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articles/2060208/”
羅閻從陳焱手中接過餐盤,又對其微微一笑。
見到羅閻臉上的笑容,陳焱松了口氣,恭敬開口:“閻公子慢用。”
說完。
他便打算轉身離去。
大功告成,現在,他只需走到暗處,等羅閻吃下夜宵,安魂散發作即可。
他心中略有些得意。
但還不等他得意一秒,身后,又傳來羅閻的聲音。
“等等。”
羅閻聲音平靜,但停在陳焱耳中,卻只覺刺耳。
他面色一僵,隨即若無其事的轉過身,面上露出笑容:“閻公子,還有什么事?”
“這蟹肉湯我不喜歡,你喝掉吧。”
羅閻瞥了眼陳焱那微有些濕潤的食指,從餐盤中拿起那晚奶白色的蟹肉湯,遞給陳焱。
陳焱望著身前的蟹肉湯,眼角微微抽動。
在羅閻目光注視下。
他很快恢復鎮定,若無其事的接過湯碗,一臉感激道:“多謝閻公子。”
說罷。
他便轉身,打算再次離去。
“等等。”
羅閻平靜的聲音又從后傳來。
陳焱心中一顫,再次轉過身,笑容苦澀:“閻公子,還有什么事啊?”
“蟹肉湯冷了就不好喝了,喝完再走吧。”羅閻一臉關切。
聽到這句話。
陳焱端著湯碗的手掌微微一顫。
他看著羅閻那滿是關切的面龐,一顆心瞬間沉入谷底。
這姓閻的,肯定起了疑心。
他要是不當著羅閻的面喝掉這碗蟹肉湯,只怕羅閻不會放他離開。
可是。
蟹肉湯中被他下了安魂散,而這安魂散,是沒有解藥的!
喝下去,必死無疑。
他低下頭,看著奶白的蟹肉湯,吞了口口水。
“閻公子,我其實不喜歡喝蟹肉湯,我對螃蟹過敏。”陳焱忽的抬頭,臉上露出一絲歉意。
倉促之下,他胡謅了借口。
“真的?”羅閻似笑非笑的問道。
“真的。不瞞您說,我一吃螃蟹,渾身就會瘙癢,那感覺,簡直痛不欲生。”陳焱面露苦笑,似乎想到自己過敏時的感覺,一臉的心有余悸。
“但我一定要和喝掉這碗湯呢?”羅閻面色冷了下來。
這陳焱,還在這跟他裝聾作啞。
下毒?
這種伎倆他用多了。
陳焱臉色蒼白。
他看著面色冰寒的羅閻,吞吞吐吐道:“大…大人,您何必強人所難?”
他這聲音極大,像是充滿怨憤一樣,登時傳遍整座院子。
沒一會兒,曲簫和沈碧落等人便全都趕了過來。
“怎么回事?”曲簫一馬當先,目光逼人的看著陳焱。
而沈碧落和桃兒則站在遠處觀想,靜靜的看著,沒有開口的意思。
陳焱看向曲簫,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連忙開口:“曲公子,閻公子一定要逼我喝掉這碗蟹肉湯,但我對螃蟹過敏,喝下去,會死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給曲簫使眼色。
希望曲簫能幫他解圍。
曲簫目光一閃,看向羅閻:“閻公子,陳焱說的可是真的?”
羅閻點頭:“曲公子覺得呢?”
曲簫看向陳焱,緩緩逼近:“閻公子讓你喝碗湯而已,你喝就是了。”
“曲公子,我……”陳焱還想解釋什么。
但此時,曲簫已是猛然出手,一掌朝其腦袋拍去。
這一掌極為突兀,別說陳焱,就是羅閻也沒反應過來。
一聲悶響。
陳焱渾身一震,七竅瞬間流血。
他雙目圓瞪,不敢置信的看著曲簫,伸出一根顫顫巍巍的手指:“你…你……”
他如何都沒想到,曲簫竟然會對他出手。
他眼神漸漸變得怨毒,一邊說,嘴里一邊嗬嗬冒著血。
還沒等他說出些什么,便腦袋一歪,直直向后倒去,唯有那圓睜的眼眸,猶自帶著怨毒和痛恨。
“哼!該死的東西!”
