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傍晚農莊里正熱鬧著，黑娃兩個突然汪汪叫著跑了出去。
叫的挺大聲，但樣子一點也不兇，反而兩個大家伙，特別高興和激動……
陳凌一瞧他們一副迎客的樣子，就知道外邊是誰來了。
王存業和高秀蘭老兩口看到后，也挺納悶的：“這都天黑了，紅玉兩個怎么這個點趕過來了？凌子你出去看看啊，別是有什么事？”
“應該沒啥事吧，不然二黑早跑回來叫人了。”
陳凌一邊給小娃子們量身高，一邊應聲道。
不過雖然嘴上是這么說，但說完之后還是跟二老一起大步的向外迎了過去。
沒走出去多遠，剛到前院子，還沒到大門那邊荷花池的時候，梁紅玉老兩口就笑瞇瞇的領著一幫子大狗走了進來。
黑娃兩個搖著尾巴歡迎他們。
二黑就更激動了，咧著大嘴，吐著舌頭，撒歡一樣，圍著兩個老人左撲右跳的。
跟外人眼里穩重謹慎且多疑的狗村長形象大相徑庭。
二黑在家里，其實有時候也這樣。
喜歡跟梁紅玉兩個鬧……
還是兩個老人喜歡給他們帶吃的。
每次來家里，都會給他們帶很多。
加上兩個老人很慈祥，很溫和，那種善意，對陳凌也好，對家里其他人也好。
它們作為家里的一份子，那是最直觀能感受到的。
所以他們來家后，連黑娃兩個也都會高興，二黑更不用說了。
“哎呀呀，今天來得太急，可是忘了給你們帶東西了，明天給你們買大骨頭哈！”
梁紅玉捧著二黑身后幾條跳起來的狗子，大毛二毛他們這些狗子，比二黑還要激動。
圍著老頭老太太，緊緊地貼著他們的腿，搖頭甩尾，又舔又蹭。
“姨，叔，怎么這么晚過來了？”
陳凌走過去，看兩個老人的表現，并不像是有急事的樣子。
“我跟你叔聽說金水河水怪了，金門村還鬧了狼災，怕夜里山里不消停，給你送兩把槍過來……”
梁紅玉說著，壓低了聲音的道：“你哥以前從非洲弄得好槍，山里的豺狼虎豹挨一下可受不了。”
“嗨呀，不用擔心我們，我們村里的槍沒怎么收繳，縣里還給派發了不少！
狼下山了，也討不了好。”
陳凌聽了拍著老太太的手：“這么晚了，山路又不好走，你們還過來一趟干啥？”
他剛說完，旁邊摟著二黑兩只前爪，讓二黑貼在懷里的秦容先就說：“你家里有小孩子，你姨怕有狼下山了，你帶著狗跑出去打狼，顧不上家里，還是來一趟吧……
反正你哥的車我們開著呢，走夜路也順當。”
陳凌聽此禁不住汗顏。
高秀蘭就催他：“你姨來了就來了，反正咱家屋子多，不缺你姨住的地方……別愣著了，去木樓收拾個屋子出來，把前兩天新絮的那一床棉花被子也拿出來，現在夜里可冷了。”
“知道了，我這就去。”
陳凌應著聲，快步向后院走去。
陳凌忙活收拾屋子。
王存業和高秀蘭早就拉著他們在前邊院子里的客廳坐下。
說起今天發生的事。
水怪，狼災……
讓人心里不安寧。
陳凌家有老有小還住在村外，緊挨著北山，兩個老人擔心也實屬再正常不過了。
“你們來的這么急，肯定還沒吃飯吧？走，咱們先去后邊吃飯去。”
說了一會兒話，對于老鱉和水怪的事情，無奈嘆息兩聲，高秀蘭就說道。
“沒事，我們也還不餓。”
梁紅玉搖搖頭，倒不是客氣，主要是剛剛太著急了，根本不覺得餓。
“走，去吧，凌子從山里打了幾個小野豬崽子，在山里就開了膛，收拾干凈了，用那個豬仔肉炒菜，好吃得很。”
