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浩瀚銀河,諸星失色,南斗之光蓋壓北斗,鬼神悚栗,萬物噤聲,象征六蝕大計終啟。
勢磅礴,曠古今,伴隨六蝕之力灌注,匯聚六星之力的撼宇神劍,貫入神州地脈之下,緊鎖九萬丈下的渾沌之封。
自五巔之戰以來,被斬斷的兩境地氣,終于再次接通。
處于神州九萬丈下的深寰地宇,硝煙彌漫,舉目皆是斷壁殘垣,散落在地上的殘尸碎骨,見證了一場極為殘忍的屠戮。
慘烈,已經不足以形容。
斷裂的兵戈與旗幟插在各處,碎裂的戰甲更是隨處可見,就連大地,都被鮮血染成了紅色,形成了一片又一片血泊。
一種極為奇特的聲響,回蕩在天地,好似雷神擊鼓,又像大地脈動。
抬眼望去,只見一只血色大繭,高懸于天。
澎湃的心跳聲自其中傳出,不同的力量環繞在周圍:冷漠,咎悔,恐懼,狂妄,欲望,憤怒,悲傷,正是非命七異念之能。
在其下方,六道身影佇立,共同等待著最終的成果。
“所謂人皆有七竅,以視、聽、食、息,此獨無有,嘗試鑿之。
日鑿一竅,七日而混沌死。
以祭祀儀式逆推圣混沌身亡之時,產生的七種情緒,以讓其能完整吸納三圣瞳之能,此舉靠譜嗎?”
神荒子輕搖著絹扇,望向仙蹤無名,語氣有些不確定。
王者開局,如伏鳥不飛,只為一鳴絕艷。
為了六蝕大計,神荒子十分果斷,將殊皇這枚棋子放棄,讓其為大計獻祭。
彼時,仙蹤無名提議以帝九重之軀作為載體,承納非命七異念與混沌三圣瞳之能,再結合日夜殊界之力,成就一件針對劍皇的終極兵器。
因為非命七異念之力,對劍皇這般以情入劍之功體,有著絕對的克制作用。
該提議得到了六蝕全員的贊成與配合。
畢竟,如果能讓棋子賣命,他們必然不會用自己的性命去做賭。
“本來是不夠的,但加上整個日夜殊界的獻祭不就夠了,看,圣混沌之能已經在融合了,就連這涅槃所化的繭亦有了變化。”
背負劍袋的仙蹤無名語出無情,抬眼望向了空中高懸的血色大繭,將眼底的熾熱掩下,哪怕殊界的造軀之法實在簡陋,還是由他出手修改才能使用。
他承認,此刻的自己有點饞了,地宇殘存的異殃猂族,給他提供了不少庫存,也不知道這最終釀就的成品,又是怎樣的美味?
“應南斗六星天時,兩大神秘之力合一,希望莫要讓我等失望。”
天照肩輿中的太曦神照出言感嘆,對于混沌三圣瞳,她一直耿耿于懷,但為了六蝕大計也只能選擇讓步。
目前,她還需要六蝕玄曜這層身份,不能讓本體浮上臺面。
“這已經是最好的選擇,神諭,你也不想親自與劍皇交手吧?”
仙蹤無名反問,心中卻是愈發不屑起來,魚只見餌不見鉤,人只見利而不見害。
若是不出他之所料,那一位必定在兩境通道做了安排,等到功成的那一日,在列的諸位同志還能剩幾位,尚且是未知數。
一想到這件事,他的心都在滴血。
此番由他推動的變計之下,殊界之皇為了重歸年輕,屠盡殊界上下,而后另辟蹊徑,納三圣瞳歸一于身,集七異念合于七竅,偉力融合他特意為其改良的恢復之軀。
即便以他之眼界,亦需承認,這是一件絕佳的兵器,
可惜,自一開始方向就是錯的。
太曦神照冷哼一聲:“我可不像你,只憑一口三寸不爛之舌便能讓帝九重屠盡殊界上下。”
她本想著,讓殊界精銳揮軍苦境,為他們分散一部分壓力,但被仙蹤無名聯合眾人駁回了,理由是異殃猂族前車之鑒歷歷在目。
就連異殃猂族,在一戰后都只剩老弱病殘了。
就以日夜殊界的兵力,去了也是浪費,還不如給終極兵器添磚加瓦。
“正如命君所言,人皆有欲望,而帝九重又是一名無情之君,放不下權勢,卻又畏懼死亡,所謂千古艱難惟一死,他之選擇并不讓人意外。”
哪怕只是一名散修,但太玄封羲身為苦境道門中人,依舊處于這個世界的鄙視鏈頂端。
“此舉確實是最好的選擇。”一道白色身影在此時出言站隊,正是禘禍,或者說,一渡微塵。
在到達日夜殊界之后,仙蹤無名用殊界已有的技術,再結合自己掌握的手段,為禘禍解決了血凋零帶來的弊端。
當然,在這個過程中,仙蹤無名也順便研究了一下對方的軀體,再加上他深諳人心……
結果便無需多言了。
“靜候吧,用不了太長時間了。”
蒙面的命君孤羅出言,終止了對話,此番異境之旅,也算讓他看了一場好戲,單憑此事便已是不虛此行。
仙蹤無名亦出言道:“那便靜候吧。”
天誅、鬼忌、神憚三圣瞳之能,不僅能夠復制對手招式,化虛無縹緲之力,還能吸納攻勢,并將其數倍返還給對方,甚至還可以置換雙方位置,讓敵人防不勝防。
除此之外,他們還掌握有一雙驚鰲之眼,能夠保證不會剛回苦境便被圍爐,所以眾人此刻才能如此氣定神閑。
當然,這是其他人一廂情愿認為的,因為那雙驚鰲之眼在仙蹤無名手中。
時光如白駒過隙,悄然而逝,茫茫云海之上的墟丘之頂,卻是景象如常。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不外如是,讓人心生豪壯之情。
白云邈邈,徘徊清圣天壇,微風和煦,照見兩道仙影。
墟丘之頂乃是一處海外修仙之地,乃是劍謫仙為守護天竅而創,常人無法登頂,唯有昔年協助鑄造太昊天網的玄裳與凰覺兩位仙者,在此清修。
乍然!
天地風云變幻,一道赤虹破宇穿云,自遠天而來。
“兩位,久見了。”
虹光落在墟丘之頂,顯化其中身影,只見一名赤發青年帶著一名銀發少年,少年抱著一張幾乎與他齊高的筑。
“我二人方才還心有疑惑,未曾想,竟是貴客登門,尊駕請坐。”
看到來人,玄裳快人快語,心中疑慮亦隨之而去,說話間,衣袖輕揚,化出兩張蒲團。
“多謝。”
出言道謝后,藺重陽與玄裳兩人對坐,一旁的少年見狀,同樣很有禮貌的道了謝:
“多謝兩位前輩。”
隨后,才改變了抱筑的姿勢,坐下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