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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她才敢用所有的精力去注視那具尸體。
因為她親手殺死的,所以不敢認真看。
此時非常認真看,便看出了差距。
這具尸體的面孔和身材和李二非常相似,九成相似。
但,他確實不是李二。
贏州府衙的其他人也紛紛上前仔細查看,此時有對照之下,也確實看出了差別。
這個尸體稍稍顯得瘦一些,而且稍稍白一些。
不過李二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誰會完全記住他的長相啊。
二者實在是太像了,如果不是特別對照辨認的話,還真看不出差別。
此時,申無缺內心也是震驚的。
因為按照原計劃,這個李二應該是從人群中走出來的,而不是直接從棺材里面坐起來。
當然,從棺材里面坐起來更加震撼。
但是,太冒險了。
是誰策劃的?鳩摩岡還是申影?這兩個人都不像是這么冒險的人啊。
還有一點,如果在贏州府衙沒有內應的話,很難做到這一點啊。
不過,先暫時將這些拋在一邊。
申無缺正要開口說話。
此時李二卻直接上前,直接撕下了尸體臉上的人皮還有各種偽裝,露出了弟弟李三的真面目。
剎那間。
李二妻子羅氏,又是一聲驚呼。
死的竟然是李三,他的相好李三。
然后,李二直接跪在尸體的邊上嚎啕大哭。
“弟弟,我的親弟弟啊,你為了保護哥哥,不惜扮成我的模樣,睡在我的床上啊,結果被人謀殺了。”
“你我是骨肉同胞,爹爹剛去了,就剩下我們兄弟相依為命了,結果你還去了,你讓我怎么活啊!”
接著,李二朝著贏州太守磕頭,大呼道:“青天大老爺做主啊,青天大老爺做主啊。”
“當日我收錢在考場之外羞辱申無缺公子。但是他并沒有和我一般見識,而是和我說,他日我兒子可能也會來參加學城大考,難道你希望有人這么羞辱他,讓他脫掉所有衣衫嗎?”
“之后,就有人來警告我,說申無缺公子受到羞辱,會殺我全家。緊接著老爹溺死在了糞坑里面,我每天怕得要死,做夢都夢到申無缺派人來殺我。”
“所以,我還專門寫了一份遺書,還跟我妻子說,申無缺要派人殺我。也天天跟弟弟李三說,申無缺公子要殺我。”
“長兄如父,弟弟李三擔心我,所以就找人易容成我的模樣,睡在了外面的床上,而我就躲在柜子里面睡覺。”
“結果幾個時辰之前,真的有殺手來殺我,將床上的李三當成了我,將我的弟弟殺死了。我不是人,我豬狗不如,我當時太害怕了,也不敢出來阻止,也不敢出聲。”
“然后那個兇手,拿了幾千兩銀票給我妻子,讓我妻子來衙門報案,說是申無缺派人殺了我。”
“太守大人,諸位大人,有人要謀殺我,嫁禍給申無缺公子啊。”
申無缺道:“李二,那你知道這個兇手是誰嗎?你看到這個兇手的面孔了嗎?”
李二猛地一指贏州城衛軍千戶道:“是他,是令狐重來殺我,結果殺了我的弟弟李三。”
頓時,全場所有色變。
千戶李重寒聲道:“你有什么證據?!你知道胡亂告官是什么后果嗎?”
頓時,李二妻子羅氏也高呼道:“太守大人,李二在撒謊,李二在撒謊。”
這話一出,所有人側目。
太守李無涯也內心喊了一聲,腦殘。
羅氏你的丈夫死而復生,難道不該高興嗎?
竟然擺出這么一副樣子,怎么看你恨不得你丈夫死掉啊?
李二眼淚汪汪,望著羅氏道:“娘子,我們夫妻一場,你就這么恨我嗎?你就這么恨我嗎?你被令狐重收買了來殺我,并且嫁禍給申無缺公子。而且令狐重握著你的手用毒針來殺我,結果殺了我弟弟李三。我念在夫妻之情,只說你被收買,沒有說你殺人。結果你竟然巴不得我死?”
申無缺嘆息道:“真是最毒婦人心啊。”
然后,李二朝著羅氏懷里的兒子伸開雙臂道:“小寶,過來,過來!”
