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的夜晚,景色與市里沒什么不同的。
無非是城區大了點,道路寬了點,新建的樓房多了點、也高了點。
但是今天晚上熱鬧得很。
很多地方的道路兩旁一下子聚集了很多人,兩旁的居民樓還有很多人打開窗子往外瞧。
仔細看過去,原來是有個年輕人騎著馬,牽著兩只老虎招搖過市。
后來也沒看到怎么著,那年輕人的手臂上忽然又落了個大老鷹。
馬后背上還站了許多只鴿子。
引得人群發出此起彼伏的驚呼之聲。
但那年輕人似乎很反感被人圍觀的樣子,壓低帽子,用衣服一抖,那些馬背上的鴿子就跟變魔術似的,全部乖乖落進了馬兒身側的側兜里。
而后這年輕人就一只胳膊駕著鷹,騎著馬帶著老虎一熘煙的跑走了。
據人說最后是跑到了廣場那邊小龍蝦店里。
好多人瞧見了。
說那年輕人跟小龍蝦店的女老板認識。
小龍蝦這種新吃食看著就好吃,但很多人吃不起,只知道賣得火爆,是從千年大老鱉那地方出來的,天南海北的人開著車往這里趕,也不知道那女老板到底賺了多少錢。
都說這肯定是人家賺了錢,花錢買的老虎。
以揣測有錢的程度。
消息閉塞的時代,很多事情就跟農民揣測皇帝使用金鋤頭一樣。
總之各種奇葩傳聞都有,連在后世網絡發達的時代都是如此,更別提現在這個時候了。
傳到下一個人嘴里就完全變了說法了。
不過不管咋樣,龍蝦店的生意是一連接著好多天異常火爆,全是來看稀罕,問稀奇的。
“你呀,現在真是越來越威風了,在街上騎馬架鷹熘老虎,弄得跟個紈绔子弟似的。”
小龍店里的樓上房間,陳凌和孫艷紅幾人在此說話。
阿福阿壽就趴在陳凌旁邊的地板上,微微喘息著。
剛才跑了那么遠,還那么快,可把它們累壞了。
“啥紈绔子弟啊,我這是有正經事,有官方批準的好吧?”
陳凌翻翻白眼,撫摸著手邊二禿子的羽毛,心想這傻鳥也不知道啥時候跟過來的,這么遠還帶著鴿子飛過來,家里發現鴿子沒了,還不知道怎么著急呢。
“我知道你厲害……對了,你自己恐怕都不知道,你都上央視新聞了。”
孫艷紅忽然想起來這事兒,趕緊打開電視新聞:“你快看,要不是剛才余邦金跟我打電話,我不看電視我也不知道呢。”
陳凌往電視上一瞧,頓時目瞪口呆:“我靠,不是吧……不過殺了個大野豬而已,央臺湊啥熱鬧?沒事報道了嗎?”
尤其他看清楚電視這上邊還是和野豬王搏斗的新聞,頓時無語得不行。
心說這點破事,咋還越鬧越大了。
“你剛才來的突然,中間我也沒能看到是啥,不過我看開頭應該還有以前鱉王爺的新聞。”
孫艷紅說著,果然電視上的字幕欄變了,打上了xxx神奇之地的未解之謎,主持人也緊接著變了語氣,去盡量突出其中的神秘色彩。
陳凌見此一下子更無語了,心里滴咕:‘這他奶奶的,咋有種看走進科學和傳奇故事的既視感。’
眾所周知,走進科學的紀錄片演的全是不科學的東西。
傳奇故事前邊還好,后邊素材貴乏之后,基本也都是靠瞎編博眼球。
不過也沒辦法。
關鍵這時候人們就吃這一套。
一個懸念就能被牢牢地勾住。
老老實實坐在電視機前一個多鐘頭兩個鐘頭,不到廣告時間都不舍得上廁所的。
“央視也是瞎湊熱鬧,咱們這兒電視臺都回訪多少遍了,報紙都印了那么些,這還有啥可看的?”
陳凌不耐煩的想把電視機關掉。
不過被孫艷紅一把搶過,“我的老天爺,這可是央視啊,上了鐘央臺這得多大的榮耀啊,以后你可是全國有名了。
咋就這么不在乎哩?”
“什么全國有名,又不是真名,沒看到上邊的人名都是小陳、老王的么?再說了,又不是造出大火箭來了,這有啥榮耀的?”
“你啊,你可真是……就算不出名,那也露了大臉了,熟人誰不知道你?
