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緊閉門戶,耳力過人的王政依舊被若有若無的轟鳴聲驚醒了。
剛剛離開睡夢的他,耳垂動了動,又聽見細微的動靜。
那是水落在屋檐,又墜落于地的聲音。
下雨了啊。
他半起身子,先望身側看了看。
一旁的伊人此時鬢亂絲橫,俏臉紅撲撲地,似乎正睡的香甜。
看了眼身側鬢亂絲橫的伊人。
凝視著對方嘴角的淺笑,王政目光閃動,輕輕撫摸了那散落于枕的如瀑秀發,隨即撥開了搭在自己身上的玉枝長腿。
似是感應到什么,伊人芳唇里哼唧了幾聲,嬌軀瑟縮地般又往著王政懷中擠了擠。
這么不安分嗎?
王政搖了搖頭,動作輕巧地撥開了再次附上的溫柔纏繞,起身合衣,推開房門向外走去。
晚風呼嘯見,此時已是大雨傾盆。
他緩緩走過游廊,來到了庭院處。
一道閃電劃起,剎那間,照亮了天地之間仿佛無邊無垠的水幕...
以及昂然獨立的王政。
這本是鄆城亭長的府邸,對方雖然官職不高,但既在這等商貿繁華的地方做了最高長官,所刮的油水自然不少,府邸也修葺的甚為豪奢。
庭院樓閣,奇花異數,樣樣不缺,在王政看來,卻是完全不遜色上一間所住的徐宣府邸。
要知道,徐宣可是齊郡的一方太守啊。
不過也無所謂了。
反正這里也同樣成了王政的產業。
凝視著前方,王政思緒萬千。
這算是春雨了吧。
屈指算來,距離上一次比武大會又過了半個月的時光了。
十幾萬人,最后只有五千多人的入隊申請,比例其實不高。
王政卻已非常滿意了。
最重要的是,無論是流民還是陳皎等人,他不懼怕對方走漏風聲。
而到如今,興平元年也已徹底進入尾聲
斗柄回寅,過萬春節,便是要到興平二年了啊。
也就是公元195年...
他在記憶中查找了半天,有些不確定地想著,好像就是這一年,李榷郭汜發生內訌,然后漢獻帝逃了出來,去的是洛陽還是長安來著?
反正就是這一年起,曹操迎了獻帝,才算是開始正式起飛了吧?
挾天子以令諸侯啊!
思慮至此,王政眼眸一動,雙目如電,在漆黑的夜中愈發閃亮奪目。
說起來,這位劉邦的子孫,大漢末帝...
還挺像見一見呢。
王政砸吧了幾下嘴巴,腦中突發奇想,下一刻卻立刻煙消云散。
還是算了...
洛陽可太雞兒遠了。
還是顧好眼前的自己吧。
春節應該沒幾天了吧。
想到此截,王政開始思索起來。
對于其他天軍眾人而言,這是起事以來過的第一個年,而對于王政而言,意義更是重大。
這可個他穿越以來過的第一個春節。
正好如今已有了真正的根據地,哪怕鄆城遠不如上一座攻陷的城池繁華巍峨,但畢竟是真正屬于自家的一畝三分地。
所以不僅王政有意隆重舉辦,下午時于禁、潘璋等人也主動提議要大辦特辦。
王政自然欣然同意,更明確要求不能局限在天軍將官、抑或是天軍內部。
畢竟在王政這后世人的眼里,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軍民一家親的概念,早根植在他的內心。
不但要求城中各處張燈結彩,展現氛圍,王政更是大筆一揮,不論天軍兵卒,還是跟隨而來的流民,或者鄆城本地的百姓,都要發些新年禮物。
當然,只是挨家挨戶...
即便搶了那么多資源,要是按人頭,王政實在不敢發,更怕發不起。
思忖之間,驟雨來的突然,去的也快。
此刻卻是已停歇了。
天空從陰沉變成了幽暗,云散月出。
聞著雨后清爽的氣息,又看著清冷的月光,映襯著遠近樓閣如罩輕紗,入眼景色皆為喜人,王政突然動了夜游的興致。
說來也巧。
正在此時,身后傳來一陣輕快的步伐聲。
這聲音太過熟悉,王政不用回頭便知來人是誰,顧盼間笑道:“姒姐,你也醒了”
直到兩人有了肌膚之親,王政才知道霍氏的名字,卻是單名一個姒。
“阿政。”
婦人似是起的匆忙,只披了件淺色的袍子便邁著搖曳生姿的蓮步走了過來。
迎著王政炙熱的目光,霍氏聲如蚊吶般地道:“這么晚了,你在這里做什么呢?”
“睡不著,便出來看看月色嘍。”
王政笑了笑,回頭看到霍氏,見她衣衫單薄,不由關心道:“夜深寒重,姒姐你要不還是先回房吧。”
“我不冷...”
話還沒說完,霍氏便打了個寒顫。
“還是回去吧。”
“不!”
霍氏直勾勾地看著王政,咬著朱唇,眼中全是倔強。
平日來王政事務繁多,霍氏也不敢打擾,兩人本就少有單獨相處的機會。
她也是今日才入的城,愈發珍惜與王政共度的每一刻。
“那行吧。”
聽出來她話中依戀、不肯就走的意思,王政也不勉強:“依你就是。”
“此時深夜庭院,四處無人,月色明媚。”
說話間,王政解下身上的大氅,走了上去為霍氏披上,隨即笑道:
“你我攜手同行,秉燭出游...”
“也算是一件雅事。”
庭院并不算小。
兩人一路竊竊私語,大部分卻多為王政說,霍氏聽。
所謂“夫貴妻榮”,眼看著王政麾下兵馬越來越多,身上的威儀更是一日重過一日。
霍氏心中雖然歡喜,更覺驕傲,卻還有濃濃的憂慮和牽掛。
她知道這一路走青州到徐州廝殺不少,哪怕王政此時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聽到驚險處仍不由嬌呼不斷。
其實哪有什么驚險...
真要說起來,起事的第一戰面對龔續那五十多名甲士時,若非臨時被當成了張角轉世...
在王政看來,才是最兇險的一次。
后面...
雖然敵人越來越多,越來越強,卻終究趕不上自家發育的速度。
不過是逗弄霍氏夸大其詞罷了。
逛了半天,這時正好走到幾株梅樹之下。
遠聽水聲淙淙,近聞幽梅吐芬,霍氏心生感慨。
這般美景,若非王政,恐怕自己這一世都沒機會踏足其間吧。
遑論成為其的女主人?
而這一切...
可都是阿政拿命換來的啊!
想到這里,霍氏一顆芳心砰砰猛跳,兩頰飛紅,偏轉螓首望著身側英姿煥發的少年,心中柔情無限。
她鼓足勇氣,突然吐出一聲:“夫君!”
這一聲如嬌似嗔,含羞帶怯。
王政渾身一震,循聲望去。
卻見霍氏似是因這短短的兩字用盡了所有勇氣,此時已再次垂首不敢與他對視。
如水的月光下,看著風韻成熟的婦人此時露出小女兒般的嬌羞,王政心頭一片火熱,喉結鼓動了幾下,也笑吟吟地回了一句:“夫人。”
霍氏驚喜抬頭時,他已猛地將她抱起,隨即大步流星地向著寢房走去。
“阿政,你不是要夜游賞月...”
“還賞錘子月!“
“立刻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