王存業也拉住秦容先胳膊站起來：“咱們三個爺們兒再喝兩杯。”
梁紅玉一聽，臉色又有些變化：“富貴又去山里了？這個節骨眼他還去？”
“嗨，他去的時候，我們這邊都還不知道呢，以后肯定不讓他去了。”
王存業說著，又安慰老太太：“其實后邊也沒啥事，縣里派人帶著槍從金門村那邊去山里了，要是陳王莊這邊鬧起來狼災或者啥災，更不用多說。
現在村里都指著山里的山貨賺點錢，山里的也東西鬧得再兇，逼急了，村里估計要拿槍去山里掃蕩去了。
沒聽凌子說過嗎？
前兩年收秋鬧野豬的時候，他們還守夜看青哩。
夜里也不會斷了人。”
“對，都是在山里住了幾輩子的，都有應付法子，你們也不用太替他操心。”
高秀蘭也是笑呵呵的道。
“走走走，還是趕緊吃飯去吧。”
說著帶著兩人走出客廳，沿著走廊向西，走到客廳所處這座竹樓的走廊盡頭，再往北面一拐，走不了幾步路，就是后面木樓所在的院子了。
這一往后邊走，就全是小娃子們鬧騰尖叫的聲音，撲面而來。
木樓的院子也很大，豎著葫蘆架子，掛著一枚枚大大小小的葫蘆。
葫蘆架子下面是龜池。
龜池旁的桿子上亮著燈，把院子照的亮堂堂的。
一群臟兮兮的小蘿卜頭圍著王素素和沈佳宜笑鬧著。
王素素拿著桿子秤，秤的鐵鉤子上掛著坐在筐子里的睿睿。
睿睿見識過白天給小云豹稱重的場景，聽陳凌說那是在教訓小豹子，現在輪到他了，他就害怕得很，縮著腦袋，皺著眉頭，苦著小臉，在筐子里一動不敢動。
結果沈佳宜幫王素素扶著筐子，一抬起來秤桿子，這竹筐一陣搖晃，睿睿就更害怕了。
急得大聲喊媽媽。
惹得周圍的娃子們一陣哄笑。
睿睿從小怕的東西不多，老早就敢扯黑娃小金的舌頭，拽它們尾巴，摳它們耳朵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村里的小娃子們還真沒見過臭小子這個模樣。
覺得有意思極了。
“嬸嬸，不要把睿睿弄哭。”喜子急忙向王素素說道。
王素素溫和一笑，沖小姑娘眨眨眼：“沒事的，不用擔心，你叔叔給他洗頭也是這樣子，比這鬧的兇多了。”
王素素說得輕松，其實之前的時候只要不是他們夫妻兩個一起。
不管是她還是陳凌，都弄不住這臭小子。
每次洗頭每次哭。
“佳佳，扶好，我要開始稱了。”
“我扶著呢，就是睿睿老是在里邊亂動。”
睿睿剛才不敢動，但筐子一晃，他就害怕的開始亂動了。
“沒事，你扶好就行。”
王素素抓著桿子秤的提繩，往后慢慢的劃拉秤砣，一邊觀察秤桿的上下起伏。
“喲，這是給孩子們稱體重呢？”
梁紅玉兩個一看這情況，就眼睛一亮，正好那邊太過投入也沒注意他們。
就也顧不得再往廚房那邊走了，直接向王素素他們走過去。
王素素看到他們也很驚訝他們這個時間過來。
二老就笑著一邊簡單說著來意，一邊要伸手把睿睿從筐子里抱出來：“睿睿乖，不要怕，姨奶奶抱。”
睿睿以前對梁紅玉兩個熟悉以后，除了感到親近之外，就跟面對村里其他老人沒啥區別。
今天看到這個姨奶奶，仿佛看到了救星，一下子委屈的哇哇哭了出來。
被梁紅玉抱出來后，更是撲到老太太懷里埋頭大哭。
把梁紅玉搞得既是心疼又是受寵若驚的。
“素素呀，以后可別這么嚇唬孩子了。”
“我沒嚇他，他看一幫子哥哥姐姐稱了，自己也喊著鬧著要我給他稱，我也沒辦法。”