直到此時,曲簫才冷哼一聲,轉頭看向遠處的羅閻:“閻兄,手下人不識好歹,希望你莫要見怪。”
羅閻不語,只是幽幽的盯著曲簫。
卻是也沒想到,這曲簫會先發制人,一掌斃了陳焱。
不過。
這也是好事。
畢竟,曲簫殺人不用理由,他殺人也不用。
曲簫看似掃除隱患
,實際上卻是折損了一個手下。
他看著曲簫,冷冷道:“明天還要搜捕武神宗和苦禪寺余孽,早點休息,都散了吧。”
說完。
他直接關上房門。
“我們回去吧。”沈碧落看了眼羅閻,對身邊桃兒道了聲,也轉身離去。
只剩下曲簫和一眾黑羽衛,臉色各異的看著地上陳焱的尸體。
一種黑羽衛心中悲涼,有兔死狐悲之意。
曲簫眼底則閃過冷光。
他雖殺死陳焱,讓這羅閻無話可說。
但這羅閻肯定猜到了是他在搗鬼。
“必須要盡快除掉此人。”
他心中發狠。
他父親常與他說,要將危險扼殺在搖籃當中。
而今。
他和這羅閻撕破了臉皮。
那出手,必然要足夠狠辣,讓其再無半點反撲機會。
他自己實力不夠。
故而,他打算向他父親求援,讓父親派個宗師過來。
等明日搜捕時,便出手除掉羅閻。
“走!”
他這般想著,又看了眼羅閻的房屋,轉身離去。
屋內。
羅閻眉頭微皺。
他倒是想今晚就干掉曲簫,但小院周圍都是黑羽衛。
他別說進入曲簫房間。
就是出個門,都會被黑羽衛所察覺。
“罷了,便讓你多活一夜。”
羅閻回到床上,盤膝而坐,繼續觀想虎踞圖。
虎踞圖有神韻。
日夜觀想,可磨煉壯大他的精神力。
雖然。
如今效果越來越弱,但能變強一點是一點。
與此同時,在他觀想時。
一個渾身慘綠的高大身影自海面游來,然后走了了浮游島的海灘。
他不顧身上滴答滴答落下的汗水,徑直朝羅閻所在緩緩走來。
赫然便是毒人!
一夜無事。
第二天,盤踞在花港村的黑羽衛便進入附近的山林,開始搜查行動。
羅閻被分配了一百人。
負責搜查的區域,是一個小山谷。
海風吹拂。
羅閻帶著人,行走在山林之間。
浮游島雖是一座海島,但島上山林依舊茂密。
這等環境,就算十來丈外躲了個人,眾人也不一定能發覺。
羅閻覺得。
若他是武神宗,多半會選擇埋伏偷襲。
“那曲簫分開三人,三人分別負責一個區域,多半是為了方便殺我。”
羅閻心中想著,眉頭忍不住皺了皺。
三人分開。
本就不強的實力再度變弱。
那曲簫為了殺他,竟然也敢……
就不怕自己被武神宗余孽偷襲嗎?
他深吸一口氣,看向身后的黑羽衛,沉聲道:“派幾個隊伍出去搜尋那些余孽的蹤跡,一旦發覺,便發信號,半個時辰返回一次。”
“其余人。原地修整。”
他們如今所在,是一顆十丈高的大樹之下。
這大樹周圍,是一片空曠的草地,倒也足夠容納他們一百人。
“是,大人!”袁朗重重點頭,下去安排人手。
羅閻看了眼那袁朗。
這袁朗,顯然是曲簫放在自己身邊,監視自己的眼線。
甚至不止這袁朗。
這一百個黑羽衛中,監視他的,只怕還有不少。
但……
他走到大樹邊上,正欲坐下。
這時候,一道人影忽然從遠處沖來,尚未臨近,恐怖的氣息已是撲面而來。
周圍的黑羽衛來不及抵御,便被那人影的恐怖威勢所沖散,一個個如臭魚爛蝦般向兩旁散去。
“敵襲!”
