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哭著相求,那管家模樣的男子則一直否認,臉色難堪中又有些無奈。
這時候。
一輛馬車從遠處駛了過來,來到人群外圍。
馬車奢華,而馬車的主人,叫做夏茹,是鶴天仇的一個小妾。
由于年輕,加上頗有些姿色,她最近頗為受寵,是少有的能在鶴天仇面前說上話的女人。
此刻,她掀開簾子,望了眼人群中瘋瘋癲癲的婦人,皺眉問駕車的夫人:“李二,去問問那管事發生了何事。”
那喚做李二的車夫連忙點頭,跳下馬車,走到管事身旁,詢問事情緣由。
沒多久。
他就回到馬車邊,將事情原委說給了夏茹聽。
“我知道了。”
夏茹眼底閃過一絲厭惡,對那李二招了招手,“你且附耳過來。”
“哦。”
李二連忙跳上馬車,將耳朵湊了過去。
聞著夏茹身上的香味,他不由心跳加速,再加上此刻距離極盡,目光下垂,就能看到雪白,他心中竟然生出了綺念。
就在這種激動的心情下,他很快聽完了夏茹的吩咐。
“明白了嗎?”
說完之后,夏茹連忙縮回馬車,有些厭惡的看了眼李二。
“是,小的一定完美完成任務!”
李二意猶未盡,嘿嘿一笑,只覺更有干勁了。
他再次跳下馬車,來到鶴府管家身邊,給了那鶴府管事一個退下的眼神。
“交給你了。”
那管事如釋重負,對李二點了點頭,最后看了眼婦人,便嘆息離去。
而李二則上前一步,來到哭泣哀求的婦人身邊,笑瞇瞇道:“這位大娘,你別鬧了,你這樣鬧,我鶴家的臉面往哪里放?”
“要不這樣,我將兒子還給你。”
他傳音入耳,只見嘴唇微動,一連串的話便在婦人耳邊響起。
“真的?”婦人霍然抬頭,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不敢置信的望向李二。
“噓!別聲張!你再大喊大叫,我就不把你兒子還給你了。”李二眉頭一皺,臉上浮現一抹不悅。
“是是是,我不說了。”婦人眼中浮現希冀之色,連忙壓低聲音,神情緊張到了極致。
“我可以將兒子還給你,但我將兒子還給你后,你不能再對外說是我鶴家搶走你兒子,明白嗎?”李二繼續傳音告誡。
“是,不是你鶴家搶走我兒子,是我自己沒看緊,不小心讓他走丟了。”婦人愈發激動,神神叨叨的低聲念叨。
“嗯,那你現在先回家,等晚上……晚上你到我鶴家后門處候著,到時候我把兒子還給你。”李二道。
“我現在去后門等著行嗎?我好想我兒子。”婦人焦急的跺了跺腳,眼角再次劃過兩道清淚。
“你是不是傻?”李二來氣了,傳音冷斥,“現在人這么多,你就算去后門,他們也會跟過去,你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我鶴家搶了你兒子?”
“你還想不想要你兒子了?”
被罵了一句,婦人愣住了,淚眼婆娑的望著李二,有些無措。
“你現在先回去!等晚上,晚上你一個人,到我鶴家后門候著,聽明白了沒有?”李二冷厲傳音。
“哦,哦,晚上,一個人。”婦人連忙點頭,伸手一抹臉上淚水,露出一雙紅通通的眼睛。
“行了,回去!”李二催促。
“好,我回去,你一定要說話算數。”
“我算數!我不算數,你明白再來鬧,我鶴家臉面往哪里放?”李二不耐煩到了極致。
若非圍觀群眾太多,他早就一巴掌拍死這婦人了。
“好,回去。”
婦人神經質一般的念叨一句,而后低下頭,再次抹了抹眼淚,便踉蹌著朝家中方向走去。
只是一邊走,她還一邊回頭,望向鶴府深處,蒼白的臉上寫滿了擔憂。
“走了?”
“那人剛才在大娘耳邊說了什么?”
“誰知道呢?”