王素素特無奈，這么點的小娃，大部分都是這樣。
有些事，你是順著他的心意來，不對。
不順著他的心意，也不對。
反正不管怎么樣，都要鬧。
“他又小，別人直接能掛著衣服吊起來，他小胳膊小腿的，也老亂動，只能放在筐子里稱了，我也不知道這都放在筐子里了，穩穩當當的，他還有啥怕的。”
王素素說著，伸手從梁紅玉懷里把兒子抱過來，輕輕拍著他的背哄慰道：“好了好了不哭了，媽媽以后不用這個給你稱了，咱們讓你爸爸給買個臺秤，你踩在上面就行，好不啦？”
“媽媽壞！”
“好好好，是媽媽壞，那你想不想知道是哥哥姐姐重呢，還是你重呢？”
王素素太了解兒子了，一句話就讓臭小子噙著淚花從懷里支棱起腦袋，眼神中的期待，淚花都擋不住。
“那你下來，去問問喜子姐姐。”
聽媽媽這么一說，睿睿就不用再哄了。
王素素一彎腰，他自己就從媽媽懷里滑溜了下去。
跑到喜子跟前，蹲下來，晃著圓圓的臉蛋，歪著頭，一步一步的蹲著往喜子跟前挪動，討好的嘻嘻笑著。
然后看著地面上喜子用樹枝寫下來的數字，好奇的指著最近的一個，睜著眼睛問：“睿睿？”
秦容先也湊過來問：“怎么樣，睿睿現在多高多重？我們老說他比兩歲的娃娃看著還要結實呢，一直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樣。”
“高的話，也不咋高，八十四公分左右，重，二十二斤多一點，倒是挺沉了。”
王素素笑著道：“他自從會跑了，到處跑著去，個子長得不如開春那時候快了。”
一般小男娃嘛，剛生下來就比女娃稍微大一點，有個五十公分左右。
一歲的時候長得最快了。
睿睿就是春天那時候會爬了長得就特別快。
一般有個七十多公分，或高或低，都正常。
所以說睿睿嘛，個子也不是特別高。
就是平常營養好，沒缺過好吃的，體重有點偏重了。
“胖點好，胖點看著討喜。”
梁紅玉說著，又俯身去捏臭小子的臉：“姨奶奶就喜歡睿睿這樣的胖娃娃。”
睿睿嘿嘿一笑，仰著腦袋看向大人們，眼睛很是亮堂的指著地上的一個數字：“睿睿！”
“哦，原來這個是睿睿的，我們睿睿長得最高，最重了。”
梁紅玉也知道臭小子是瞎指的。
這么小的娃娃啥也不懂，喜子告訴哪個是他的數字，他其實也分不清。
其余小娃子就跟著笑嘻嘻的。
“你們這群皮猴子，讓我看看，誰最高，誰最沉啊？”王存業背著手過來湊熱鬧。
“叔爺爺，是俺最高。”
六妮兒一下子把手舉得老高。
“叔爺爺，俺最沉，俺有六十四斤啦。”
豬娃舉起手來，喊的比六妮兒還要大聲。
在這時候的鄉下，長得胖的，確實是讓孩子們和家長都覺得驕傲的。
證明自己家日子過得好。
“好好好，都記下來，做上記號，明年這個時候，咱們再來量。”
“好，俺們明年還來。”
“俺家都是過年殺豬分肉的時候，俺達每年就用秤把俺吊起來看看有多沉，這次用不到他了，俺在富貴叔家就量了。”
“咦，這么熱鬧，怎么沒看到真真呢？”
梁紅玉忽然意識到家里少了最鬧騰的那一個。
“別提了，這瘋妮子跟著他二哥二嫂在縣城住著呢，整天放學張羅著擺攤賣辣條賺錢，勸也勸不住，說啥也不聽。
小小年紀，財迷成啥樣子。”
高秀蘭滿臉無奈。
“你這話說的，什么叫說啥也不聽？你去說了嗎？你讓她姐夫去說她，那不是跟沒說一樣嗎？”