“保護大人!”
羅閻臉色巨變,猛然起身:“宗師?”
“你們都退開!”
他怒吼一聲。
不進反退,直沖那形似宗師的人影。
兩人兔起鶻落,轉眼間便交手百招。
氣浪滾滾。
周圍一片狼藉。
黑羽衛都變了臉色,從原本的恐懼,漸漸變化成了驚訝和錯愕。
他們原本以為面對宗師,羅閻必死。
然而這一番交手下來,他們卻發現羅閻的實力比他們想象中要強,雖是煉骨,但卻壓著那黑衣蒙面的宗師打。
“好強。”袁朗眼皮微微顫動。
他乃煉骨初期武者。
但看二人激戰,卻忍不
住心中驚悸。
若是直面二人中的任意一個,只怕人家還沒出手,他雙腿就已經先軟了。
“死!”
這時候。
羅閻大吼一聲,隨即一拳轟出,恐怖的巨力之下,空氣發出低沉轟鳴。
而那那黑衣人,則被一拳打中胸膛,整個人朝后倒飛而去。
但飛到一半,其竟然飄然轉身,旋即頭也不回,朝外沖去。
卻是借助反震力,打算直接逃跑!
“攔住他!”
羅閻利喝,渾身勁力鼓動,黑發亂舞,宛如天神下凡。
“是!”
一群黑羽衛神情振奮,連忙站穩陣型,架起勁弩,彎弓拉弦。
颼颼颼颼颼!
弩箭破空而去,瞬間出現在黑衣人眼前。
然而。
那黑衣人僅是衣袖一卷,便有一股強橫氣浪席卷而出,將所有弩箭卷在一起,隨即稀稀拉拉落在地上。
而此時,黑衣人已經沖到黑羽衛跟前。
“小心。”
攔在黑衣人前方的黑羽衛只覺一股沛然莫御之力從前方涌來。
他們僅來得及驚呼一聲,防御陣形便被沖散,一個個跌坐在地,狼狽不堪。
而黑衣人。
則如同一道疾影,瞬間越過他們,直接揚長而去。
“我去追他,你們去通知曲簫和沈碧落。”
羅閻語氣飛快,不容置疑。
說罷。
足下一點,整個人縱躍而出,朝那黑衣人逃離的方向追逐而去。
“大人,他走了。”
一個黑羽衛走到袁朗身邊,小聲說道。
他眉頭微皺。
他們這些人,是曲簫派來監視羅閻的,但現在羅閻卻去追人了。
“那黑衣人乃宗師,多半是武神宗余孽。”
袁朗臉色凝重。
那等威勢,做不了假。
而與發現武神宗余孽相比,監視羅閻的任務就沒那么重要了。
更何況。
羅閻和黑衣人的速度極快。
以他們的實力,想追也追不上。
“去,派兩個人去尋曲公子和沈姑娘,就說我們這邊發現了武神宗余孽,而且是一位宗師,讓他們支援過來。”
元朗臉色凝重的說道。
另一邊。
羅閻追逐黑衣人片刻,見身后無人,便直接停了下來。
他走到前方,看著木然站在原地的黑衣人,臉上露出一絲欣慰。
這黑衣人。
正是毒人。
而他剛才和毒人激戰,不過是在演一出戲,以此來擺脫那些黑羽衛罷了。
當然。
這也是一個借口。
一個擺脫殺人嫌疑的借口。
他臉色冷然,脫下毒人身上的黑袍,套在自己身上,然后又將面具取下,露出面具下的惡鬼臉譜。
旋即。
他望向某個方向,身形一動,便激射而去。
某條小河邊上。
曲簫端坐在帳篷中,身邊還有兩位村婦侍奉。
搜捕余孽?
