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空氣在瞬間回來，陽九呼吸了幾口，還是能呼吸到空氣的感覺爽。
將尸體縫好后，《生死簿》也開始記錄女尸的生平。
女尸名叫塵瑪，還在娘胎里時，已被許了人家。
當她長到六歲的時候，便前往夫家，正式做了童養媳。
這種情況非常普遍，許多窮苦人家，家里都有一群孩子，沒有衣服穿，也沒有飯吃。
像塵瑪這樣能找到好人家，自幼去做童養媳的，都算幸運的。
塵瑪順順當當長到了十四歲。
按照吐蕃的規矩，女子到了十四歲，就能嫁人生子。
偏偏在這時，她的那個小夫婿，竟然得了一場怪病死了。
拜堂的時候，塵瑪是跟一只公雞拜的堂。
入洞房的時候，陪著她的也是那只公雞。
但那時候的塵瑪還不懂，自然覺得沒什么。
反正每天有吃有喝，而且不用干活，又不用伺候男人，挺美的。
可隨便年齡的增大，開始曉人事后，塵瑪總是夜夜難寐。
她讓侍婢給她弄來了不少禁術，看得津津有味，完全沉迷其中。
都說十八的姑娘一枝花，這時候的塵瑪，絕對算得上是美人。
夫家就那一個兒子，死后整個家多年都沒走出悲傷。
公公倒是又找了好幾個女人，可惜那些肚子都沒有動靜。
最后，他將手伸向了塵瑪。
塵瑪非但沒有反抗，還很順從。
此后公公經常來，但塵瑪的肚子也沒動靜。
盡管公公還不自知，塵瑪卻知道，有問題的人是公公。
為了爭寵，她經常去寺院還愿，實則是勾搭了幾個僧人。
沒多久，她就有了身孕。
得知她懷孕，整個家都快炸開。
沒人相信一只公雞能讓一個女人懷孕，而且這只公雞已經老得都走不了路。
十月懷胎，生產的時候最為痛苦。
但她還沒等來那個時候，肚子就被婆婆親手剖開。
取出的竟然是一對雙胎男嬰。
那一刻，婆婆也是呆了。
無論如何，這兩個孩子也是他們家的種，她都做了什么？
公公沖進來時，塵瑪還有一口氣在。
但他看著床上的塵瑪，什么都沒做，只讓快點處理掉孩子，再以難產而亡給塵瑪的娘家一個交代。
咽氣前的那一瞬，塵瑪滿心憤怒。
早知如此，她就該早早離開這個家。
塵瑪的憤怒和不甘，最終讓她的靈魂擁有了一定的靈力，可以輕松弄死縫尸人。
她也曾回到夫家，想要報仇，卻連那個家門都進不去。
每次看著大門上方的那張靈符，塵瑪都想狠狠抽自己幾個耳光。
只因那靈符是她從廟里帶回來，并親自張貼在那里的。
誰能想到到最后，竟是她自己阻斷了復仇的路。
她知道尸體一旦被縫合，她的靈魂就不得不前往陰曹地府，只能不斷殺死縫尸人。
盡管內心也很糾結，可為了報仇，她愿意等。
縫尸四百五十六具，獎勵宿主送子娘娘符。
陽九現在對這送子娘娘符，也沒那么自信。
看看武三月就知道了。
首先他肯定沒毛病，不然陽武和陽蕓是從哪兒來的？
武三月不能生育，正如跟那些無法生出孩子的女人一樣，可那些女人用了送子娘娘符，哪怕是陽九自己畫的，全都如愿當了母親。
到了武三月這里，多次努力，都是無果而終。
這就說明，送子娘娘符也不是萬能的。
陽九看著塵瑪，問道：“你想報仇，是想將你夫家人全殺了？”
“我只殺害死我的孩子的人。”塵瑪說道。
她要殺的人，自始至終只有她婆婆。
至于公公，她并沒有那么恨他。
畢竟當時發生那樣的事，也只是她在拿他排解寂寞。
空閨太冷，需要有人來給她暖暖。
況且當時她想的若是能延續這個家的香火，那她在這個家里的地位，不就穩了？
人都得為自己的未來打算。
塵瑪的婆家距吉曲城非常遠，陽九現在趕過去幫她報仇，也不現實。
塵瑪的尸體已被縫好，她能逗留人間的時間已經不多。
就算此刻她飄著去，時間上恐怕都來不及。
陽九想了想，扎了個小紙人，讓塵瑪暫時附在上面，回頭跟祿東河雅說一聲，派人帶上塵瑪回家去報仇即可。
哪怕陽九是在騙她，塵瑪的心頭也覺得暖暖的。
