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王莊這邊,上年紀的老人大多都會織網,以前是用來捕魚或者罩糧食谷物,扣野鳥野雞、網兔子的。圱
所以什么枚網、網兜、粘網、撒網全會織。
陳凌小時候也會織網兜,可現在成了家了有了娃了,倒不如孩童時期心靈手巧,弄出來的很粗糙,不成樣子,沒辦法只能去村里找人幫忙弄。
順便自己閑來沒事也學一學。
現在趙玉寶這邊兒動工,村里很多老頭老太太閑不住也會去湊熱鬧,多賺點工錢。
陳凌怕找別人撲空,就直接去陳永勝家找四爺爺陳趕年。
找他老人家準沒錯。
到了陳永勝家,陳趕年正要把羊往外趕呢。圱
“喲,富貴啊,桃子開園沒?”
“哈哈,還得過一陣兒,四爺爺,你以前織的漁網還有沒?我記得你有一張挺大的網。”
“找漁網啊?有,在老院子放著哩,俺去給你拿。”
老漢把趕羊鞭子掛在墻上,拿上鑰匙,就領著陳凌往村北的老院子走去。
老院子是四奶奶還在的時候,他們在這兒住的。
后來四奶奶沒了,就搬到了大兒子陳永勝家。
來到老院子,沒花多長時間,陳趕年就從老屋抱出一團漁網出來。圱
農村的東西只要不壞,一般是能放很久的,一張漁網,常常用到爛掉了,才肯舍得往外丟。
小毛病,自己補一補,補上半截子新的接起來,還能使用。
陳趕年這些網,還是好些年前織的,偶爾也會拿到大集上換點油鹽錢。
“富貴啊,你看這漁網能用不?放的時間長了,這網上的繩子有點老化、沒勁兒了。”
陳凌接過來瞧了瞧。
這漁網老漢自己織的,沒有工業品那么精巧細致,但也差不太多,網眼大小都是很規整統一的。
“昂,是有點老化,要不這樣吧,四爺爺你把羊趕到我家那邊,讓它們在果園吃草,你呢,就教教我怎么織網?”圱
“啥玩意兒?織網?你娃學這個干啥?”
陳趕年很是想不通,臉上的疤都皺成一團了。
“這東西不值錢喲,還耽擱工夫,你年紀輕輕學這玩意兒干啥,還是好好干你的事吧,要用漁網,俺來給你織,俺這一天天除了放羊又沒啥事。”
“不是的四爺爺,不是值不值錢的事。”
陳凌趕緊解釋,“我山上不還有個湖嗎?也準備養魚來著,這漁網肯定得弄的大一點啊,而且經常用難免有壞的地方,所以織網這事兒,我該學還是得學一下,壞了自己也能補好。”
其實他除了對付怪魚之外,就是學著玩的。
網鳥、抓魚、捉兔子啥的,這網都能用得到,學了沒壞處。圱
“噢,是這樣啊。”
陳趕年一聽就信了,點點頭:“也行,那俺教教你,反正俺閑著沒啥事,咱爺倆一塊織。”
“哈哈,好。”
陳凌笑著幫老漢把舊漁網,放進蛇皮袋中收好。
而后把羊趕到農莊這里,讓它們在果園四處吃草。
一老一少就坐在竹林中的亭子里,拿著繩子開始織網了。
織網不是拿手直接編織就行的。圱
還得有專門的工具。
在他們這兒,織網常用的三件物事是梭子、織板和線撐子。
梭子,就是竹梭、竹針。
竹片制成的,上頭有一個過線的小孔洞。
一頭尖,另一頭有兩個擋線腳。
織網時,用梭子帶線,在網上往來穿梭,拉線系結,形成棱形的網格。
這玩意兒是用竹坯子手工打磨成的。圱
織大眼網用大號的梭子,織小眼網用小號的梭子。
給縫衣服時,針腳寬、粗線的時候用大的繡針,針腳密、細線的時候用小繡針是差不多的道理。
織板,又叫網篦子,這個玩意兒是控制網眼兒大小的。
線撐子,是用線連接四個竹板條與中間的一根圓木軸而制成。
便于將網線纏繞在上邊,用于給梭子上線。
這些工具呢,陳趕年家都有,陳凌只需要備好織網的線就行了。
陳趕年先把細麻繩繞在線撐子上,然后一層一層塞進梭子里,給梭子上線,上好線之后,熟練的把細麻繩退下來,一個網眼一個網眼的織成網。圱
“看好了啊富貴,這豎著的時候,一穿就得穿到底,橫著的時候,一穿就要穿到邊……”
陳凌認真的看著,起初笨手笨腳,那梭子在他寬厚的手上,怎么使怎么不得勁。
還好他學東西比較快,漸漸適應之后,就很快熟練起來了。
老漢見他搞得有模有樣的,贊許的笑起來:“嗯,不賴,織的挺好,隨你達,是個手巧的,學啥都學得快。”
陳凌聞言笑呵呵的道:“我小時候織過小網的,是我爹教我,那時候扣知了,抓魚,撲蝴蝶,逮青蛙,不會織網咋行,對男娃來說,和彈弓一樣不能少啊。”
“哈哈哈,是,都是玩過來的。”
陳趕年點點頭:“俺那時候織網,玩歸玩,大多時候是為抓點小玩意兒,弄口吃的,不然家里沒糧,餓肚子難受。”圱
陳凌手法熟練起來,一老一少便閑聊起來。
老漢趕來的羊,有狗群來回跑動驅趕,不讓它們亂跑,也不用人操心。
“到底還是你會養狗,把這些狗養的這么懂事,平日里幫人多少忙,省多大心啊。”
“咦,那是倆狗配上了吧?”