“行了,散了吧,再不散,鶴府要趕人了。”
婦人走了。
圍觀群眾雖有些疑惑,但也只能一一散去。
羅閻站在人群中,望著婦人離去的方向,心中若有所思。
這樣想著,他朝馬車走去。
“你是?”李二剛上馬車。
見到羅閻走上來,不由疑惑出聲。
“我是張凡,是來找鶴飛鴻鶴大哥的。”羅閻微笑,眼中幽光一閃,望向簾子后的夏茹,“姑娘應該是鶴府中人吧?能否給我帶路?”
“當然可以。”
夏茹酥軟的聲音從馬車中傳出來。
而后便見一只纖細雪白的柔荑伸了出來,輕輕撥開車簾。
她從馬車中鉆了出來,輕輕落到地上,美艷的臉上帶著笑容,對候在一旁的李二吩咐道:
“就三兩步路,我直接下車算了。你將馬車送回后院,然后將我吩咐你的事情辦好,明白了嗎?”
“是。”
李二恭聲應是,瞥了眼羅閻,莫名的有些嫉妒。
可還沒等他在腦海里手撕羅閻,羅閻的聲音便再次響起。
“什么事情需要他去辦?”羅閻聲音輕柔,帶著莫名的力量。
他的天魔煉神法,可控控人心神,更換認知。
他之前在鶴飛鴻身上試過。
更換認知最簡單。
比如將一杯茶遞給鶴飛鴻,更換鶴飛鴻的認知,讓鶴飛鴻以為是酒,鶴飛鴻就真的把茶當成了酒,并且還夸贊酒很香。
控人心神則難上一個檔次。
那是操控他人心神,簡單點的能問什么便答什么,難點的直接將人當成玩偶,肆意玩弄操縱。
羅閻曾試著操控鶴飛鴻的心神,只維系了一分鐘,而且只能做到簡單的問什么便答什么。
至于將鶴飛鴻當成玩偶般操縱,他現在根本做不到。
不過這這夏茹,只是個連拓印都沒有的普通人,自然只能任由他擺布。
夏茹嫵媚的看了眼羅閻,咯咯笑道:“還能是什么事?剛才那婦人不是在這兒無理取鬧嗎?我用計哄騙她離開了。”
“不過她離開只是暫時的,未免她再來鬧,我就讓李二去把她殺了。”
她語氣隨意,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這樣啊。”羅閻眼睛一瞇,望了眼一旁的李二,淡淡吩咐道:“你去吧。”
“哦。”
李二拉著馬車,轉身離去。
他打算堅定執行夏茹的命令,去殺掉那婦人。
李二剛離去,夏茹便回過神,有些茫然的道:“我剛才說了什么來著。”
“你夸我很帥。”羅閻笑道。
“你說我這記性。”夏茹一拍腦袋,終于回憶了起來。
自己逛街回來,就遇上這張凡,剛才還在夸張凡帥來著……
念及此處。
她打量羅閻一眼,嬌媚的臉蛋不由微微一紅:“公子跟我來,我帶你去找鶴飛鴻。”
“那就多謝姑娘了。”
羅閻輕笑,跟在夏茹身后,走進鶴府。
“我聽過公子的名號,公子是昨天才回來的吧?”夏茹走在前面,腰肢輕扭,有些魅惑。
“是啊。”羅閻道。
“公子應該見過圣女,覺得姐姐比之圣女如何?有圣女漂亮嗎?”夏茹回眸,風情萬種的嬌笑。
常凌萱是隋陰縣公認的第一美人。
作為女人,她當然嫉妒,也想比較。
“各有千秋。”羅閻淡淡道。
“咯咯……公子真是可愛。”夏茹花枝亂顫,眼神嫵媚,絲毫沒有避嫌的意思。
“呵呵。”羅閻笑了笑。
自己違心的話語,這女人還當真了?
“公子現在住在哪兒,圣女的那座張府?”夏茹又問,眼中浮現一絲好奇。
“是。”羅閻點頭。
“我看公子皮膚白皙,肯定保養有法,以后有空,姐姐一定去你府上探討一二。”夏茹回眸一笑,眼中透露著別樣意味。
羅閻眼珠微動。
這女人話外有話,意思不言而喻。
只是他沒想到,這女人竟然如此大膽,才見一面就這樣!
