
陳凌突然感到身下騎著的豹子忽然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
掙扎力度遠不是剛才能比的。
陳凌頓時就知道,這是豹子吃下的鳥雀,在它肚里發揮藥效了。
這就像是身中毒藥的武林高手一樣。
越是去跟人拼斗,越是去運轉真氣,毒藥發作的越快。
這豹子吃了一只活餌,本來中毒不太重,不會太快發作,就怪它被人驚擾后,想攻擊人,鬧出來這么一出。
才有的這個后果。
不過陳凌是想活捉這個豹子的。
既然獸藥起作用了,自然不可能再讓四爺爺兩人把豹子砸壞事。
就悄悄松開豹子,那豹子抓住一線生機,立馬就從他身下躥了出去。
陳趕年兩人見此,連忙用手里的石頭砸過去。
但是哪里還砸得到,那豹子已經一熘煙跑掉了。
讓兩人急得直瞪眼:“這狗日的豹子……”
然后連忙走到陳凌跟前擔心的打量他:“富貴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四爺爺,永勝叔,這豹子剛才讓我打傷了,我去看看它跑哪去了,能打死就打死,不然老在山上,咱們都不能上山了。”
陳凌拿起獵槍,也不等兩人說什么,就匆匆向著豹子追了過去。
“富貴,哎,富貴……”、
“富貴快回來。”
兩人想追著想把陳凌攔住。
但是陳凌早就抓著獵槍快速的趟著山林間的落葉和雜草跑沒影了。
急得父子倆只能擦著腦門上冷汗在原地跺腳。
西山不如北山陡峭,但也是很具有坡度。
陳凌追著豹子,也是費了番力氣,才追到一處干枯的、長滿了野草的石頭溝。
那豹子就趴在石頭溝的草叢旁,一動不動的。
也不知道這豹子是出于害怕,還是怎么回事,陳凌看到它的時候,它已經癱倒在草里喘著粗氣,又拉又尿的,身后搞了一大片了。
陳凌現在顧不得在意這些,揮手將豹子收進洞天之中,并及時給它喂了點靈水,就不再管了。
然后從洞天出來,打量了下周圍的環境。
“哦,原來是這地方啊,我說怎么這么眼熟呢。”
這里竟是之前那處狐貍洞,這狐貍洞之前能被獾子看上,別看外邊洞口不大,里邊其實并不小,豹子住在這個洞里,綽綽有余。
而且在石頭溝這邊的樹下,巖石、盤根錯節的大樹根,使得洞穴很堅固牢靠,是天然能提供庇護的環境。
這豹子把這里當成是短時間的居所,也是正常的。
“不管怎么樣,總算抓到了。”
陳凌在狐貍洞周圍流連了一會兒,再沒什么特別發現,才按原路返回。
心想,這是只公豹子,什么時候再抓只母的,湊成一對就圓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