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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種鄉村
五六五
待遇變更(中)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啊。
上周還感覺好些了,這周又發作的厲害,唉。
全軍覆沒?
聽到從那軍官口中輕描淡寫說出這一句話之后,老戈曼等人面面相覷,臉上神色都是變幻不定。等到坐進了大車里,旁邊沒外人了,便都忍不住開始議論起來……
他們對外雖然宣稱對于公司那一方面的計劃毫不知情,但這年頭哪有不透風的墻。既然是為同一家公司干活,,對于公司主要武力的動向,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概念的——要知道即使對于荷蘭東印度公司這樣的龐然大物來說,從歐洲抽調過來這十多艘戰艦也是大動作,根本不可能瞞住人的。
那可是十多條戰艦啊不同于那些臨時湊起來的武裝商船,看起來噸位差不多,炮位水兵都差得遠……公司費大力氣把它們從歐洲調過來,可不單單是為了讓那個德國人普特曼斯報復在海南和福摩薩所受到的恥辱,而是指望它們能填補東南亞的武力空缺,進而在當地取得軍事上的優勢呢。
就是在歐洲,面對西班牙或英國的艦隊,這十多條戰船也能起到大作用的。當初這條議案在阿姆斯特丹總部那邊被提出的時候,議會團中仍然有人覺得派遣裝載二十門以上大炮的專用戰艦前來東南亞,只為對付一群東方土著純屬浪費——武裝商船就能滿足需求了。
巴達維亞方面雖然沒歐洲總部的紳士們那么高傲,但在安排普特曼斯出動,攻擊中國沿海時,卻也從沒打算要把整支艦隊都賠進去——如果公司判斷有這方面的可能性,哪怕只有一點兒,他們也決不會下達這條命令的。在巴達維亞的計劃中,普特曼斯艦隊將利用西班牙大舉進攻呂宋,這支名為“瓊海軍”的軍事組織無暇他顧的機會,在中國沿海附近稍稍展現一下武力,以證明他們東印度公司仍然在東南亞這邊具備強大的,足以威脅到談判對手的武裝力量,之后再由老戈曼這頭釋放出和平善意,以取得一個最佳的談判開局。
至于普特曼斯那頭,原本完成騷擾任務以后就可以返回巴達維亞總部了,不過因為這年頭聯絡不便,很多情況事先是預料不到的,故此公司也授權他在必要的時候可以更進一步,在適當情況下為公司在福摩薩或者澎湖奪回一處據點……甚至更大地盤,這要取決于在實戰中遭遇敵手的強度。
想當年西班牙人初次在南美洲登陸的時候,也從沒想過能一舉覆滅掉那個龐大無比的印加帝國不是么?東方中國雖然在馬可波羅游記中被描述的強盛無比,但誰知道那是不是一個泥足巨人,一推即倒呢?讓普特曼斯去試探一下,沒準兒會有個驚喜呢——出戰之前,公司里抱持這樣想法的人并不在少數。
當然了,壞的打算也不是沒有,但哪怕最壞情況,公司覺得這支艦隊全身而退總是沒問題的。尤其是在艦隊臨出發前些,他們得到情報說,瓊海軍那條最可怕的大鐵船已經出現在呂宋海域,正是這條信息讓普特曼斯本人以及公司的管理層更加堅定了出動艦隊的決心——只要不碰上那條無敵鐵船,中國人的小戎克船他們可不放在眼里。
——這就是老戈曼等人離開巴達維亞公司總部前的情勢,至今也不過才個把月功夫,居然就是全軍覆沒?連普特曼斯本人都被俘虜?這一切聽起來實在太也虛幻了。
有人開始猜測這也許只是在虛言恫嚇,反正這段時間他們都被關在戰俘營里,外面消息一概不通,對方就算說攻下了巴達維亞他們也只能聽著。但老戈曼卻覺得對方沒必要這么干——這種大事件瞞不住人的,回頭稍微打聽一下就能知道。他們這次談判又不是要交換實際物資,欺騙沒有任何好處。
一行人爭論了半天沒結果,老戈曼忍不住要迪亞戈去和那個看起來頗為和善的軍官打探一下,詢問他們打算如何處置普特曼斯——無論如何,那個德國人算是東印度公司的高級雇員,地位與老戈曼差不多,對于他的命運,老戈曼還是挺關心的。
聽到這個問題,那軍官看了老戈曼一眼,目光中似乎隱隱有些復雜意味,但最終還是做出了回答:
“如何處置他,將要由大明朝廷對其審判之后的結果而定。”
“要把他交給明國?”
