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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種鄉村
二二七六個人的攻城戰(中)
“當……當……當……”
馬尼拉城中又一次響起連續鐘聲,但這不再是報時,而是報警的警鐘。
雖然自稱是菲律賓的統治者,西班牙人最初到達這里時不過才百來號人。經過這六十年發展,到如今也才大好幾千,總人口尚不足一萬。卻要控制超過兩萬戶的華人移民與數倍于此的本地土著,在他們的內心中,某種不安定的恐懼感,其實是時時刻刻都存在著。
從那處小堡壘中僅僅開了兩炮,射出的兩發實心炮彈其實沒有打中任何目標,甚至連個小火頭都沒能點起來,但卻已經將西班牙人在這呂宋島上貌似穩固的統治秩序給轟了個粉碎。
——此時此刻,驚慌失措,而又不明所以的民眾們紛紛從市場,店鋪,教堂,修道院等地方跑出來,街道上哭喊聲,叫罵聲響成一片,很多人驚恐的大叫著“戰爭來了”,如同一群無頭蒼蠅一般在路上跑來跑去。卻根本不知道是誰在向他們發動戰爭,又是為何而戰。
亂世必出亂民,大批流氓和小偷們趁機開始哄搶物品,打劫商鋪。而一旦有了搶劫,放火也成為必然的動作……很多地方開始燃燒起來,城市各處,一片混亂。
馬尼拉王城的城門口,約四.五百名西班牙的正規軍已經重新集結起來。這些人比城中居民總算要好一些,在稀里糊涂敗退了一場之后,他們終于弄清楚了狀況——至少知道敵人在哪兒。
“對方可能有五十到一百人左右,.但無論他們是誰,肯定都是最優秀的職業兵。他們的槍法非常精準,恐怕就連國王陛下身邊最精銳的卡斯蒂里亞射手團也難以企及。而且,對手的武器射程比我們遠,又占據了地利。我們上去后連人影都沒看見就被連續射殺……即使是您下達的命令,下官依然要說:強行進攻是很愚蠢的行為,閣下!”
城門口,一名先前撤退回來的.帶兵上尉正在與陸軍上校激烈爭吵。作為一名參加過歐洲三十年宗教戰爭的老兵,那上尉底氣頗硬,居然敢當面駁回上官要求再次進攻的命令。
但陸軍上校剛剛從總督那邊過來,才吃了總督一.頓劈頭蓋臉的臭罵——這么大規模的進攻,他這個軍事長官卻毫無察覺,絕對屬于嚴重的失職行為了。所以上校先生現在領到了一份新的時間期限:三個小時之內必須解決掉這伙破壞分子,否則他將被以瀆職罪送上軍事法庭,最起碼也是解職歸國。
可以想象,在這樣的壓力下,陸軍上校的脾氣肯定.不會好:
“混帳!亞羅爾上尉,就算你在歐洲戰場上得到過.國王陛下的親口嘉獎和勛章,也不許用這種口吻跟我說話!這兩天根本沒有船在港口靠岸過,五十到一百人?他們是從天上飛過來的嗎?”
但那名上尉只.是冷笑著,卻不理會他。老兵最清楚什么時候不能充英雄,必要時寧肯關禁閉,也不去送死。
無可奈何的陸軍上校看看旁邊,只好點了另一名軍官的名字:
“——你,桑丘中尉,給你一個連的兵力,去把那座堡壘奪回來!”