因為一直以為兒子是親生的,所以李二非常溺愛這個孩子,父子關系比較親密。
所以,這個孩子掙脫了母親的懷抱,沖進了李二的懷里。
李二指著申無缺問道:“小寶,你告訴爸爸,真的是這個漂亮的叔叔抓走你,用鞭子打你的嗎?”
那個孩子搖搖頭道:“不是,是壞人打我的。不是這個漂亮叔叔。”
李二道:“那你為何說是這個漂亮叔叔抓你,打你啊?”
那個孩子道:“是媽媽讓我說的。”
頓時,全場再一次驚呆了。
最毒婦人心,最毒婦人心啊。
無缺此時也被秀得頭皮發麻。
李二絕對沒有這種才華,也沒有這種表演能力啊。
在這種場合,他應該很緊張的啊。
為何表現力這么強?有很多臺詞,甚至自己都沒有教過他。
再看他的眼眸。
果然有異常,他的眼瞳也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他也被喂藥了,變得毫無畏懼,一種神經質的表現力。
是誰啊?不但給李二喂藥了,而且這么短時間被他調教得如此出色?
羅氏眼睛通紅,指著李二嘶吼道:“你撒謊,你撒謊,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喂藥之后的她,依舊毫無畏懼。
但是……卻已經逐漸瘋狂了。
贏州太守寒聲道:“李二,你說的這一切,也都毫無證據。你說你看到兇手是令狐重,沒有半點證據。”
申無缺忽然道:“太守大人,李二說親眼看到令狐重給了羅氏三千兩銀票。那不如搜一下羅氏的口袋,有沒有這三千兩銀票呢?按說一個衙役的妻子,幾輩子也攢不到三千兩銀子吧。”
這話一出,令狐重面無表情。
羅氏倒是一驚,本能地捂住口袋。
此時,元鵠大宗師道:“李太守,還在等什么,還不搜?”
李無涯太守寒聲道:“來人,搜羅氏的口袋。”
頓時,幾個衙役上前按住了羅氏,搜她全身。
果然,從內衣口袋里面搜到了一張三千兩的銀票。
這下子證據確鑿了。
起碼,可以證明羅氏殺夫的事情了。
否則一個普通女子,哪里有三千兩銀子巨款?
頓時,贏州太守李無涯寒聲道:“好狠的毒婦啊,竟然真的勾結外人,謀殺親夫。來人我,大刑侍候。”
頓時……
幾個衙役上前,直接將羅氏按在地上,要動大刑。
申無缺道:“李太守,你莫非是要殺人滅口嗎?”
元鵠大人道:“羅氏,你都要被人殺了滅口了,還不說出真相?還有一線生機。”
太守李無涯厲聲道:“大宗師自重,不要干涉地方政務,你們再教我判案嗎?動刑!”
羅氏大驚,朝著令狐重望去,頓時就要高呼大人救我。
一旦讓他喊出這句話,令狐重就完了。
“砰!”一門衙役猛地一棍砸下去。
頓時……
羅氏一口鮮血猛地噴出來,整個脊椎骨被打斷了。
她本來要喊的令狐大人救我,也就喊不出來了。
而此時,申無缺飛快上前,一把將羅氏的兒子抱在懷里,捂住他的眼睛和耳朵。
全場所有考生學子無比感動。
申無缺公子的品德何等高潔啊?
這個孩子剛才還攀咬誣陷無缺公子了,而在這個時候他還在第一時間保護這個孩子。
我們剛才竟然還懷疑他的品行?真是汗顏啊。
太守李無涯厲聲道:“毒婦羅氏,究竟是誰收買你謀殺親夫?還不招來?”
“砰砰砰!”兩個衙役繼續動刑。
短短片刻。
羅氏的整個椎骨,被打得粉碎性骨折,直接失禁了。
整個人,出氣多,入氣少。
眼看就是不活了。
這就是典型的殺人滅口啊。
而且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殺人滅口?
無恥至極啊。
但是,贏州太守李無涯管不了這么多了。
總督傅劍之就在后面看著,驪山候羋岐也在后面看著。
一旦被這個毒婦攀咬出令狐重,那后果不堪設想了。
所以此時就算被千夫所指,也要打殺了羅氏,不讓她指證攀咬。
可憐可恥的羅氏,就這么慘死了。
當然,如此判案肯定會有后果。但大不了就是他李無涯被罷官而已,又有什么要緊的?