再說了,人不出名,咱們這地方總算出名了吧,起碼以后咱們縣里、市里還不都圍著你打轉。
我看啊,咱們現在趕緊抓緊擴大生意才行,我得找人把你上央視新聞的畫面錄下來,反復在咱們店里放。
還得弄成大照片,掛在店門口。”
然后看著她店里的服務員:“你們說是不是?”
兩個年輕的的男女忙不迭的點頭,看向陳凌的眼神充滿了崇拜之色。
“拉倒吧,你讓我安安靜靜當個莊稼漢子不行嗎?”
正這么說著,孫艷紅辦公室的電話響了起來,果然像這婆娘說的那樣,是熟人打聽陳凌的。
什么劉建成了,余邦金了,田紅利了,還有許多認識陳凌,陳凌不認識他們的,也都打電話來問了。
有的找合作,有的問能不能約出來一塊吃飯。
其中余邦金還后悔不迭的說,沒能跟陳凌一塊干那個腌咸菜的生意。
總之,陳凌還是忽略了這個時候上央視的威力。
也還好當初省臺的人很聽從他們的意見,用的都是化名,不然他現在還真是名聲在外了。
這幾通電話打的孫艷紅容光煥發,神采奕奕。
陳凌卻聽得直打瞌睡。
無聊的在旁邊嗑瓜子,和服務員下象棋。
倒是阿福和阿壽一直保持著很高的興奮度,趴在陳凌椅子兩邊,興致勃勃的盯著電視看個不停。
仿佛覺得很有意思。
終于,沒有電話再打進來了。
陳凌起身打了個哈欠,“外邊人散了沒?省城今天晚上人太多了,早知道我就不把老虎帶進城了,直接從碼頭坐上船往家趕多省心。”
他起身,兩個老虎也跟著起身,妖嬈的在地板上伸懶腰。
二禿子也在窗臺上回望過來。
孫艷紅笑道:“哎喲,我還以為你晚上沒事干,出來熘老虎呢。”
“我哪有那么無聊,好不容易出門一趟,不得趁這個機會找你商量點事兒嘛,畢竟過了夏天之后,小龍蝦就再難這么紅火了。”
一說到生意上的事,孫艷紅頓時嚴肅正經起來,把兩個服務員都趕了出去,讓陳凌坐到辦公椅上詳談。
陳凌說的呢,無非還是以后從小龍蝦到火鍋的轉變。
天氣熱的時候就主打小龍蝦,天氣轉冷之后就變成火鍋。
中間可以弄點特殊的,比如竹鼠之類的。
反正就隨時調整吧。
商量了一番,都到夜里十點多了。
陳凌也懶得再在外邊留宿,還是想盡快回家去。
于是就像來時那樣,騎著馬,架著鷹,帶著兩只老虎趕往碼頭去了。
碼頭有韓教授安排的大船,這兩天專門等他,為他服務的。
而且為了避免陳凌來回奔波,魚缸下午就給放在上邊了,什么時候辦完事了,上船了就能直接走。
只不過,又是馬,又是老虎的,船上的人難免有些發憷。
最后還是陳凌讓老虎撒嬌打滾作揖一番,他們才放下心來。
走水路是很慢的。
來的時候順流而下,都比陸路慢很多。
就更別提回去的時候逆流了。
加上馬和老虎在船上久了,不舒服,會起一些生理反應,遇到碼頭還需要停下吃飯休息啥的。
以至于前前后后花了一天兩夜還不夠,第三天傍晚天黑才到的藤河鄉碼頭。
當然了。
到了這里后,那就一切都不是事兒了。
找個沒人的時候,把魚缸、兩只老虎全收進洞天里,自個兒騎上馬就走了,瀟灑得很。
但是有老虎呢,回去也沒回縣城去,只回了村外農莊。
這次就挺順利的了。
由于天黑了,村里也沒誰看到陳凌從村外帶著老虎回去,倒是避免了再次引起不必要的圍觀。
至于這次來游玩的人嘛,除了對鱉王爺那些虔誠且迷信的香客之外,其他都是來來去去的,舊的去新的來。
家里農莊住宿費用高,也沒那么多人長期住宿。
只有一個一家三口的兩個房間還在花錢住著,但是呢,除了最開始的時候,后來也一直不見人來入住。
也挺怪的。
所以嘛,家里就老丈人和小姨子在家里看家。
除了村里的狗和牲口,也沒外人知道陳凌大晚上帶著老虎回來。
王真真從風雷鎮回來之后,不大舍得去縣城,是為了每天晚上守著電視看動畫片和電視劇。
白天呢,還有小伙伴一起玩。
當然他們也不光是玩耍,也會扛著紅纓槍,領著二黑它們驅趕驅趕雞鴨,巡邏巡邏農莊。
是能幫不少忙的。
別的事情上,趙玉寶兩個老頭子經常過來,兩家的老太太也幫著忙呢,他們住了兩個月之后,已經越發適應鄉下的生活了。
有時候王存業不好意思讓他們老過來幫忙。
他們卻樂此不疲。
能幫著在農莊做點主,拿拿主意,他們覺得這是很有成就感的事。
再加上這陣子山貓杜娟也在,余啟安小兩口時不時也會浪蕩回來。
所以……這次出門,倒是不用陳凌操心家里啥事。
“哇,姐夫,你咋把老虎給帶回來了……”
陳凌剛放好魚缸,王真真就噔噔噔的從樓上沖了下來,小娃娃嘛,見到老虎獅子總是比較興奮的。
“你可慢點兒吧,生怕摔不到你是吧?”
