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九條“斷頭龍”環繞的山谷深處。
挖出了一塊奇特的源石，流動異彩，閃爍仙光。
而被封印在源中的那人，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間，天庭飽滿，容貌英俊。
頭梳長生發髻，身著六合流云袍，腳踏紫金蹈海靴。
段德曾經在某些古書中看到過相似的服飾，因此一眼認出這乃是神話天衣。
而且，哪怕是在神話時代，都是地位極為尊崇之人方才有資格穿戴。
僅僅是盯著那小子套在身上那件衣服，段德的哈喇子就要流下來了。
寶貝啊，寶貝。
段德整個人都下意識地趴在了那塊奇異的源上。
“咦？”段德眉頭微皺，他感應到某種獨特的氣息。
鬼鬼，這該不會是傳說中的仙源吧？
這個念頭把他嚇了一跳。
能夠以仙源自封的都是些什么背景啊？段德細思恐極。
就在段德心中的退堂鼓“咚咚”作響時，一股淡淡的芬芳從源中傳來。
和他見過的幾株藥王皆的果實都截然不同。
僅輕輕一嗅，就令他神清氣爽，像是要脫胎換骨。
“好香啊。”一旁的小道士也露出沉醉的表情。
“我知道了！”段德一聲怪叫，將小道士都嚇了一跳，旋即好奇問道：
“師叔你知道什么了呀？”
段德滿是紅光的臉上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
“這，就是傳說中的人形神藥！”
什么？！這居然是一株藥？
小道士一臉難以置信，再度向源中看去。
他之前害怕，并未仔細打量過，此時仔細觀察，眉頭卻逐漸皺起，略帶懷疑道：
“師叔，你會不會認錯了啊？他看起來就是個人啊。”
“哼！”段德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都說讓你平時多讀點書吧，還不信！”
“古人將神藥點化為人形，封印在源中，埋在風水寶地，汲取天地源精，數萬年后就能化為無上仙液。”
“葬經中就有記載。神話末年，傳說中的帝尊就掌握有人形不死神藥。”
也不知段德是從哪些野史上看來，說的倒是頭頭是道，但卻真真假假。
不過，糊弄小孩子倒是足夠了。
聽段德說完，小道士豁然開朗，雙眼中神采奕奕，一臉期待地看向那塊源石：
“那師叔，我們把他吃了能成仙嗎？”
聞言，段德也露出了不確定的表情，摩挲著下巴：
“這個，你倒是把師叔難住了……那本古籍中的確沒有記載該如何服用這種人形神藥。”
“那我們就先把它取出來吧！”
小道士行動力之強，話音落下，立刻就握住鐵鍬，要砸碎眼前的源石。
“鬼鬼！我的小祖宗！”段德眼疾手快，打出一道神光，這才將鐵鍬擊飛，松了口氣。
他回頭，一臉責備地訓斥道：
“毛毛躁躁的！師叔是這么教你的？”
見小道士一副知錯的樣子，段德臉上旋即露出略帶猥瑣的笑意：
“這種珍貴的神藥啊，就算是封印他的源石肯定也是至寶，可不能浪費嘍，就要一鍋端才滋補！”
“原來如此……師叔英明！”
小道士一臉崇拜地看向段德。
“嗯。”段德對此分外享受。
旋即，兩人就利索地開始行動起來。
段德取出了一座銘刻有仙凰神紋的寶爐，把爐蓋扔到一邊，徑直將那塊源石置入其中。
而另一邊，小道士則從段德的空間法器中取出了許多干草來。
定睛一看，都是些精華盡失的藥材，用作柴火甚至顯得有點奢侈。
不愧是道爺我教出來的，會吃啊！
見狀，段德給小道士比了一個大拇指，以示鼓勵。
頓時，后者干活的動作都更加麻利起來。
段德先將寶爐中注滿了神泉，旋即更是不停地向其中添加天材地寶，一臉不亦樂乎的表情。
“師…師叔？”小道士弱弱的聲音響起。
“干嘛？沒看到我正忙嗎？”
段德轉身，就看到小道士張大了嘴巴，一臉驚恐地指向鍋中：
“他、他剛剛好像動了一下！”
段德將信將疑，抬頭看向那塊疑似仙源的存在，仔細將里面那人——神藥打量了一番，并無什么變化。
他旋即回頭，頗為幽怨地看向了小道士，語重心長道：
“興兒啊，回頭咱們再去找座古墓給你練練，別整天疑神疑鬼的。”
像是真的為晚輩著想的可靠師叔一般。
話音落下，段德又繼續埋頭，樂此不疲地繼續加著補藥。
可我真的看到他動了啊……
小道士委屈，但一想到要去古墓里“練練”，就驚恐地捂住了小嘴。
漫長的黑夜像是永遠不會結束，永恒的時光中死亡本身似乎也會褪色。
記憶，停留在漫天璀璨仙光灑落的那一刻。
周洛，緩緩睜開了雙眼。
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張笑容都快咧到了嘴角的猥瑣臉龐。
“啪！”
閉眼。
是噩夢吧……
沒想到天尊竟然也會做噩夢。
還是說，我已經回到原來的世界了？
帶著濃濃的疑惑、一絲期盼和好奇，周洛再度睜開了雙眼。
眼前的光景沒有絲毫改變，而那張胖臉，卻越看越眼熟。
通天冥寶！
不！是段德！
周洛的神識恢復運轉，很快就意識到，眼前這人絕不是通天冥寶，而是傳說中的冥尊——缺德道士段德！
受到驚嚇后，他的其余感官也很快就恢復。
周洛敏銳地察覺到，自己似乎被困在一塊源石中，而段德他們，要燉了他！
意識到這一點后，周洛奮力掙扎，但卻于事無補。
他這才發現，自己四肢無力，竟像是失去了所有神能。
不會吧！
周洛瞪大了雙眼。
不過，近兩千年的天尊經歷，已經讓他可以做到泰山崩于眼前而不變色。
只要人還在，哪怕重修，他也有信心登臨極道！
心緒很快就平復，周洛忙內視己身。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驚得他差點要跳將起來。
只見，晶瑩剔透的肉身寶體中，是一片混沌。
不是什么夸張的形容，而是字面意義上的“混沌”。
什么輪海、道宮、仙臺，統統沒有！
只余一片氤氳。
其中，像是孕育了萬物，又像是什么都沒有。
而環繞這片氤氳的，則是無數宛如星辰般明亮的“沙礫”。
這讓周洛想起了臨死前所見，那漫天光雨——也就是破碎的天刀核心。
好奇之下，周洛以神念去觸碰那微塵般的沙粒。
“轟！”
正沉迷于“熬湯”的段德嚇了一跳，驚疑抬頭。
卻只見那源中的“神藥”已經睜開了雙眼！
段德還來不及嚎叫，那源石就瞬間炸開，化作了飛灰，湮滅于虛空中。
像是終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而等到煙塵散去，出現在段德視野中的，是一個光溜溜的屁股，已然快消失在無邊的黑暗中。
段德呆立原地。
良久，才傳來一聲慘絕人寰的大叫：
“我的仙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