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人盯著你啊?”
“那兩個,抱在一塊那兩個!”張嘉輝提高音量,伸手向前指了指。
“人家在親熱嘛,盯著你?你是明星啊!”張晉啐了一口,鄙視道。
話音方落,就見張嘉輝咣地推開車門,探身出去,兩條腿一落地,幾步走到攝影機近前,把腦袋一伸。
整張臉,直勾勾地對著攝像機鏡頭,囂張喊道:“喂!你們兩個,盯著我干什么?”
由于這段戲,剛才導演孫浩已經表演過一遍,張晉倒也沒怎么慌張,緊隨張嘉輝下車,使勁拍了下他的后背,罵道:“你又發什么神經?回去!”
“OK,過了!”
坐在導演監視器后面的孫浩,摘掉收音耳機,朝張嘉輝豎起了大拇指。
“輝哥,不錯!”
“嘿嘿…,導演,謝謝您,都是您剛才演的好!”面對夸獎,張嘉輝非常誠懇的致謝。
《無間行者》的電影劇本,自己早就看過。
在自己看來,傻強就屬于比較大眾化的印象,蠢,萌,無能,搞笑,甚至還有點猥瑣。
可導演孫浩,卻硬挑了一個特別冷門的因素,加以補足,使之無限立體,最后大旗桿子一樣,砰地戳在那。
直接!
這個特別冷門的因素就是直接!
傻強是一根筋的腦袋,他覺得那倆人在看自己,那就肯定是在看自己。他覺得這妞兒不漂亮,那就肯定不漂亮…
而這就是傻強生存的整套價值觀,絕對不容懷疑,不容改變!
“誒,走吧!”
完整的瞧著孫浩拍完第一場戲,劉韋強就拍了拍好友梅燕芳肩膀。
“很牛嗎?”梅燕芳問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非常牛B!
阿梅,你如果仔細研究過《無間行者》的電影劇本,就會覺得孫浩導演的這一段戲非常牛B!”
“哦…,怎么說呢?”周閏發很隨意的將雙臂搭在梅燕芳的肩膀上,向劉韋強請教道。
“嗯…,發哥,這么說吧!
《無間行者》這部電影劇本當中有個挺大的Bug,就是傻強這么個絕對聽從于韓琛的死忠馬仔,為什么會為了陳永仁而背叛自己的老大,甚至還要為其遮掩臥底的真實身份?
按莊聞強、麥照輝給出的說法,倒也勉強可以找出邏輯關系,因為他傻,講義氣!
而現在,孫浩重塑傻強這個角色,卻KO了那種硬拗的真相,讓其顯得特別牽強,屬于觀眾怎么繞都繞不過去的漏洞。”
“嗯…,我明白了。”周閏發微微愣神,便笑道:“強仔,你的意思是說,孫浩要對這個劇本動大手術?”
“是的。”
劉韋強點點頭,看向正在拍攝現場的孫浩,暗自揣測,接下來的劇情,他應該怎么改呢?
至少要用一段劇情來鋪墊,否則,傻強為陳永仁擋刀的情節,就無法自圓其說。
想當初自己想動這段劇情,卻發現不管怎么動都有漏洞?!
來的快,走的也快!
孫浩把第一段戲拍完,正收拾東西準備轉場,前來參觀學習的港島電影人,就只剩下謝廷風一個人了。
當然,謝廷風是來拍戲的,并不是來看孫浩的笑話的。
如果路人群演集體被張嘉輝不斷NG而嚇走,那便是個笑話!
“嗯…,導演好!”
或許是霍雯希的原因,謝廷風乖巧了許多,最起碼見到孫浩,不再擺著那張令人生厭的死人臉了。
“哦,你好。”
一臉微笑的孫浩,伸手做了回應。
“導演,咱們什么時間開始拍攝?”怕謝廷風不太會講話,于是霍雯希便替他問道。
“馬上!”
孫浩指了指不遠處的清青澡堂。
十月末,澡堂。
男浴室里,貼著滿墻的綠色壁磚,品味極差,四五張桌椅零碎的散亂,一片狼藉。
謝廷風拎著根鋼管,背身立在場中,前面是個連特寫都沒有的小龍套,已被打翻在地,情況很明顯,剛砸完場子。
張嘉輝則站在他身后,穿著件金閃閃的浴袍,大V領,胸口線條完全屌爆。
這場戲沒臺詞的,隨著攝影機拉近,就見謝廷風緩緩轉頭,顯露半張臉,右眼皮已經翻了出來,還有道血口子,甚是可怖。
“OK,過了。”
“導演,真的過了嗎?”孫浩剛剛摘掉收音耳機,霍雯希就跑了過來。
“當然!”
“哈哈…”
見孫浩回答的肯定,霍雯希當即對著謝廷風大笑,“廷風,看到沒有,我說你一條能過,你就一條能過,沒騙你吧?
嗯,你現在對演戲有信心了吧?要知道,這可是孫浩的劇組,只有為數不多的十幾位演員才有可能在孫浩手下全身而退。”
望著霍雯希興高采烈的樣子,孫浩嘴角直抽搐,大姐,張嘉輝是你公司的藝人,陳冠郗是你公司的藝人,現在比謝B王還紅…,你卻這樣獨寵他一人,真的好嗎?!
或許是這種事見多了的緣故,張、陳兩人對于霍雯希的偏心并不在乎,而是各干各的事情。
張嘉輝在和張晉一起練習走位、對臺詞,陳冠郗則是把場記板往地上一放,挽起袖子就幫劇組工作人員收拾各種器材。
等東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在樓下保姆車里化好妝的張國榮也就進了“清青澡堂”。
張國榮就站在謝廷風剛才的位置,同樣轉頭,同樣的血肉模湖。
這段留著剪輯用,準備放到電影開頭,表示劉建明和陳永仁各自身份的替換,以及時間推進。
在前世,原版本《無間道》中是陳永仁拍入獄照,喀察喀察間,就從余文樂變為了梁朝偉。
但現在,換了導演,換了演員,又加了戲,于是導演孫浩就索性挪了場景,將監獄改成澡堂,這樣一來倒是更具視覺效果。
拍完這場,劇組又忙不迭地轉移陣地,趕到下一場景,醫院的候診室。
“錄音?”
“燈光?”
“沒問題!”
“道具?”
攝影機拍近景,鏡頭框住張國榮、張嘉輝兩人的正臉,給了個大特寫。
張嘉輝身子前傾,胳膊搭在腿上,眼睛斜瞄著他,滿臉苦逼道:“知道什么叫倒霉么?剛才那按摩小姐一進來,哇那樣子,跟琛哥的狗一模一樣,我當然不要她了。”
旁邊的張國榮,則是仰著腦袋,攥著冰袋往額頭上敷,手指間還染著血跡。
他完全沒在聽,面無表情,顯然心情特爛,只有看向對方的時候,眼中才跳出一絲色彩,雖然是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