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下綿延著疊嶂的宮殿。
復了人形的金鰲真君再次吐出一口逆血,煞白的面容漸漸恢復紅潤,揉了揉腰間那條長痕,呲牙咧嘴的說道:“奶奶的,好生厲害的修士。”
“這內傷都已經過去一日多還是沒有完全散去。”
“氣機阻塞,經脈郁結,就連我的氣息和靈機都消失了不少。什么詭異的真意,讓我這么忌憚?唉,這次真虧大啦。”金鰲真君起身懊惱的說到。
四階極品的大靈脈啊,他這個元嬰后期的都沒有受用呢。
察覺到那兩人的靈機氣息,他本想去撿個便宜,沒想到碰到硬茬子,這也就罷了,現出本相還落敗,實在讓他無法接受。
當時對方移山擔島就感覺實力不凡,但是他現出本相也能用天賦神通承載大島前行,所以也就沒有在意。
好在自己的龜殼足夠厚實,不然那‘一拳’怕是捅個窟窿。
盡管那人用的是靈寶槍,然而看出對方真意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拳法還是槍法他分的明白。
守在門口的青年趕忙起身拱手道:“老祖。”
“老祖您的傷勢怎么樣了?”
金鰲真君擺了擺手:“無礙。”他看向自己這個義子,神色略帶凝重的說:“吩咐下去,叫兒郎們不要招惹蓬遠大地新立的那個宗門。”
“新宗門?”
“一會兒大會上我會與你們紛說。”
水底宮殿內。
至少有二十位修士在列,這還沒有算上金鰲大地上鎮守城池坊市和金鰲宮的修士。
金鰲宮的修士很雜,有妖修、鬼修、人修,他們之間看起來也并不排斥,倒像是早就習慣了。此時他們全都神色凝重的聽著上座老祖說話。
其中一位金丹巔峰的修士算是匆匆出關,當即拱手問道:“老祖的意思是說以您的實力也拿不下那兩人合力嗎?那兩位全都是真君一流?”
“不錯。”金鰲真君點了點頭,毫不臉紅的將涂山君和太乙真君綁在一起。
他總不能說自己連一個都沒打過,這豈不是打自己的臉,而且那一戰除了他們三人,也沒有人知道。
那些相距甚遠的修士頂多知道爆發大戰,具體的細節肯定不清楚,還不是任他怎么說。
“這可麻煩了。”
“長老可有計策教我?”
那頭戴綸巾的修士趕忙說道:“不敢。”
作為金鰲宮的客卿,他的地位頗為不錯,不僅是因為大宗師的實力,也是因為他的計策能為金鰲宮帶來莫大利益。
“這兩位元嬰真君挑選幽魂海域這個地方,有可能是兩宗驅虎吞狼之計,兩宗早就對我們金鰲宮不滿,放開口子讓這兩位過江龍踏入幽魂海……”
金鰲真君一拍大腿,懊惱的說道:“唉,本座當時就想去試探試探,誰料到打了起來,現在悔之晚矣。”
綸巾修士轉動手中的玉佩,笑著說道:“老祖不用如此。”
“我們金鰲宮的產業在金鰲大地,以前沒有一統幽魂海的意愿,現在不過是收縮些許地盤,多了一個大宗門,反而能互為犄角抵擋兩大宗門的攻勢。”
“兩宗無大仇,當利益為先,待來日他宗門大典送上禮物,好好熟絡一番。”
“如今該怎么做?”
“等。”
“等?”
“兩大宗以前就向幽魂海伸手,如今又怎么可能允許這樣一個過江龍立足呢。”
金鰲宮的修士們紛紛點頭,隨后各抒己見尋找著應對的法子。
盡管他們和蓬遠大地距離很遠,但是該爭奪的資源還是不能放過的,就是現在不好輕易和對方起沖突。
人家的宗門初立,本沒道統可言,就算他們能滅了人家的宗門,那兩位元嬰老祖難道是吃素的?他們宗門一沒,徹底成了散修,倒霉的還是他們金鰲宮。
依綸巾修士來看,這件事就不該那么早動手。
但是,老祖動手也有動手的好處。
太乙峰。
歡聲笑語充斥。
奔走的孩童也不再被約束,在修士之間穿行,就是不小心栽倒也迅速被拎起來,那些修士不僅不在意反而哈哈大笑的打趣起來。
宴會直至后半夜才散場。
眾人三三兩兩的離開了宗門大典廣場,七十二條龍柱的火光漸漸熄滅。
老祖說明日還要繼續開荒整頓,此番樂不能繼續。
他們也不覺得有什么遺憾。
能橫跨三大海域來到幽魂海,立下宗門,享四階極品靈脈,食金丹荒獸龍鯨,許多陷入瓶頸的修士都破境前進,原本修行速度和這里根本是云泥之別。
一大堆的事務確實很繁忙也讓人覺得充實。
等過了這一陣就能安心修行。
走到臺階上,中年大漢駐足良久才邁步繼續走下去,看向身旁挽著的妻子。終于不用再過朝不保夕的生活,這也許是他此生做的最正確的決定。
身旁的女子仰頭看過來:“吃了那荒獸肉,我的修為又有精進。山門內的靈氣充裕的讓人難以置信。”
“畢竟有兩位老祖,和尋常的門派不同。”
中年人笑了起來,說著摸了摸掛在腰間的白玉令牌,正面記載著他的名字,背面則是太乙宗主峰,以及道韻玄奇的兩個大字‘升仙’。
轉而又嘆息了一聲說道:“可惜你沒有進入內門。”
“我的資質太差,修為也不足。”
同樣對身份令牌好奇的還有個頭發和胡子花白炸成一團的老頭兒,他盯著正面的名字‘仇萬道’,翻轉過來看著背后的‘升仙’二字。
怔怔然出神。
求仙問道六十多年終于得遇仙緣,他的靈根是隱靈根,以前根本沒有測出來。可惜蹉跎許久,錯過了最佳的修行時間。
“升仙?”