這位桑丘中尉剛剛從墨西哥調職過來,在那邊靠鎮壓礦工很是立了一番功勛,正是心氣高干勁足的時候,聞言答應一聲,當即整隊帶人,準備出戰。
來自歐洲的老兵油子亞羅爾只是嘿嘿冷笑,抱住雙臂,一副看熱鬧的樣子,即使上校威脅說要把他的帶兵職務解除,部下都交給桑丘中尉指揮,他也絲毫不為所動。
此時此刻,在那座堡壘內部。
這里當然不可能有那位亞羅爾上尉所推測的“五十到一百人”,實際人數要比那上尉推測的整整少了十倍——不多不少,正好五個人。
先前開槍射擊的其實僅有兩人,但絕對都是最頂級的射手:偵察兵北緯和神槍手阿水。步槍倒是動用了六七支,龐雨和敖薩揚兩人對自己的槍法不太有信心,干脆就只管裝子彈。王彥則負責把上好子彈的步槍送到兩位射手身邊——那兩人開槍時經常更換位置,以至于對面根本分辨不出這里到底有多少人。
在輕松打退了西班牙人的第一次試探之后,他們內部也發生過一次小小爭執。
“差不多該撤退了吧,這動靜足夠大了。”
龐雨是主張穩妥行事的,西班牙人的反應比他想象的還要混亂不堪。在他看來這次行動已經是很成功了——就算不考慮那封挑釁信件和飛進馬尼拉城的兩顆炮彈,光在他們身后,堡壘營房里那十多具在睡夢中被割開喉嚨的守衛尸體,也足夠把西班牙人的仇恨通通吸引過來。
但北緯已經殺開了性子,現在正是戰意高昂的時候,即使從望遠鏡中已經看到對方正在集結重兵,也沒有絲毫要走的打算。
“不著急,我這輩子還沒跟外國正規軍交過手呢。在現代時沒機會,到了這個年代,可要好好較量較量……就從西班牙軍開始吧。”
此時對面的西班牙人已經排成隊列,開始向堡壘這邊進發。說起來這還是穿越眾頭一回同這個時代的西方正規軍面對面交手,也難怪北緯想要掂量掂量他們。
在這個時代,所謂正規軍,強調的乃是紀律和勇氣,要求士兵在炮火的轟擊下仍然保持整齊隊形,冒著敵人的槍林彈雨從容裝彈,瞄準,射擊……這種戰術發展到極致,就是后世俗稱的“排隊槍斃”戰爭——戰場上兩支隊伍面對面站立,互相瞄準,乒乒乓乓一通對轟之后,誰剩下的活人多,誰就勝利。
西班牙此時乃是歐洲強國,它的軍隊已經有了一點后世近代軍隊的影子。雖然這邊只有一個連隊,一百多號人,但那些士兵依然排列成相當密集的隊形,在整齊的鼓點下同時邁步向前,雖然受到持續的狙擊,時不時倒下一兩個去,大隊人馬仍然不受阻礙,不停向前。只等著接近目標以后,一齊開火。
一頭野獸,雖然受到打擊,皮開肉綻,卻依然沉默著向你慢慢逼近……這就是西班牙軍此時的形象。這種氣勢很有壓迫力的,如果對面是一群烏合之眾,很可能會就此喪失信心。
只可惜他們所面對的,乃是一群不屬于這個時代的穿越眾。領先了幾百年的見識,使得他們對于西班牙軍所采取的這種線性戰術了如指掌——無論是優點還是缺點。
所謂線性戰術,無非是因為這年頭火器的殺傷威力還不足,才不得不以數量來彌補。在這個時代,直到后面的十八世紀,火槍的射程和發射速度還很有限;火炮在沒有普遍采用開花彈以前多半只能打一條線;而手榴彈等群體殺傷武器尚未被大規模使用。
一支訓練有素,意志力堅強的隊伍,還可以靠著紀律在炮火下維持住隊形,堅持到能夠發揮己方火力的那一刻,這才是線性戰術得以實施的基礎。說到底,這個時代的戰爭就是一道簡單的數學題:你的人力是否能夠大于敵人發射出來的火力?只要能頂得住,沖得上去,那就是勝利。
這群西班牙人現在正是這么干的,他們覺得自己能頂住那個小堡壘里面不停射出的子彈。士兵們高聲唱著贊美天主的歌曲穩步向前,同時也咒罵和嘲笑著那些躲在墻后的懦夫,指責他們不敢出來面對面較量。
殊不知在墻后那些狙擊者眼中,這群穿著紅白兩色軍裝,挺著肚子邁鵝步的西班牙兵個個都與死人無異,現代人當然是最清楚那道數學題的結果——火力終將遠遠超越人力。依靠人命去拼子彈的戰術,遲早是會被淘汰掉的。
他們這邊人數雖少,但憑借先進的火器的戰術思想,能夠發揮出來的殺傷和破壞能力卻未必弱于對面,這正是北緯敢于留下來,和對方硬碰硬打上一場的底氣之所在。
眼看那群西班牙人漸漸逼近,北緯唇邊的冷笑卻愈發明顯。
“送上門的活靶子,不打他個狠的對不起人民對不起黨啊……阿水,瞄好了,先打軍官!”
“……是。”
黎族獵人出身的阿水很少說話,但他手下的活兒從來都是干凈利索,以至于身為長官的敖薩揚都心甘情愿替他裝子彈。這小伙子也沒什么溜須拍馬的天賦,接過長官遞過來的步槍,卻連聲謝謝都沒有,直接就舉著向外頭瞄準了。
……槍口準星中,一個身材高大,健壯,而且正在聲嘶力竭叫喊指揮的紅衣中尉首先被套入目標——他太醒目了。這些西班牙軍隊在現代人眼中不算陌生,他們的服飾與電影《佐羅》中頗為相似,仍然是以紅色與白色作為主色調,相當的鮮艷。而軍官服飾和士兵卻又有很大不同,非常容易辨認。
在這個時代的戰場上,這種差別有利于分清階級,指揮部隊,但是在面對幾百年后的特種狙殺戰術時,這種軍服上的差異,卻成為死神的催命符……
遲了點,不過工作總算忙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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