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仙路并不重要……
聽聞此言，紫薇諸教的強者們皆瞪大了雙眼，面上的神色不由一滯。
而距離道伐天尊最近的金烏大帝和神祇念惡鬼，則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來。
不得不說，道伐天尊的回答完全出乎眾人的預料，讓他們一時都愣在當場，陷入了深沉的思索中去。
成仙，或者說長生，可以說是人界古往今來，從蕓蕓眾生，到極道至尊的共同夙愿。
迄今為止，也就僅有仙皇、元皇，以及幾位紅塵為仙的無上存在，能夠不倚仗外物，靠自己就做到這一點，身成不朽，長存世間。
最多，再加上那些被仙皇和元皇接引入仙域，勉強算是“成仙”了的古代至尊們。
而對于世間如今絕大多數的至尊來說，紅塵仙路迢迢，著實難以抵達終點。
他們唯有通過成仙路，進入不死物質充足的仙域，才能得享長生不朽。
如果說，成仙路真的不重要的話，那也是對于狠人大帝、混沌天帝、無始大帝等極少數有望走通紅塵仙路的驚艷人杰……
就在眾人的腦海中，是這諸多念頭浮現之際，身為當世大帝的老金烏，卻對道伐天尊之語有不同的解讀。
于是，老金烏只略作思索，旋即便主動上前，語氣恭敬道：
“晚輩斗膽，敢問天尊之意，莫非是指——”
“待到日后人界與奇異世界融合完成，新生的大界依靠自身，便能孕育出充裕的不死物質來，我等無需進入仙域，也能得享長生？”
事實上，自從兩界碰撞，進行大界融合以來，人界的確多了不少長生物質。
而論及對世間長生物質變化感應最為敏銳的，自然還是至尊們。
身為當世成道者的老金烏，對此事也早有猜測。
正因如此，他方才聽聞道伐天尊之言時，就生出了聯想來，緊接著便大膽求證。
隨著金烏大帝的話音落下，下方紫薇諸教的修士們，則是皆不由眼前一亮。
倘若真如金烏大帝猜測那般，屆時人界靠自身便能夠孕育出不死物質來，那豈不是說，憑他們的修為，也有機會得享長生不朽？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道伐天尊倒也的確沒說錯，成仙路自然完全不再重要了。
另一邊，道伐天尊的面上，是頗為欣賞的神情浮現，看著前方的老金烏，點了點頭。
不過，他很快卻又搖了搖頭：
“是，卻又不是。”
聽聞此言，在場眾人是愈發感到迷惑起來，只一臉恭敬地看向上方的偉岸身影。
所幸，道伐天尊倒也并不準備賣什么關子，隨即便又繼續道：
“人界與奇異世界融合，的確能令大道法則復歸圓滿，屆時便能化生出不死物質，令此界生靈的壽元悠長，接近長生。”
終于，此事得到了道伐天尊親口認證，自然讓眾人的心中不由劇震。
與此同時，甚至已經有人在暗自打算，想要將自身封印，等到日后人界長生物質變得充裕之后再出世。
不過，還沒等眾人心中來得及竊喜，道伐天尊便又徑直潑了一盆冷水來：
“然而，倚仗外物，一切終究還是虛妄。”
說到這里，道伐天尊搖了搖頭，語氣頗為感慨道：
“昔年的九天十地，又何嘗不是這樣一處不死物質充足的‘長生仙土’？”
“只可惜，待到末劫來臨，即便真仙也要老死，更何況蕓蕓眾生。”
道伐天尊之言，讓眾人的心情像是湍急的江河一般，洶涌起伏不定。
就在眾人盡皆陷入了思索之際，一旁沉默許久的惡鬼卻主動開口：
“敢問天尊，倘若末劫來臨，紅塵為仙的諸位無上存在，又會如何？”
此刻，惡鬼掌控了葉凡的肉身，而其人的雙眸中，則是精光熠熠，他敏銳地抓住了這一關鍵點。
對此，道伐天尊是毫不吝嗇地對他投去了一個欣賞的目光，點了點頭：
“不錯。”
“紅塵為仙者，身成不朽，歷萬劫而不滅。哪怕世間不死物質全無，天地大道壓制，也無法將其人束縛。”