陳凌一聽這話,順著老漢的方向趕緊瞧了過去。
原來是王立獻家的那條大黑背,和九毛配上了。
“唉,這大半個月了沒斷過,我家這小公狗學會上槽了,小母狗也緊跟著開始鬧槽,每天不是白天,就是晚上,來了興致就開始配了。”圱
陳凌對老漢笑笑,高興當中又有些許無奈。
沒別的。
之前還擔心這第一批狼狗和黑娃兩個一樣發情會很晚的。
結果,二毛開了個頭,和紅狼配上之后。
公狗、母狗先后發情,你趕我,我趕你的,趕著趟,誰也不肯落后。
除了二黑之外,全部配上了。
小母狗們,有的和跟隨王慶忠來的小黃狗配了。圱
有的和趙大海家的細狗配了。
有的是和這大狼狗配上了。
也幸好,除了二黑、二毛、五毛之外全是小母狗。
要不然小公狗多了,輪著去和紅狼配,紅狼受不受得住都是問題。
山貓走之前還說,紅狼肯定懷上了。
但是陳凌家的小母狗得好好管著,別亂讓公狗去配,不然二代出來的都是串子。
陳凌聽了也不大在意。圱
黑背、虎頭黃、細狗都不錯,一代狼狗其實還是狼的血統占比較高,可塑性又強。
雜一點也沒啥。
反正也就是一胎,又不是全部。
“哎呀,配就配吧,你這都是好狗,聽說小狗崽子沒生下來就有人交錢買了。
多生幾窩,那就多賺點錢,這是好事啊。
嘿嘿,說到這兒,怪不得人家又是出錢來找你家狗配狗,又是買狗的,你養這狗能看家能打獵能賺錢,誰看了不想要?
你達肯定也想不到,你是這樣掙錢養家的。”圱
陳趕年嘖嘖嘆道。
陳凌搖頭一笑:“嗨,我這就是瞎折騰的。”
“你這要是瞎折騰,別人家種地打工的成啥了?”
陳趕年聽到這話直接一瞪眼。
話音剛落,就看到有一輛車開到果園外的土路上停下,頓時又笑了:“這不,又一個開著小汽車,給你上門送錢的。”
陳凌往那邊一瞧,是孫艷紅又過來了。
孫艷紅匆匆走過來后,見到他們一老一少手上的東西,也是一愣:“喲,這又干啥呢富貴?織漁網還是啥網?”圱
“漁網唄,養魚呢不織漁網,織啥網?”
陳凌把手上的半截子網放下,站起來,帶她進家:“你不是回市里了?咋這么快又回來了?”
“哎,好事啊,趙玉寶要在你們村定居的事,上新聞了。”
孫艷紅說到這個,很是激動,從包里拿出一張折疊起來的報紙遞給他,“喏,你看,專門給了一個很大的版面呢,我聽說還有粉絲要給趙老師寫信,這以后啊,肯定不缺人來玩了。
又是鱉王爺,又是大作家的,咱們這兒的名氣越來越大了,我還以為只是一陣風呢,刮過去就沒有了。”
陳凌聽著她在耳邊絮叨,快速把報紙瀏覽了一遍。
沒有意外,就是那幫子年輕記者鼓搗出來,找點新聞應付差事的。圱
“所以呢,你又想干啥?”