他有自知之明。
以他的實力,尋找武神宗和苦禪寺余孽只是自尋死路,故而他直接帶人來到這河邊,權當是一場郊游。
當然,樣子還是要做做的。
所以他也和羅閻一樣,派了幾支小隊,去附近搜索。
“也不知父親會派誰過來。”
他手掌放在村婦白嫩的大腿上,眼睛微微瞇起。
他的求助信,昨夜便已送了過去。
算算時間,他父親也該派人來了。
念及此處。
他冷冷一笑,腦海中浮現羅閻那張面具臉:“跟我斗?也不看看,這百越府是誰的地盤!”
“疼。”
村婦痛呼,卻是曲簫冷笑時,用力捏了她一把。
“疼?”
曲簫看向村婦那雙圓潤大腿,臉上浮現一絲淫笑。
然而還不等他有進一步動作。
外邊,便傳來黑羽衛的驚呼。
“不好,敵襲!”
“保護大人!”
曲簫臉色巨變,再顧不得身邊村婦,起身就想找個地方先躲起來。
但已經來不及了。
他剛站起來,一道人影便倒飛入帳篷當中。
他連忙伸手接住,低頭一看,赫然是個男人。
他認得這男人,是他派出去搜尋兩方余孽的一個黑羽衛。
“該死,早知會如此,我就不該派人出去
他瞬間明白過來,肯定是因為此人,帳外的敵人才會追尋過來。
“大人,小心!”
驚呼驟起。
曲簫感受到身前襲來的強橫勁風,瞳孔微微一縮。
可還沒等他看清來人,恐怖的巨力已是命中他胸膛,直接從中貫穿,在他的胸膛中留下一個窟窿。
他如遭重擊,狂噴出一口鮮血,眼珠子瞬間暴突而出。
“不要!”
他想要開口求饒,但來人根本不給他反應時間,話剛在腦海中的閃過,一只手掌便裹挾巨力,直接按在他腦袋上。
然后。
恐怖的吸力迸發而出,他腦袋破碎,一身鮮血,開始朝來人掌心涌去。
“奪天魔功…武神宗?!”
這是曲簫最后的念頭。
無與倫比的痛楚下,他直接暈了過去。
沒過幾秒,便成了一具干尸,猶自掛在羅閻的手掌上,宛如一件破衣裳。
“大人?!”
“曲公子?!”
周圍,黑羽衛見到這一幕,神情惶恐,都驚懼到了極點。
驚懼于羅閻的恐怖實力。
驚懼于曲簫的凄慘下場。
也驚懼于曲九幽之后的追究。
曲九幽就這么一個兒子,對其寵溺至極,若得知兒子死了,他們這些人……只怕都要下去陪葬!
“攔住他!”
“放箭!”
有黑羽衛怒吼。
陡時間,上百箭鏃激射向帳篷。
兩個村婦尚未反應過來,便被射成了刺猬。
而羅閻,則冷笑一聲,足下一點,整個人便爆射而出,躲過這一波箭雨,同時不退反進,直接沖進黑羽衛當中。
“擋我者死!”
聲音宛若驚雷,離得近的幾個黑羽衛,只覺耳鳴不止,腦袋嗡嗡作響,意識瞬間模糊。
而遠處的黑羽衛,一個個也全都心中駭然,看著那張惡鬼臉譜,只覺猙獰可怖。
“滾!”
羅閻將手上的干尸擲出。
百川勁遍布四肢百骸,如同人形推土機,徑直朝外突圍而去。
而擋在他身前的黑羽衛,一個個神情慌張,根本不敢反抗。
眼見羅閻沖來,竟直接朝兩旁退避。
“攔住他!”有人大吼。
但根本沒人敢上前,也沒人敢追逐。
他們只是拿著勁弩,躲在遠處,朝羅閻放箭。
但隊伍被羅閻一沖,早已不成陣型,些許弩箭,就宛如稀稀疏疏的雨點,又怎可能對羅閻造成傷害?
十來秒之后。
羅閻便鉆進山林,消失不見。
只余下一具干尸,上邊還插著十幾根弩箭,雙目圓睜的躺在地上。
空氣靜謐。
剩下的黑羽衛,全都面色煞白,失魂落魄,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曲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