從迪亞戈口中聽到翻譯過來的回應,老戈曼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也顧不上對方看他的神色有異,連忙又問道:
“可是上一次……也就是貴方取得福摩薩島的那回,不是把所有俘虜都放回了么?”
聽了迪亞戈的翻譯之后,那軍官冷笑一聲:
“我們當初秉持著一片善意把人放回去,可不是為了讓他另外帶一支軍隊回來報復的。他既然敢帶人跑到我國沿海來搶劫放火,當然就要作好受到懲處的準備,這個道理,在哪兒都是一樣吧?就是在歐洲,你們所信奉的那個上帝,不也講究什么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么?”
聽了迪亞戈的翻譯后,老戈曼一時無言以對,對方說的話句句在理,讓他連想要為普特曼斯求個情都找不到理由——他和那個德國人沒什么交情,但從對方打算對普特曼斯的處理方式,可以試探出他們對東印度公司,以及他們所有歐洲人的態度,這一點才是老頭兒所在意的。
然而現在,老戈曼心中卻不由生出一種憂慮來——在來之前,阿姆斯特丹總部那邊仍有不少人覺得這個名為“瓊海軍”的中國人集團或許比較能打仗,但終究不過是個愚昧,自大,對文明世界一無所知的土著政權而已——就和東南亞其它勢力沒什么兩樣,而這類土著政權不可能像他們歐洲文明人這樣,擁有契約精神的。所以即使與他們談判,也無非是某種逢場作戲而已,最終目標只是為公司攫取利益,至于用什么名義,達成什么協議,甚至以后要不要遵守,公司其實并不在乎。
——老戈曼等人原本是抱著這種高人一等的心態來看待這種談判,事先他們最擔心的,乃是這伙人不講道理,純粹以暴力相待。但在真正和這群人接觸之后,卻發現人家根本不屑于用暴力對付他們,即使把他們丟進戰俘營將近一個月,也是有著十足理由的——不管實際如何,名義上瓊海軍終究是隸屬于大明帝國,而此刻東印度公司的武裝力量正在與大明帝國的另一支武力交戰。即使老戈曼他們一再聲稱自己只是談判使者,人家限制他們的活動范圍也是天經地義。
在這一個月里,對方所表露出的文明程度卻也遠遠超出了老戈曼等人的預料。除了不允許他們自由行動之外,其它方面都讓這些歐洲人一點不覺得自己是待在戰俘營里——無論食物供應,住宿條件,還是關于營地的衛生保持,感覺比巴達維亞那邊的正規軍營里都要強得多。
今天在通過迪亞戈和那軍官交流以后,老戈曼更是從對方的言辭中感受到了一種很熟悉的味道——他們歐洲人在面對東南亞居民時常常不經意間表露出的居高臨下口吻,那個軍官居然也用類似的態度對待他們而且讓老戈曼非常郁悶的是,他還沒辦法反駁——因為就是按照他們歐洲人的道德與法律,人家說的也句句在理。
而讓老戈曼憂慮的正是這個——他不怕對方不講道理,那些霸道橫蠻,頤指氣使的土著首領們往往目光短淺,只要摸清楚他們想要什么,投其所好,很容易便能從他們那里得到公司想要的東西。在這方面,身為荷蘭東印度公司資深談判專家的老戈曼極有自信。
但這一次,他所面臨的談判對手卻顯然不同于他以往所碰到的那些人——對方完全知道己方擁有哪些優勢,也知道該如何發揮出自己的優勢……這還不算,老戈曼甚至隱隱約約能感覺出——對方似乎連他們想要什么都很清楚
雖然還沒正式坐上談判桌,但老戈曼已經可以肯定,這場談判將會非常艱難。
老戈曼這邊滿懷憂慮,隊伍里其他人卻都興沖沖滿懷好奇的觀看這一路上風景。從位置偏僻的戰俘營出來,經過一段小路拐上大道之后,四馬車一下子變得非常平穩起來,幾乎感覺不到顛簸。于是很快,便有人注意到了他們腳下那平整無比的道路。
“這是什么路啊?好像都是整塊的石頭”
有人大驚小怪道,但馬上便另有人回應他:
“白癡,這只是用灰泥澆筑的,凝固以后便成了石殼子……可是真奇怪,這一帶并沒有火山啊,他們哪兒來找來這么多灰泥?還奢侈到用來鋪路?”
——古羅馬人用火山灰作為天然水泥,主要用于建筑,但也有少數用火山灰鋪筑的道路,所以有去過意大利的人能辨認出這種水泥路面。當然這邊的水泥路和古羅馬那種其實有極大差異,但這些商人也不可能分辨那么清楚,一路上望著前后似乎永不到頭的路面,一個個驚嘆不已。{感謝各位書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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