“什么叫我想干啥?咱們現在可是一伙的,合伙人啊。”
孫艷紅瞥他一眼,很快又笑道:“你說我去找趙老師這個大作家拍張照,寫兩句夸贊本地各種河鮮吃食的話,放在店門口,效果怎么樣?”
陳凌聽了皺眉道:“你那龍蝦店現在這么紅火,每天都排隊了,還打他老人家主意干啥?有這個必要嗎?”
孫艷紅頓時被噎了個夠嗆,咬著牙道:“你這人真是,太容易滿足了點……現在紅火只是在市里紅火……趙老師全國聞名,我去省城開新店用不行嗎?”
陳凌頓時無語,“你這也太記仇了吧,去省城搶老田生意?”圱
孫艷紅也不驚訝他一下看穿自己的心思,這小子腦瓜子本來就靈光得很,就是啥也不肯干。
就不屑的哼了聲道:“他一個二道販子,我是開飯店的,又不是同行,怎么就叫搶他生意了?
再說了,省城他早用咱們這兒鱉王爺打過廣告了,不新鮮了,我要再開龍蝦店,當然得換點新花樣,請趙老師出馬。
這樣對生意也好,對咱們這兒也好,不是馬上要立廟了嘛,到時候又能有很多人來玩,一舉多得的事。”
陳凌不管這些,聞言只是說:“你跟我講這些沒用,我又做不了主。你有啥想法去找趙叔說就行,他老人家愿意,那都沒啥問題。”
老頭子都跑山里來隱居了,還找他干這干那,大概率是不成的。
“好吧好吧,你是大爺,我指揮不動你……”圱
孫艷紅沒辦法,就不好再說了,四下看了看:“弟妹和小娃呢,沒在家嗎?”
“在家,沒見他們出去,應該在后院玩吧。”
陳凌說著,往農莊后院走去:“你這趟過來還用拿酒嗎?”
“用啊,開新店沒你的酒咋行?
另外你那些藏著不肯賣的寶貝魚,這次能不能讓我帶走一點?”
孫艷紅瞄著胭脂魚和細鱗魚的方向,挑著眉角說道。
“……那些魚,可不是我藏著不肯賣,是老田嫌貴,當初怕沒人要,那些細鱗魚,在十幾年前,都得兩塊錢一斤,你想想吧。”圱
陳凌沒多解釋,只給了她一個以前的價格,讓她自己意會。
孫艷紅確實有點傻眼,八十年代就賣兩塊錢一斤,實在是讓她想不到。
“這么寶貝的嗎?俺滴老天爺,那我走的時候帶一些試試,開新店能用得上……都是一條戰線的革命同志了,你要不要給我便宜點?”
“呵呵,你覺得呢?”
“我就知道。”
其實想想,之前陳凌賣給田紅利那些魚,統一按三十塊錢拉走,貴是貴,再刨除高運費的成本,借著老鱉的東風,在省城也大賺了一筆。圱
但即便賣的貴,大部分能消費得起的人卻覺得花得值。
尤其是在除了觀賞魚之外的水產上,質量是真高。
一分價錢一分貨。
從農莊的酒,以及陳凌給的做菜配方上,她是深有體會的。
這胭脂魚和細鱗娃肯定也不會讓人失望。
貴就貴吧。
到時候,她還能打著天價魚的旗號,再做一次廣告呢。圱
她正想的出神的時候。
陳凌已經走到柴垛旁的蛇箱子處,和兒子蹲在一塊了。
王素素和王思怡在墻邊的陰涼處,拿著菜籃子摘菜呢。
“爸爸,蟲蟲。”
睿睿小手攥著一條小蛇,這小蛇剛出殼,快子粗細,他用手一抓,小蛇就纏在了他的手腕上。
他反復弄也弄不下來,便苦惱的把手伸到陳凌面前,向爸爸求助。
“沒事兒,這個好玩得很,不用抓下來,我再給你抓一條,一只手腕纏上一條,可威風了。”圱
陳凌說著又從蛇箱子底下,扯出來一條小花蛇,給他纏在另外一只手上,“嘖嘖,你瞧,這是不是很好看呢?
小東西見狀頓時苦著小臉,十分為難的仰起頭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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