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冥土深處,黃泉的源頭。
無垠虛空中,是一枚極盡天地造化之玄妙的源眼沉浮,垂落下數不盡的仙精神華來,當真宛如天河倒掛一般,壯麗非凡。
然而,此刻,無始的目光卻并未于周圍的那諸多神異光景上停留片刻,只直直地看向那仙源中的男子,眸中蘊淚,旋即更是沉聲呼喚道:
“父親!”
沒錯,那仙源中封印的,正是西皇的丈夫,無始的父親,一代大成的不滅金身——無常。
雖然,無始在幼年時期就已經被兩人封印,留待后世成帝,但他也的確在父母的陪伴下渡過了最初幾年的幸福時光。
后續,待到其破開仙源出世,從瑤池傳人處得知了父母的“結局”時,自然也為之暗然神傷。
事實上,無始也的確曾經想過要攻破地府,為父母報仇。
不過,隨著其修為境界的提升,冥冥中他已經察覺到事情的真相似乎并非是如世人傳言那般,而是另有隱情。
今日,無始降臨此地,真切地感應到那股氣息時,心中不由大定。
當然,哪怕他心中早已做好準備,但當父子二人真正再見之時,卻也難以平復心中的激動。
至于一旁那引領無始來此的九重天的冥獸,見到父子二人終于團聚,便朝無常恭敬地行了一禮,頗為識趣地離開。
無始抬頭,目光灼灼,直直地看著仙源中的父親。
盡管有仙源自封,隔絕歲月侵蝕,但父親的外表比無始記憶中還要蒼老很多。
顯然,這一點與外界的記載一致,西皇夫妻入地府時,無常早已非壯年。
另一邊,無常自然也在好好地看著眼前的無始。
其人身為大成的不滅金身,也是至尊級數的人物,自然對無始周身彌漫出的那種威嚴感受頗深。
正如昔年瑤池盛會上諸位古尊們的判斷,他們的兒子當真驚艷,如今不過千余歲,便已經功參造化,遠在古往今來的諸多皇尊大帝之上。
身為父親,無常為自己沒能陪伴無始長大而愧疚,但同時自然也為其取得如今的成就而感到高興和驕傲:
“好……好!我兒當真了不得!”
如果說,有什么事情能讓他比自己有所成就還要高興,那看到無始成才定然便是其中之一。
父母之愛子女,莫不如是。
父子二人相對盤坐,并未多說什么,但又好像一切都盡在不言中。
須臾,還是無始主動開口,相問道:
“父親,母親她?”
無常乃是大成金身,并非真正的成道者,故此能夠自封下來,但西皇卻并非如此。
再加上,無始此前推演西皇的下落時,天機總是混沌,難以分明,所以他內心終究還是頗為忐忑,這才出言相問道。
所幸,事情顯然并沒有無始想象中那樣糟糕。
聞言,無常臉上的神情一頓,但隨即便流露出溫和的笑意來:
“放心,你母親走上了一條特殊的涅槃之路,而今還在蛻變中。”
有了無常這句話,無始那懸著的心也終于能夠放下。
雙親仍在,自身也登臨了極道絕巔,無始只覺道心澄澈,從未如今日一般暢快。
“咳!咳!”
“本座是不是……來得不太是時候?”
就在無始無常父子情深,難得享受天倫之樂之際,一道略顯猥瑣的聲音傳來,打破了此地的寧靜祥和。
聽聞此言,無始的眉頭不由微微皺起,但旋即還是舒展開來。
而隨著來人的話音落下,便是如水的曦光擴散開來,更有萬道仙輝熾盛,神霞漫天。
“冥寶說笑了。”
封印仙源中的無常不由莞爾,無奈地搖了搖頭。
顯然,其與來人頗為相熟。
只見,一個烏黑晶瑩的寶輪降臨于此,伴隨著不朽仙道的氣息彌漫開來,正是地府的無上道兵——通天冥寶。
而通天冥寶的神祇倒也的確不客氣,徑直朝著無常說道:
“嘿嘿!讓你兒子贈我幾滴真血研究一下唄!”
冥寶這樣說著,其同時也飛向了一旁,沒入那造化源眼的正下方。
“嗡——”
奇異的波動擴散開來,重重大陣與霧靄散去,現出了一汪仙光艷艷的仙池。
事實上,無始早已察覺到了此地神異,但他方才心目中只有多年未見的父親,故此并未多么在意。
此刻,無始終于能仔細觀摩那仙池,心中隨即劇震。
只見,那仙池中是各色晶瑩的寶血流淌,彌漫出威凜人世的氣息。
遠不止一種至高無上的大道于此碰撞、交織,令此方天地劇震,大道法則哀鳴。
當然,真正令無始也感到驚異的,是在那仙池的最深處,無邊神霞瑞彩掩映中的某物。
那是一枚神異至極的混沌仙卵,此刻正沐浴在萬靈真血之中,伴隨著旺盛如汪洋的生命源能澎湃,繚繞萬法,流光溢彩。
見此,一旁的無常也主動開口介紹道:
“這是地府諸尊的嘗試,欲要造化出一個混沌體來,借此混沌見仙。”
無始的目光灼灼,更動用了其無上修為,磅礴的神念垂落,細細地觀摩那混沌仙胎。
如今,其中的確有生命波動彌漫,竟然真有可能孕育出一個混沌體來!
“嘿嘿,如何?”
通天冥寶頗為得意地湊上前來,旋即更是以循循善誘的語氣道:
“小無始,你可知道,這乃是地府前途最光明的項目,你父母也曾有投資,你難道就不想洞悉混沌體的所有奧秘?”
對此,無始的面上露出了一個頗為無語的表情來。
見此,自封仙源中的無常則無奈地搖了搖頭,開口道:
“昔年,我與你母親的確也各自提供了一滴真血。”
聞言,只略作思索,無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緊接著便提煉出了一滴晶瑩絢爛,流動至高道韻的寶血來。
通天冥寶自然是滿心歡喜地將那寶血收下,嘴中還不住地激動道:
“有了你這不弱于混沌寶血的不滅道胎真血做參照,我等距離成功當真又邁進了一大步!”
此間事了,無始本以為通天冥寶便會就此識趣地離開,沒曾想,后者不僅絲毫沒有這個意思,還自告奮勇道:
“對了,你們父子倆待會兒還要去昆侖是吧?正巧,咱們順道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