出乎陽九的意料，這次只是做了這么點事，就已經了卻了塵瑪的遺愿，從而得到了二十點功德值。
剩下的九具尸體都是男人，年齡從二十到六十不等。
縫尸的過程盡管也有挑戰，但對陽九來說難度并不大。
縫尸所得的獎勵，都是此前出現過的物品。
倒是這些家伙，生前都是惡人，不知有多少無辜被他們害死，陽九用《生死簿》鏟除他們的靈魂，得到了不少功德值。
如今他積攢的功德值，已經超過了七千點。
將所有尸體縫完，已是接近零點。
回到驛館，卻見甘思思穿著厚厚的衣服，正要出門。
“九郎，我正要去找你呢。”看到陽九回來，甘思思笑著說道。
陽九拉著她往回走，道：“不是讓你早點睡嗎？”
“睡不著……”甘思思說著拿出一封信遞給陽九。
信封上寫著“九爺親啟”四個字。
陽九邊拆信邊問道：“誰送來的？”
“從門縫下塞進來的。”甘思思搖搖頭。
就是因為這封信，她才要出門去找陽九。
大半夜偷偷塞進他們的房間，很可能是非常重要的事，耽擱不得。
打開信，看到信上只說了一件事，卻說得非常詳細。
信是黃柔派人送來的。
將黑衣部長接下來的計劃，全都詳細寫明。
“全面取代吐蕃的當權者，組織這次才是動了真格的啊。”甘思思看過后，秀眉緊蹙。
幸好他們多留了幾天，如果先前收服黃柔后直接離開，祿東河雅恐怕無法應付。
陽九將那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黃柔將黑衣部長的計劃詳細寫出，就是沒透露他們目前在哪兒。
這應該不是疏忽，也不是她不知道具體位置，而是黃柔知道即便不寫，陽九也能找到她。
扎紙尋人，從未出錯。
“九郎，你說這個黑衣部長，在組織里的地位是不是很高啊？”甘思思對此頗為好奇。
陽九笑道：“能當上部長的人，地位不會太低。”
這次來到吐蕃，能夠接觸到部長級的人物，陽九覺得不虛此行。
對付組織這種神秘組織，就得不斷收服他們的骨干，直到將組織挖空。
看到陽九開始扎小紙人，甘思思問道：“九郎，我們現在就要過去嗎？”
“必須得攻其不備。”陽九說道。
那黑衣部長肯定不會料到，今晚陽九就能找到他。
“那我先換身衣服。”甘思思說道。
陽九笑道：“我一個人去就行，你現在馬上睡覺。”
“九郎……”甘思思可不放心陽九一人深入虎穴。
陽九道：“擒賊擒王，我會易容離開驛館，直到抓住黑衣部長，也不會暴露真面目。”
有些事一個人去做，反而比兩個人更容易成功。
甘思思想了很久，終是點點頭，但她很快又想起一事，問道：“如果抓了黑衣部長，組織還安排了人手怎么辦？”
陽九也不知道怎么辦，只能現在稍微樂觀點，先將眼前的麻煩解決掉再說。
甘思思也不再廢話，畢竟在這里聊天，只是在浪費時間。
易容后，陽九從驛館后院悄然離開。
閃身進入無人的巷子后，他再次改變容貌。
用銀針易容就是非常方便。
在小紙人的指引下，陽九很快就找到了黃柔躲藏的地方。
黃柔現在被黑衣部長死死盯著，能夠送那封信給陽九，相信黃柔已是想盡了各種辦法。
如果那封信暴露，黃柔必死無疑。
這是一座破舊的宅子，周圍也沒有守衛，顯得非常安靜。
陽九思前想后，還是用了隱身丹。
潛入后，順利找到了黃柔。
黃柔躺在床上，眼睛睜得很大。
盡管夜已經很深了，可是她一點都不困，心頭頗為緊張，總覺得那封送出去的信，極有可能會被黑衣部長攔截。
被攔截意味著她的死期也就到了。
不過她并不怕死，就是她的死，只會給陽九帶去麻煩和危險。
陽九推門進來時，黃柔仍是躺著沒動，但她的手卻是摸著劍柄。
“黃柔，你們那部長在哪？”黃柔聽到傳來的是陽九的聲音時，頗覺意外。
黃柔小聲問道：“九爺？”
她相信收到信后，陽九肯定能找到這地方，但沒想到會來得這么快。
關鍵是別看這地方破爛，實則周圍的守衛非常森嚴。
