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頗有些顛簸。
隨著時間的推進。
車廂內安靜下來,只剩下車輪滾動的聲音。
羅閻和鄭強一樣,正襟危坐,閉目養神。
而羅川側靠在馬車上,抱著雙臂,正在呼呼大睡。
馬車已經行進四個多小時,除了前面二十來分鐘上能見到些人煙,剩下三個多小時都是在一望無垠的山林中行進。
幸運的是,一路平靜,什么都沒發生。
天馬上就要亮了。
羅閻眼睛微微瞇起,正打算睡一會兒。
可就在此時,一直閉目養神的鄭強忽然睜開雙眼,然后耳朵開始輕顫,似乎在聆聽什么。
羅閻頓時驚醒,睡意全無,同時屏住呼吸,不去打擾鄭強。
也就幾秒鐘后。
鄭強便臉色微變,沉聲道:“前面有人在廝殺。”
“廝殺?”
羅閻心中微動。
羅川也從醒了過來,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神情有些迷茫。
“讓車隊停下來,我先去前面看看情況。”
鄭強眼睛閃爍,很快便打定主意,獨自下了馬車。
不多久,整個車隊便車隊無聲無息停了下來。
而鄭強則繼續前行。
鉆進路邊的樹林當中,向前摸去。
“兄弟,你說前面廝殺的是誰?”羅川低聲問道。
“不知道。”羅閻道。
“不會是許家的人吧?”羅川緊張起來,身體瞬間緊繃。
“可能吧。”羅閻敷衍道。
“要是許家,那咱們就危險了。”羅川嘆了口氣,神情變得難看起來。
羅閻看了眼他,心中若有所思。
兩人靜靜等待。
車隊中其他武者也都安靜了下來,不敢發出一絲動靜。
兩分鐘后。
前方傳來一陣輕微響動,然后便見鄭強從旁邊的樹林中鉆了出來。
他走上馬車,沉聲道:“是許家人佯裝的匪盜,另一幫人是方府的運藥隊。”
“真是許家?”羅川臉色一下子垮了下來,顯然對許家畏之如虎。
羅閻則是心中微沉。
方府,他已經提醒過,沒想到還是出了意外。
“他們打的怎么樣,是不是旗鼓相當?”羅川眼珠子一轉,忍不住開口追。
“旗鼓相當?”鄭強看了眼羅川,像是看白癡一樣:“你覺得許家對方府運藥隊出手,會派出實力相仿的高手?然后兩幫人一番廝殺后,剩下一兩個重傷的等我們上去撿便宜?”
羅川訕訕一笑。
確實。
要下手,那肯定要碾壓。
所以許家對方府運藥隊就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根本沒他們撿便宜的份。
他會如此問,純粹是心存僥幸。
“許家那些人的實力如何?”羅川又問。
“一個煉血中期,一個煉血初期。剩下些煉皮和學徒。”鄭強不假思索。
煉皮和學徒不被他放在眼里,麻煩的是兩個煉血。
“這么強?”羅川訕訕一笑,道:“要是這樣的話,我們最好暫時后退藏進山林,等許家那幫人走了,我們再重新出發。”
他的主意不錯,一旁的羅閻也暗暗點頭。
然而。
鄭強此時眼中卻精光一閃,搖了搖頭道:“我想試試。”
能讓許家撕破臉皮。
方府這支運藥隊所運送的貨物,定然極為值錢。
“你瘋了?”羅川臉色大變,忍不住低吼:“那可是許家弟子。”
同境界下,許家人碾壓普通武者,在這寶安縣中眾人皆知。
他不覺得,他們能打不過前方的兩個煉血。
“許家弟子又何妨?”鄭強冷笑,緩緩道:“我們可以各個擊破,分而殺之。”
“什么意思?”羅川眼神一動,重新冷靜下來。
“簡單,一個人當誘餌,引開兩個煉血的其中一個。你我再一起出手,干掉剩下的那一個。”鄭強淡淡道。
說著,還瞥了眼羅閻。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讓羅閻引開其中一個煉血,他和羅川對付另一個煉血。
這個想法不錯。
但充當誘餌的那人,無疑是最危險的。
羅閻臉色微變。
“鄭兄,我實力低微,只怕力有未逮。”他沉聲說道。
“只是讓你拖延一下時間罷了。”鄭強眼底閃過一絲不悅:“若有收獲,好處少不了你。”
“我…”羅閻眼神一閃,旋即釋然道:“那好,我盡量拖延時間。”
他的語氣,多少帶著幾分無奈。
“嗯,如此最好。你的任務,就是引開其中一個煉血,將其盡量往山林深處帶。等那煉血離的遠了,我和羅川會迅速干掉其他人,再過來支援你。”鄭強娓娓道來,語氣卻不容置疑。
顯然,沒羅閻拒絕的份。
“如何確保會是一個煉血追我?”羅閻忽然道。
“哼!你等會兒露個破綻讓那幫人發現,若追你的是煉皮,你就殺了再回來,如此往復,一直等到追你的是煉血不就行了。”鄭強眉間浮現一絲陰戾,似乎失去了耐心。
羅閻默然。
羅川見狀,拍了拍羅閻的肩膀,小聲道:“等會小心點。”
“事不宜遲,我讓其他人先后退五里,藏進山林。我們三個,偷偷摸上去。”鄭強吩咐一聲,率先跳下馬車,向前方摸索去。
羅川緊隨其后。
最后是羅閻。
三人落地無聲。
不多時,便來到戰場外圍。
只見廝殺已經結束,地上是血泊和一具具尸體,而一群作匪盜打扮的武者大笑著,正掀開一個個木箱,似乎在清點貨物。
這群匪盜中。
大部分是煉皮武者,但也有兩個煉血,一個中期,一個初期。
中期的高大威猛,比羅閻還要高出一頭。
初期的則較為精瘦,靜靜站在那兒,倒負雙手,神情淡然,頗有幾分高高在上的意味。
“煉血中期的是烈陽拳沈傅,那煉血初期的青年是誰?莫非是許家子弟?”羅閻仔細觀察。
沈傅他認識。
外城某個中等幫派的幫主。
搬運氣血的功法不明。
主修的武學是烈陽拳,拳法威猛霸道。
烈陽勁更是擁有灼燒之效,被其命中,肌膚如火烤,會產生生不如死的感覺。
至于另一個青年,羅閻就不知道了,只是猜是許家的弟子。
青年看著一群匪盜清點貨物,等貨物清點完畢,他眉頭微微一皺,忽然道:
“沈傅,你將這些東西運到山寨上去,我還有點事,去去就回。”許家弟子淡淡吩咐一聲,便轉身向山林中走去。
“公子,您這是?”沈傅連忙追問。
“方家有兩個漏網之魚,我去干掉他們。”許家弟子言簡意賅。
“那…公子自己小心點。”沈傅點頭,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直到許家弟子消失不見。
沈傅身邊,才有個武者低聲道:“老大,這些許家弟子也太囂張了,區區煉血初期,竟然敢在老大你面前擺譜。”
“老大,你說他剛剛還不在意方家逃掉的幾人,現在忽然要去追殺,是不是有毛病啊?”
“慎言。”沈傅擺了擺手,眼睛瞇了起來:“我們只需做好自己的。走,先將這些貨物運回山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