他淡淡看了眼夏茹,道:“再說吧。”
“就這么說定了,到時候你可前往別將姐姐拒之門外。”夏茹嬌嗔。
羅閻笑笑沒說話。
兩人一路談笑。
談笑都是夏茹,羅閻則十分敷衍,要么回個哦,要么禮貌性的微笑兩聲。
很快。
兩人便來到鶴飛鴻的院子。
“飛鴻,張公子找你。”夏茹推門而入,倚在門邊,嬌笑著望向屋內的鶴飛鴻。
“見過茹娘。”
鶴飛鴻拱手,語氣恭敬。
他的母親太多了,若按數字叫,估計要一千多娘了,所以只能教茹娘。
“行了,跟我客氣什么。”夏茹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又望向羅閻,笑道:“張公子有事就跟緋紅說罷,我就先走了。”
說罷,她眸光微微流轉,給了羅閻一個隱晦的挑撥眼神,便搖曳著身姿轉身離去。
直到她消失在小院門口。
鶴飛鴻才搖了搖頭,看向一直盯著夏茹的羅閻。
“我這茹娘是父親最寵愛的小妾,你可別對她有什么想法。”
他知道這張凡是色中餓鬼,所以沉聲告誡道。
“我對她沒想法,但她對我有想法怎么辦?”羅閻雙手一攤,神情有些玩味。
“你別亂說,茹娘不是那樣的人。”鶴飛鴻一拍額頭,神情分外苦惱。
這張凡,像極了無賴。
他不知道自己討好這張凡是不是正確的。
但想到自己畢竟還要靠這張凡拿下常凌萱,他又壓下對羅閻的反感,淡淡問道:“說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那個……去青樓?”羅閻挑眉,嬉皮笑臉著道。
果然如此!
“好,我讓人帶你去。”
鶴飛鴻看了眼羅閻,轉身朝外喊道,“舒兵,你來一下。”
舒兵是個消瘦的中年男子,形象有些邋遢。
他很快走了進來,朝鶴飛鴻拱手。
“公子有何吩咐?”
“張凡兄弟想體驗體驗我隋陰縣的青樓,你是那里的常客,帶他去玩玩。”鶴飛鴻淡淡吩咐。
“啊……這?”
舒兵臉一紅,詫異的看了眼羅閻,一臉狐疑的問道:“兄弟,你是認真的?這事圣女知道嗎?”
隋陰縣就這么大,常凌萱跟張凡的事,一晚上就人盡皆知了。
此刻他無法相信。
無法相信這張凡放著家里的圣女不去攻略,反而去逛青樓?
“我跟凌萱姐說過了。”
羅閻淡淡說了句,旋即搓了搓手,有些迫不及待的說道,“我們現在就走?”
“好。”
舒兵愕然點頭,得到鶴飛鴻眼神示意后,便帶著羅閻,朝外走去。
“鶴大哥,你不去嗎?”
在離去前,羅閻看向鶴飛鴻。
“我不喜歡那樣的地方。”
鶴飛鴻搖頭。
“那好吧。”
羅閻淡淡點頭,跟隨舒兵離去。
鶴飛鴻望著兩人離開的背影,忍不住搖了搖頭。
“這張凡,還真是個無賴。只怕凌萱現在跟我一樣,也對他產生了反感和厭惡。”
他剛才聽得仔細。
這張凡,竟然跟常凌萱說了自己要去青樓……
他實在想不通,無賴到何等程度,才能擁有如此厚的一張臉皮!
“本來還覺得你有些威脅,現在看來,是我杞人憂天了。”
鶴飛鴻無奈的笑了笑,心情總算好了許多。
沒了張凡這個大敵,他拿下常凌萱的把握,瞬間又大了很多。
鶴府。
后院某間廂房。
鶴發童顏的鶴天仇正坐在桌前,臨摹字畫。
這時候,屋外傳來下人的聲音。
“老爺,茹夫人找您。”
“茹兒?”鶴天仇想到夏茹,眼神當即一動,笑道:“讓茹兒進來。”
“茹夫人,您請進。”
隨著下人恭敬聲音響起,一道人影推門而入,來到鶴天仇面前。
“茹兒,今兒個怎么想著到書房來找我來了?”鶴天仇眼神意外。
以往,都是他去找夏茹。
夏茹來書房中找他的次數屈指可數,而且要么是缺錢花,要么是族人需要照顧。
“我想讓你賜予我血藤拓印。”夏茹道。
“你以前不是不喜歡嗎?”