“太乙宗,升仙令。”仇萬道輕聲的呢喃著,他的面容和目光同樣滄桑,但是眼中明顯多了很多的東西,他得到承認了,因為他也是為數不多以練氣初期入選內門的弟子。
筑基修士叮囑著家族中的后輩,尤其是那四個修為天賦都不錯的:“收拾好法器和符箓,明日要大面積清剿山門內的妖邪和荒獸,遇到危險要記得呼喚,不要害了自己性命。”
“這件事老祖就能瞬間做到,哪需要我們出手,我們來的是時候也見到了,老祖哪可是硬生生拔走海島擔山而行,如此廣大的神通……。”
筑基修士一巴掌拍在自家兒郎的臉上,厲聲說道:“老祖豈是你能置喙!是老夫平日里太寵著你們,才慣的你們這樣的臭毛病嗎?明天開荒,誰敢偷懶別怪老夫下手無情。”
“周行烈被老祖收做記名弟子,我們要不要前去拜見一下?”一位身材中等的筑基修士臉上浮現擔憂,原先他們以為火烈宗失勢所以鳥獸而散,現在周行烈和那三家老祖一樣。
“去作甚?”
“你現在是太乙宗的弟子,內門弟子,還覺得自己是火烈宗的長老?擺正自己的身份比耍這些小聰明要好。”
“火烈宗值得老祖看顧什么?我聽說掌門當日就是降臨火烈宗來迎接那位太上長老,就算真有什么香火情分,一個記名弟子也就還完了,你湊上去?”
“你是火烈宗弟子還是太乙宗弟子?”
“可是……,總有個照應吧。”
另一位筑基修士笑了笑什么都沒有說,抱團取暖很正常,宗門之內拉幫結派家族分立比比皆是,但是分不清自己的身份,才是大忌!
這一夜,注定不平靜。
至次日天未見亮。
總共十二艘小型靈舟停泊在主峰,除了尋常凡人和未成年的孩子不用參加之外,這一次開荒全宗修士都要參加。
十二艘小型靈舟都得自曾經的那四家。
趕來的修士核對名冊登上小舟。
每一艘都有六七位筑基修士。
三位金丹都沒有分配庇護原先自家的修士,而是讓他們總管著整個開荒,以防止出現實力強大的荒獸和妖邪。
每一艘靈舟又安排了分辨靈植和駝獸的百藝修士,等遇到靈草和可以培育的荒獸可以辨認,這樣也能節省宗門一大筆的開支,還能拓展著看看能否形成具體的產業。
太乙真君問道:“都來齊了嗎?”
徐昭走上前來拱手道:“回老祖,均已到齊。”
金丹巔峰的魔頭站在涂山君的身旁。
涂山君雙手一攢。
十二桿由陰神操控的小幡豎立在十二艘小型靈舟的桅桿上方。太乙宗千里之地籠罩的妖邪和荒獸陰神也不能浪
費了。
“開荒大業,正式開始。”
轟隆。
十二艘靈舟緩緩抬升,以主峰為中心向著四周擴散開,環繞在靈舟上的修士猶如一個個環繞蜂巢的小蜜蜂。
“去,看著點。”
魔頭低聲下氣道:“小的遵命。”
那邊開荒大業如火如荼,這邊則震驚的攥著玉簡。
“敗了?”
“聽說是平手。”
“平手就是敗了,那老王八愛占便宜,沒便宜占肯定是敗陣了,要不然不會這么久才有消息傳來。”
鯤云宗的元嬰真君感嘆道:“這條過江龍端是厲害啊。”
“那我們應該怎么辦?”
“他們畢竟是外來人,想要在我們星羅海立足,當然要遵守我們的規矩。”
少頃。
一道傳音符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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