王存業更是一臉的沒法吐槽。
凌子要舍得跟真真說一句重話，他的王字敢倒著寫。
“啊，她姐夫舍不得說，你就敢說了？你去打去罵啊，又沒人攔著你。”
高秀蘭一聽更生氣：“走，紅玉，容先，咱們吃飯去……你們這群小猴子也別走了，你們富貴叔打了小野豬崽子，待會兒咱們炒一大鍋肉，你們就在這里吃。”
這時候，王素素早跟沈佳宜、沈佳宜媽媽在廚房把小野豬的肉切好了一大盆。
實際上沈佳宜媽媽的剛才就一直在廚房這邊忙活。
中午的時候，就有一道菜是她做的。
這人呢，并不是那種嚴格意義上的家庭婦女，做飯也不多的。
剛開始來農莊這邊，她那種幫忙，也只是不好意思閑著。
但后來試著做了一道菜，發現這邊的調料太好了，做出來的飯菜雖然達不到陳凌的程度。
可是比她以往做的菜那簡直好了不止一個檔次。
做飯這東西就是這樣。
首先要做出來自己覺得好吃。
之后再別人一夸。
那上癮起來就別提了，恨不得每頓飯自己包了。
不過碰到小野豬崽子這樣的好食材，她也顯得沒什么信心：“小陳的小野豬肉是好食材啊，我倒是不敢太下手，我還是明天來燉，你們來炒。”
這是怕把食材弄壞。
高秀蘭說：“沒事妹子，給你留著呢，今天外頭那些娃子也在這兒吃飯，要炒大鍋菜，大鍋菜你不常做，還是我來吧。”
就上前，留著他們在外邊跟梁紅玉等人說話。
王素素掐算著時間，就回了前院去看樂樂、康康兩個小娃。
過了會兒，在廚房外邊圍著人群玩鬧休息的狗群忽然起身齊齊的向外跑。
大家看了正覺得驚訝，就看到陳凌領著王立獻走了過來。
“六妮兒，別在你富貴叔這兒了，回家跟你娘你姐姐作伴去，我得去金門村一趟，看看你四姐姐跟四姐夫。”
王立獻先是沖家里的老人笑笑，打過招呼，就對孩子群中的六妮兒擰著眉頭喊道。
“啊？好，俺知道了。”
六妮兒聽了先是一愣，隨后二話不說就跟著王立獻往家走，剛才還饞得很，等著豬崽肉出鍋，現在連看也顧不得往廚房看一眼，就匆匆走了。
當然也不會忘了跟陳凌他們道別。
“哦，原來立獻家有個閨女在金門村啊。”
梁紅玉摘著菜，恍然道。
“咦？怎么黑娃小金也跟出去了？”秦容先發現了不一樣的地方。
他們經常來家里，對兩個山大王熟悉的很。
它們到了晚上基本是守著小孩子，不是守著睿睿，就是守著兩個更小的，不會出門。
“獻哥除了來叫六妮兒，就是來借狗的，金門村丟了孩子，要去山里找人。”陳凌說道。
“還沒找到呢？”
“沒有唄。”
陳凌嘆氣。
“那黑娃跟小金能聽他們的？”
“沒事，他們跟獻哥也熟了。”
陳凌沒多說，實際上他當然也叮囑過兩句，另外兩狗的聰明程度也不成問題。
他們閑說著話，陳凌去廚房把蒸的一大鍋米飯盛出來。
就在盛飯的時候，村里‘咚咚咚’的響起來一陣陣密集的炮聲，不斷在漆黑的高空炸響。
這是在放炮嚇唬山里野獸。
過了會兒，剛要開飯，小娃子們的家長也陸續上門，把剛等到開飯，還沒吃上的小皮猴子們一個個領回了家。
不得不說，金門村出的這檔子事，緊張的氣氛已經影響到了他們陳王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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