等風聲過去了,就到學城去過渡一下,做某個分院首席導師。
再過幾年,就官復原職了。
有總督傅劍之在,有羋氏在,還怕不能東山再起?
只要靠山在,眼下的懲罰根本就不要緊。
而且他如此果斷殺了羅氏,肯定能在傅劍之總督和羋氏心目中留下一個忠誠干將的好印象。
打殺了羅氏之后,贏州太守道:“來人啊,趕緊救治羅氏。”
“本案的審理,今天就到此為止了。申無缺公子,你可以回去了。”
“李二,你作為本案重要證人,不得離開。”
說罷,贏州太守便要停止審案。
而且還要將李二扣押下來,想辦法讓他接下來翻供,重新攀咬申無缺。
而城衛軍令狐重,冷冷盯了申無缺一眼。
這一眼,充滿了挑釁,也充滿怨毒。
這意思非常明顯,申無缺你能奈我何?打死了羅氏,光李二的口供,不足于扳倒我令狐重。
但是從今以后,我令狐重和你申無缺,不死不休。
這次陷害你申無缺不成是我令狐重不夠精細,下一次定然不會如此,一定徹底將你置于死地。
申無缺寒聲道:“李太守,這案子怎么就暫停審理了啊?”
李無涯道:“申無缺公子,你教本官審案嗎?如今只有李二的口供,不足于定罪。說不定有人收買了李二,讓他攀咬誣陷令狐重呢?就如同剛才羅氏攀咬你一樣。”
“本官說得非常清楚,想要定罪,需要人證物證。李二就算是人證,那物證呢?”
“物證呢?有什么物證能夠證明令狐重謀殺了李三呢?”
申無缺冷笑道:“當然有物證。”
令狐重道:“物證何在呢?”
申無缺道:“就是羅氏手中的這張銀票。”
頓時,所有人目光都落在盤子上的銀票。
通判道:“申無缺公子,銀票不會說話的。”
贏州主簿道:“這張銀票能夠給羅氏定罪,卻不能給別人定罪的。只能證明有人收買了羅氏,誰能證明這張銀票是令狐重將軍的呢?”
無缺道:“能不能把銀票給我一觀呢?”
贏州通判寒聲道:“這是重要物證,豈容別人染指,休想!”
但是下一秒鐘。
“嗖!”
鳩摩岡猛地運轉內力,瞬間隔空將這張銀票吸到手中,遞給了申無缺。
“大膽,竟敢擾亂公堂,要造反嗎?”贏州通判厲聲道。
頓時,林采臣忽然道:“諸位學子,這些官無恥嗎?”
“無恥!”
幾百名學子高呼道。
林采臣道:“大家蒙面。”
學子們不懂何意,卻依舊照辦,摘下了頭巾,蒙住了面孔。
林采臣高呼道:“狗官無道,我們便主持這個天道。如果不繼續斷案,不給天下一個清白,我們就砸了這個衙門,就將這些狗官,活生生砸死。”
這話一出,所有人頓時明白,為何要蒙面了。
元鵠大宗師道:“諸位學子,萬萬不可沖動啊,但老朽體弱,實在無力阻止啊。”
你這是阻止嗎?你這是慫恿啊。
沒有辦法,敵人無恥,你只能比他更加無恥。
頓時場內參加武道考試的學子蒙面之后,直接躍躍欲試,打算沖入大堂,開展暴力行動。
“大膽,想要謀反嗎?”贏州太守李無涯厲聲吼道:“不要功名了嗎?”
林采臣道:“他們蒙著面,你能認出他們是誰啊?我被認出來無所謂的,大不了逃到鎮海城,受申公敖侯爵的庇護,我不信你們敢去鎮海城抓我。”
高七大人道:“我也無所謂的,大不了也逃到鎮海城去。”
林采臣道:“在場有上百名學子,可是參加武道大考的。你們這些衙役,能擋得住嗎?”
贏州太守李無涯高呼道:“城衛軍何在,還不來維持秩序,打擊暴亂?”
元鵠大人高呼道:“學城武士何在?有人膽敢傷害學子,格殺勿論!”
頓時,外面的幾百名學城武士猛地拔刀。
申無缺笑道:“李太守,不如我們繼續辦案如何?”
注:第二更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