鶴天仇愣了下。
夏茹以前,都以她那宛如凝脂般的雪白肌膚為榮的,怎么如今忽然要他賜予血藤拓印了?
“我改注意了不行嗎?再說了,你不覺得,身上多了血藤拓印,會更有趣?”
夏茹眼眸流轉。
展露出來的風情,登時便讓鶴天仇心頭一熱,明白了過來。
“哈哈,想不到夫人還懂這種趣味。”
鶴天仇想到了什么,哈哈大笑,旋即手掌一翻,將源藤拿了出來:“夫人,你且伸手過來。”
夏茹將手伸了過來,素白水靈的小手,毫無瑕疵,驚艷到了極致。
“夫人這手可真美!”
鶴天仇贊嘆,抓住夏茹五根手指。
“行了,趕緊給我拓印吧。”夏茹嬌聲催促。
“別急嘛。”
鶴天仇拿著源藤,讓夏茹露出嬌嫩玉肩,然后輕輕一扎。
下一瞬。
一道血光便鉆進夏茹血肉,化為赤紅長藤,并快速蔓延,不知蔓延到了何方。
“好了夫人,脫掉衣服讓我看看。”
鶴天仇眼眸熾熱,隨手收起源藤,有些迫不及待想要欣賞美景。
“老爺,清夫人讓您過去一趟,說有要事找您。”
這時候,屋外再次傳來下人的聲音。
鶴天仇正在興頭上,聽到這話,一張臉頓時沉了下去。
所謂清夫人,也是他的一個小妾。
而鶴飛鴻,就是這位清夫人所生。
母憑子貴,清夫人生了鶴飛鴻之后,縱然相貌不復巔峰,在這鶴府一眾女人當中也是主母,地位最為尊貴。
鶴天仇本想說讓她來找我,但想到夏茹也在這兒,兩個女人一起他吃不消,便歉意的看了眼夏茹,柔聲道:“你先回去,晚上老爺再去找你。”
“好,我等著老爺。”
夏茹聲音輕柔。
說完,對鶴天仇盈盈一福,拉起衣口蓋住香肩,便轉身離去。
她走的極快。
而鶴府下人對她更是恍若未覺。
沒一會兒,她便出了鶴府,追上了路邊的舒兵。
“張凡兄弟,你這茅房上的也太久了吧?”舒兵看著身后走過來的羅閻,忍不住出聲吐槽。
“可能昨天吃的太好了。”
羅閻面露笑容,看了眼舒兵,道,“走吧,我們快點過去,我迫不及待的想看看隋陰縣的姑娘們了。”
“哈哈,張凡兄弟你放心,我隋陰縣的姑娘,不比外面大城的差!”
舒兵一拍胸脯,哈哈大笑。
羅閻微微一笑,沒說什么。
之前那夏茹,自然是他假扮的。
沒有易容,沒有縮骨,只是改變認知,便讓鶴天仇將他當成了夏茹。
“改變認知不難,難的是不露出破綻啊。”
羅閻眼睛微微瞇起。
若鶴天仇遇上真夏茹,然后發現夏茹身上沒有血藤拓印,那就會露出破綻。
而露出破綻,鶴天仇必定會追究到底。
只是……
此時,鶴府一間陰暗小屋。
李二拿著一把大刀,面露猙獰的望著地上躺著血泊中的夏茹尸體,正喃喃自語。
“終于完成茹夫人交代給我的任務了,不過,必須毀尸滅跡。”
躺在血泊中的明明是夏茹的尸體。
但這李二卻覺得是那婦人,滿眼的厭惡。
他念叨著,旋即蹲下身,朝已經不成人樣的尸體伸出一只手。
下一刻,他掌心鉆出一根血藤,宛如毒蛇一般,飚射進尸體當中。
“吃吧,我的乖寶貝。”
噓噓……
有吮吸聲音響起。
沒多久,一具尸體便徹底干癟,再看不出半點夏茹模樣。
李二撿起干尸,隨手扔進邊上的火爐,喃喃道:“任務完成,不知道茹夫人這次會給我什么獎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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