陳凌皺眉說著。
王真真卻根本不聽的,風風火火沖到兩只老虎跟前,興奮大叫:“阿福阿壽,你們兩個,還記得我不?”
阿福阿壽兩個家伙再次回到熟悉的地方,見到熟悉的人,情緒十分的激動,用大腦袋在王真真身上蹭了蹭,就開始滿院子打轉,到處嗅來嗅去。
弄得一陣雞飛狗跳。
王存業正在后院蛇箱子那里給一窩新破殼的小蛇喂東西吃,見到兩只老虎鉆過來,嚇得渾身一哆嗦。
幸虧及時看見陳凌和王真真在后邊追了過來,不然非得嚇出個好歹不可。
“凌子,你這搞得也太嚇人了,咋又把老虎給帶回村里來了?不是說老虎病的挺厲害么,你這弄回來別發起瘋來,給傷了人。”
“沒事的爹,病已經好了,這兩只小老虎就跟咱們家狗一樣,懂事通人性,是不會傷人的。”
陳凌微笑著解釋了一下。
“哦,是這樣啊,你咋回來的?是動物園的人送你回來的?”
“沒有,是韓教授那邊雇了個船,這里頭也有他們的事……”
翁婿兩人說了一陣子話。
忽然王存業一拍大腿:
“哎呀,對了,剛才我和真真看電視,看到凌子你上中央臺了啊,這可真是出息了,給咱們鄉親長臉。”
得了,這些不用多說,有電視的肯定都知道了。
“姐夫,阿福阿壽還是不讓我騎。”
還是王真真膽子夠大,之前就和兩只老虎打鬧過,現在追著老虎就往老虎身上爬。
可惜不管是阿福還是阿壽都不肯讓她往身上騎。
“別騎了,它們最近餓瘦了,養一養,身子骨壯實了再讓你騎。”
“哦,好吧,那姐夫這次兩只老虎是不是就成了咱們自己家的了?不回動物園了,就咱們自己養著?”
“……啥啊,你想啥好事啊,合著我剛才說的你一句也沒聽是吧……”
“嘻嘻,你跟爹說的話我又聽不懂。”
“聽不懂?以前不知道哪個小猴子躲在門外頭,沒少偷聽。”
“我不管,我今天晚上要跟阿福阿壽一塊睡。”
“你拉倒吧,還把老虎帶到屋里睡,也不怕把床壓塌,再說了,這一身虎皮,挨著多熱啊。”
“……我不怕熱,你不讓在屋里,那就在外頭。”
“行行行,我把床搬出來,今天家里沒外人,咱們今天晚上都在院子里守著老虎睡。”
以前阿福阿壽待的牲口圈,現在已經在給家里的狗接生小狗的時候,建了很多處狗窩。
其它的牲口圈呢,除了家禽和牲口占據的,剩下的堆了各種雜物。
臨時沒法子給老虎住。
還是在家里將就一晚吧。
反正竹樓下方就是極為寬敞的小院子,以青石鋪成,周圍種滿了花花草草,夜里在這兒睡覺也很舒坦。
陳凌就把竹床搬出來,三人各占一張,周遭點上驅蚊的火繩,一邊說著話,看著夜空的星星,不時的再逗弄一會兒老虎。
暢想著,明天要帶兩只老虎去哪里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