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道,太清。”
分明是平和澹然的語氣,但落入少年虛空的耳中,卻宛如暮鼓晨鐘,當真是振聾發聵,令其不由為之一震。
“太清,太清……”
虛空盤坐矮山頭,口中喃喃,反復地念叨著這個道號,內心更是波濤起伏。
盡管,他不通文理,也不明道法,但冥冥中也意識到這個道號絕對非凡。
事實上,若是一位出身道門大派,或者對道門了解頗深的修士在此,定會悚然。
因為,神話時代赫赫有名的九大天尊,乃是道門公認的始祖,自古以來皆被虔誠供奉。
而傳說中道德天尊的居所,便可以用太清來指代。
著實難以想象,竟會有后輩修士敢以此為道號,當真令人細思恐極。
至于少年虛空,雖然還沒有踏上修行之路,但卻直覺眼前的太清道人,即便在那諸多“神仙”中,也定然是最頂尖的存在。
想到這里,虛空即刻恢復清明,雙眸中眼神澄澈,目光熾盛,直直地望向對面的太清道人,旋即恭敬行禮,語氣格外誠摯道:
“懇請道長收我為徒!”
話音落下,少年虛空是滿臉通紅,直直地看著地上的泥土,完全不敢抬頭,像是生怕對方會拒絕。
此地寂靜,唯有不遠處鳥雀鳴叫,草叢窸窣,讓小虛空的內心分外焦灼。
而等待的時間也格外煎熬,像是過去了幾十年那么久,卻又像只是彈指一瞬間。
終于,太清道人蒼勁有力的聲音再度傳來,當中是絲毫并未掩飾的笑意:
“你這猴急的小子,起來吧。”
聞言,少年虛空的心中一震,旋即抬頭,欣喜若狂的同時,卻又患得患失道:
“道長您,可是答應了?”
對此,太清道人卻反問道:
“為師可有拒絕?”
有太清道人這句話,少年虛空對此再無疑惑,一掃心中陰云。
緊接著,虛空便按照他內心里早已演練了千八百遍、且向村中老人反復確認過的拜師流程,一絲不茍地施行大禮:
“師尊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道德天尊盤坐荒山之上,坦然地受了少年虛空這一禮,其看向跟前弟子的雙眼中,也盡是滿意的神色,不由點頭。
身為神話時代赫赫有名的九大天尊之一,道德天尊見過的,號稱有天縱之資的奇才,當真數不勝數。
而即便是于其中,虛空的天賦也著實令人驚艷,的確有證道之姿。
當然,更為重要的是,道德天尊冥冥中生出感應來,二者有緣,于是這才將其收為弟子。
雖然,道德天尊昔年埋葬己身,如今活出了又一世來,而前世道果沉寂,需要再度修行,暫時難以展現通天徹地的威能來,但其本源終究未損,境界和戰力都不可以常理揣度。
而對于這些,少年虛空自然是一概不知的。
其如今,正沉浸在拜師成功的喜悅中,對未來的修行之路充滿了憧憬與向往。
待到腦海中紛繁起伏的思緒平復,少年虛空旋即上前,恭敬地侍立于道德天尊身旁。
只可惜,少年心性耐不住寂寞,很快便“現了原形”,忍不住開口問道:
“師父,我什么時候能開始修行啊?”
聽聞此言,道德天尊的嘴角不由一笑:
“說你猴急,還真沒錯。”
頗為無奈地搖了搖頭,道德天尊旋即神情鄭重道:
“修行之始,根基最為重要,需得腳踏實地才是。”
“你的心性,尚需磨礪。”
“是,弟子受教了。”
少年虛空恭敬地侍立一旁,認真地聆聽道德天尊的教誨。
而道德天尊傳授給他的,自然便是號稱世間最強、修行輪海秘境的至高經文——《道經》。
當然,眼前虛空所得的,與世間流傳的《道經》還有些許不同。
此乃是其開創者歷經生死輪回,融入了自身感悟,極盡升華后的無上仙典,價值堪稱無量。
《道經》著實博大精深,僅僅是開篇,就蘊藏了無上大道真義。
再加上,講經之人乃是道德天尊,就算是用“鞭辟入里”也不足以形容。
其為少年虛空推開了一扇大門,而門背后,則是一個光怪陸離,廣闊無邊的世界。
自然,也令小虛空聽得是如癡如醉,深陷大道玄妙至高,難以自拔。
等到道德天尊講經結束,原本平平無奇的荒山之上,竟然也遍地生霞,虛空朵朵金蓮盛開,道韻綿長。
良久,少年虛空才從那種深沉的悟道境界中醒轉,當真如醍醐灌頂,心中不由生出恍若隔世之感。
而待到虛空將經文奧義烙印心間后,隨即便像是想起了什么來,抬眼看向對面的道德天尊,頗為遲疑道:
“師父,徒兒似乎錯過了修行的最佳年齡,不要緊嗎?”
緊接著,虛空又連忙補充道:
“徒兒聽叔叔伯伯們講,但凡習武之人,只要過了年紀,即便根骨再好也不會收了。徒兒料想,仙道修行……或許也是如此。”
聽聞此言,道德天尊也不由莞爾:
“你倒是會觸類旁通。”
話音落下,道德天尊略作思索,意念微動,其手中便有一個晶瑩玉瓶浮現。
而隨著其揭開瓶口,旋即便有九色神霞氤氳,仙光絢爛,伴著沁人心脾的芬芳彌漫開來。
“為師昔年煉丹失敗的半成品,給你洗筋伐髓,倒是綽綽有余了。”
小心翼翼地接過玉瓶,少年虛空內心欣喜的同時,緊接著又充滿好奇道:
“那師父,你有煉成的仙丹嗎?”
聞言,道德天尊的臉上旋即露出了頗為古怪的神情來,笑罵道:
“為師自己還沒有煉出過真正的九轉仙丹來,你倒好,就已經惦記上了!”
其昔年鉆研從亂古遺跡中挖掘出來的九轉仙丹的殘方,試驗了各種方法,卻也無所成。
直到后世,靈寶天尊繼承了其研究成果,補充圓滿,最終才算成功。
腦海中是萬般思緒起伏,道德天尊不由想到了諸多往事,對于這百萬年來發生之事也頗為好奇。
只可惜,目前其狀態特殊,道果沉寂,肉身暫時能主動展現的威能也有限,不宜動身。
身為一代天尊,道德早已看破了紅塵變幻,心境修為更是臻至化境。
因果有無,一切順其自然便是。
此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道德天尊都停留于此。
其重修道果的同時,也不忘悉心教導弟子。
師徒二人共攀大道,可謂是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