至此，眾人才真正認識到了紅塵為仙者的獨特之處，凌駕于通常意義的真仙之上。
聞言，就連身為當世成道者的老金烏的雙眼中，也對道伐天尊的描述充滿了向往神情。
所幸，其終究并非常人，很快便收斂了自身心緒，神色恢復如常。
緊接著，老金烏更是率先朝道伐天尊所在方位，鄭重地拱了拱手：
“謝過天尊指教。”
隨著金烏大帝的話音落下，在場的其余修士也終于回過神來，連忙拜謝天尊。
而后續，老金烏的眉頭則是不由微微皺起，一臉頗為猶豫的模樣。
其人思索片刻，最終像是打定了主意，旋即抬頭看向了虛空中的道伐天尊，再度開口問道：
“敢問天尊，不知那所謂的末劫，又會在何時到來？”
聽聞老金烏此問，一旁的惡鬼也露出了好奇神情來。
只可惜，道伐天尊是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
“本座也不知曉。”
“或許會在千萬年后，也可能僅僅百萬年內，難以推斷。”
話音落下，道伐天尊旋即抬眼，望向了無窮高處，像是在注視著幕后黑手。
而其人的雙眸中，則是略顯擔憂的神情浮現。
正如他方才對老金烏所說的那樣，即便如今的他，也完全無法預測對方的動向。
他們唯一能做的，便是在這一世的大祭來臨之前，盡自己所能提升境界修為。
這樣想著，道伐天尊便又恢復了此前古井無波的模樣，語氣平和淡然道：
“末劫之事，對爾等來說，終究還太過遙遠。”
“而在此之前，唯有潛心修行一途而已。”
道伐天尊嘴上這樣說著，其目光，則落到了葉凡以及古拓兩人的身上。
感受到那種并不陌生的至高威嚴，以及磅礴沉重的目光注視，葉凡自然是竭盡全力對抗，才勉強保持元神清明。
而另一邊的古拓，則是目光灼灼，朝著半空中的道伐天尊鄭重地行了一禮：
“晚輩定不辜負天尊厚望！”
古拓的神情格外堅定，語氣鏗鏘，且行事高調，自然讓在場眾人盡皆側目。
與此同時，金烏大帝自然也追隨著道伐天尊的目光，徑直看向了葉凡和古拓。
只見，金烏大帝的雙眸中是仙光熠熠，大道符文閃爍，像是要看破一切虛妄。
此前，他只顧著與惡鬼對峙，倒是并未如何在意對方附身的這小子，只以為是一個普通的圣體。
如今老金烏仔細打量，認真觀摩，自然是看出了葉凡的非凡卓絕來，當真是古來罕見。
當然，得到了道伐天尊青睞的另一人，老金烏同樣也沒有錯過，將一切盡收眼底，隨即不由暗暗心驚。
那小子的體質，絕非紅塵中能夠出現啊……
意識到這一點，老金烏又聯想到古拓看上去似乎與道伐天尊頗為熟絡的表現，心中已然生出了不少猜測來。
最終，金烏大帝還是將腦海中的紛繁思緒盡皆壓下，旋即由衷感慨道：
“這兩個小家伙，皆有天帝之姿啊。”
聽到當世大帝這樣說，在場眾人是一臉目瞪口呆，以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看向了葉凡和古拓。
其中葉凡倒還好說，光是對方的體內蟄伏著一位至尊，恐怕便是世間最杰出的天驕奇才也難以比擬的機緣了。
至于那和人欲道一行人走在一起的古拓，眾人卻難以看出什么端倪來。
唯有在場幾位執掌有極道兵器，又或者無上秘器的古圣，才隱隱看出來古拓的體內是萬道仙輝蒸騰，其周身更伴隨著通靈近仙的道韻流轉。
“天資固然重要，但若因此便自傲、懈怠，又或者失去了銳意進取，百折不屈的道心，終究也不過爾爾。”
隨著道伐天尊淡漠的話音落下，葉凡只覺冥冥中的那種磅礴壓力盡消，渾身一輕，不由松了口氣。
這會兒，惡鬼已經將肉身的控制歸還給了葉凡，其人與古拓對視一眼，旋即異口同聲，朝道伐天尊行了一禮：
“多謝天尊教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