外面沒有傳來任何動靜，陽九是如何來到這里的？
“沒有時間了，快告訴我。”陽九催道。
夜太黑，黃柔根本看不到陽九在哪，翻身下床，道：“九爺，跟我來。”
黃柔的步子走得很急，出房間后，直奔黑衣部長的房間，輕輕敲門。
她扭頭沒能看到陽九，頗感詫異。
但聽到屋子里響起腳步聲，就算心頭有再多的疑惑，也不能開口詢問。
房門打開，黑衣部長出現在黃柔面前。
屋子里的油燈還沒有熄滅，照得黑衣部長頗為猙獰。
“有事？”黑衣部長冷聲問道。
黃柔道：“是非常重要的事。”
“那進來說吧。”黑衣部長轉身走到椅子上坐下。
在那桌子上，放著一本書。
這么晚了還在讀書，黑衣部長的勤奮可見一斑。
黃柔關上房門，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誰？”黑衣部長猛地出聲，聲音里透著驚恐。
就在一瞬間，他周身的要穴被封，無法動彈。
陽九卻在此刻現身，笑道：“時間剛剛好。”
“你是……九爺？”黃柔看著突然現身的丑八怪，滿臉不信。
陽九拔掉易容銀針，恢復真容，笑道：“易個容罷了。”
“九爺的易容術真是高明。”黃柔就很擅長易容術，感覺跟陽九相比，真是不值一提。
黑衣部長自然認得陽九，陽九的畫像他身上就有一幅。
總統特意提醒，無論在任何處境下，都必須提防陽九。
“陽九爺真是好手段。”黑衣部長心頭一點都不害怕，就是覺得很惋惜。
現在落到陽九手中，就算最后能保住性命，他也會失去總統的信任，繼續往上爬是沒有任何希望了。
黑衣部長不是沒有懷疑過黃柔，只是黃柔的下場實在太慘，著實讓他疏忽大意了。
只不過即便有黃柔的協助，陽九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就出現在他的房間。
直到穴道被封，他才看到陽九。
莫非陽九還會傳說中的隱身術？
真若是這樣，那陽九這家伙就太可怕了。
總統一直都在嘗試將陽九變成自己人，但包括黑衣部長在內的許多骨干，對此都很反對。
陽九在大夏帝國所擁有的，組織絕對給不了。
雖說能用毒藥控制陽九，可用毒，絕非長久之計。
對那些真正有本事的人，組織還是不會給他們下毒。
只因組織所用的那種毒，時間一長，人的腦子就會變得不靈光。
比如黑衣部長，就沒有服用毒藥。
但他對總統的忠心，天地可鑒，就算將他千刀萬剮，他不會背叛總統。
陽九什么話都沒說，一刀割開黑衣部長的掌心，拿神筆蘸血后，便去旁側書寫白紙。
“他在做什么？”黑衣部長完全無法理解陽九的舉動。
黃柔道：“我想九爺覺得部長大人還有用，所以想將部長大人變成我們的人吧。”
“真是可笑，他以為我是你？我對總統的忠心……”黑衣部長滿臉憤懣。
黃柔笑道：“跟著九爺，才會有光明的前途，組織這些年做了多少惡事，我想您比我更清楚吧？”
“為了實現大業，犧牲一部分人是很正常的。”黑衣部長道。
黃柔道：“九爺說生命都是平等的，不分貴賤。”
“你是徹底被陽九洗腦了。”黑衣部長現在只能將他的失利，全部歸咎于黃柔的叛變。
黃柔的叛變，將會給組織帶去不可估量的損失。
黃柔道：“我看您才是被組織給洗腦了。”
寫好后，看著白紙消失，陽九方才過來，直接問道：“除了你們，組織還有沒有安排第三撥人？”
“陽九爺如此聰明，何不自己去猜？”黑衣部長哂笑。
陽九微笑道：“沒事，等會兒你就會告訴我。”
黑衣部長心想開什么玩笑，就算被嚴刑拷打，最終粉身碎骨，他也不可能屈服。
若他是塊軟骨頭，也無法在組織里爬上此等高位。
能當上部長的人，全都是總統最信任的人。
稍等會兒，陽九伸手解開了黑衣部長的穴道。
那一瞬間，黃柔非常緊張。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