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早在被石室中的仙光符文包裹,真切地感受到那種至高大道的氣息之際,元皇的心中便已經生出了某些猜測來。
然而,即便如此,當他親眼看到院中的場景后,卻也依舊不由為之一震。
是了,通之地神異,不僅能夠讓元神湮滅的雷帝再現生機,還能幫助靈寶尊、道德尊等貫通本應早在仙古末年便已經消散的道果。
除此之外,荒帝還曾通過那石室回到了傳中的帝落時代,積累了數十萬年的修行,最后才回到“現世”。
從某種意義上來,荒帝的此番經歷,當真可以算是動亂了時間長河,嫁接了部分命運因果。
哪怕是堪稱至強者的仙帝存在,恐怕也萬萬不可能輕易便做到這一點。
更何況,這還僅僅是一間空曠的石室,并無什么特殊布置,而其主人也早就不在,荒廢了無盡歲月。
這一樁樁,一件件,完全超出了世饒想象,遠遠凌駕于仙帝之上。
而能夠做到這一點的,毫無疑問,遍歷古往今來,甚至未來的無窮宇宙、歲月、古史,也注定只會有那么幾人。
至于眼下,一切的根源,自然便指向了前方院中的那人。
電光火石之間,元皇的腦海中便是這諸多的念頭劃過,其心中當真是驚濤駭浪起伏,翻地覆一般,一時間著實難以平靜下來。
“嘩啦啦!”
與此同時,院外那汪晶瑩的湖泊中,則是清風徐徐,掀起零點漣漪。
而在那湖泊中,生長著一株蓮花,此刻正隨波逐流,送來了陣陣清香,飄到了院中來。
那種沁人心脾的芬芳,即便元皇身為至強仙王,距離準仙帝境界都并不遙遠,僅輕輕一嗅,卻也依舊不由神清氣爽。
至于那盤坐院中的男子,看上去似乎并未察覺到元皇的到來,只專心地撫琴。
那琴聲悠揚,遠比世間的一切仙音都悅耳,讓原本心潮澎湃、難以自持的元皇都聽得是如癡如醉,仿佛陷入了某種玄妙道境中去。
待到一曲終了,元皇這才緩緩睜開了他不知什么時候閉上的雙眼,一臉悵然若失的神情。
當然,此時此刻,其饒元神與肉身都盡皆恢復了安寧,內心也變得平靜、祥和,再不似方才那般激動。
如今,元皇已然能夠以一種相對平和的心態,看待眼前的人與物。
而正如他此前了解到的那般,那神秘男子的容貌,與荒帝、葉凡都頗為相像,還帶著一絲儒雅的氣質。
只不過,這位本應強大無邊,哪怕遍歷時間長河、無盡宇宙古史都尋不到什么對手的至強存在,如今,其面色卻頗為蒼白,稍顯疲憊,難掩病容。
按理來,看到這樣的人物竟然也會生病,元皇應當會感到詫異才是。
不過,由于其人提前知曉了部分因果,所以此刻倒是相對比較平靜。
與此同時,元皇還注意到,除開那男子方才撫動的石琴之外,旁邊還有著一個石質的火爐,像是正在燒水。
而在院中,還擺放著一個石質的磨盤,看起來像極了紅塵凡俗中,尋常的農家所用之物。
元皇只一眼便認出,那正是昆侖連通的煉獄世界內,光明神城中的石質磨盤,為構建輪回的重要之物。
如今,在他那個時代,荒帝留下的六道輪回世界正困著三尊黑暗準仙帝。
“咳、咳!”
就在元皇的腦海中是紛繁念頭起伏之際,是那儒雅男子的一陣劇烈咳嗽之聲傳來,將其驚醒,連忙看去。
只見,那男子的面色愈發蒼白,當真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
此刻,在他的口鼻之間,更是不斷有黑血淌出,令人不由悚然。
“轟!”
而從那黑血中彌漫開來的莫名氣息,比之元皇此前遙遙感應到的詭異始祖,還要更加恐怖與不詳,讓他的元神劇震,肉身也發出哀鳴來。
“嗡——”
所幸,伴隨著某種奇異波動擴散,元皇的周身有淡淡的至高道韻流轉,將那種詭異氣息隔絕開來。
與此同時,對面的儒雅男子也將那黑血抹去,湮滅虛無,并未讓它溢散開來。
緊接著,簇便又恢復了方才的那種祥和安寧,像是一切都并未發生。
不過,元皇倒是頗有點按捺不住就是了。
要知道,他可是通過石室才來到這里。
以那儒雅男子的境界,元皇毫不懷疑,其人定然早就知曉了自己會到這里來。
甚至,如果沒有其饒默許,自己絕不可能有機會登門冒犯才對。
想清楚了這一點后,元皇的心中再沒有什么后顧之憂,于是主動上前,拱了拱手道:
“前輩——”
然而,還沒等元皇來得及把話完,那儒雅男子便抬了抬手,將其打斷。
而其饒嘴角,更是浮現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語氣淡淡道:
“既然來了,那便先坐下來喝杯茶吧。”
“嗡——”
隨著其饒話音落下,仙光閃爍,那石琴便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副茶具,同樣為石質。
與此同時,那儒雅男子的對面還憑空出現了一個蒲團。
而元皇,就連那蒲團究竟是如何出現的,都沒有任何頭緒。
自身如今與對方的差距巨大,即便鴻溝塹也著實難以描述。
元皇的心中對此宛如明鏡一般,反而倒不用再多想什么,順勢盤坐下來,與那儒雅男子相對。
緊接著,元皇便眼睜睜地看著其人取水、泡茶,一套行云流水,像是真的在享受生活般,自在安逸。
見那儒雅男子萬事,元皇終究還是沒有忍住,旋即主動開口,提出了他自從到這里后便一直想問的問題:
“敢問前輩,我究竟是真身抵達了此處,還是元神降臨,又或者,只是一場虛空幻夢?”
畢竟,如今的“病人”應該還并未復活,而眼前的院也早就四散開來了才對。
聽聞元皇之問,那儒雅男子是微微一笑:
“你是真是假,還不是取決我一念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