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的大理石墻面光滑如鏡，每當太陽升起，明媚的陽光都會被折射進神殿內部。
大殿的正前方，故意沒有用大理石進行填充。
乍一看確實顯得有些空曠。
不過當呂言坐在大殿內，順著中心這個角度望出去的時候，卻可以將蔚藍的海洋盡收眼底。
如果說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是一種生活境界的話。
那么呂言住進神殿后，可以說每時每刻都能感受到這種悠閑。
迎面吹來的咸濕海風，令他的心情也隨之變得慵懶。
順帶一提，呂言將那張自己坐了數萬年的石椅也搬進了神殿。
一切，其實都沒有什么太大的變化。
“洛爾，你還是不打算孕育自己的子嗣嗎？”
蓋亞那散發著成熟性感的嗓音，在呂言耳邊響起。
他的神色并沒有表現出什么波瀾，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對于蓋亞出現在自己身旁，更是沒有多少驚訝。
事實上，蓬托斯為他修建的這座神殿，在還沒有竣工之時，蓋亞就已經抱著祝賀的名義前來了。
在希臘神系當中，生育能力越強，就代表著神格越強悍。
很多時候，希臘這一系的神祇，都是獸性大于神性。
而且她們還并不覺得這是什么難以啟齒的事情，反而顯得格外坦然。
在烏拉諾斯被趕回天空以后，蓋亞又變回了沒有伴侶的狀態。
可是作為大地母神，真正有資格成為她伴侶的神祇，本身就不多。
她就算對于這種事情再怎么坦然，排除掉資格的問題，她也不太愿意對自己的孫子輩下手。
這樣一來，她便再次將目標放在了呂言這位最古老者的身上。
這位大地母神來找他的真正目的，呂言其實也心知肚明。
只不過，他確實對于這些事情沒有什么興趣。
拒絕了蓋亞幾次以后，見到蓋亞還是沒有離開的意思，呂言也懶得再多說什么。
轟隆！
海嘯的轟鳴聲傳進了神殿內。
那是海洋河流系的第三代神祇在嬉鬧。
蓋亞果斷借題發揮。
白嫩修長的手指虛掩在自己的唇下：“你看，他們多么快樂。”
呂言就像是什么也沒有聽見一樣，面無表情地注視著遠處的海洋。
忽地，他感覺到了一股龐大的神力正在快速接近這座神殿。
蓋亞也很快意識到了這一點，她收斂了幾分自己臉上的風情，恢復成了端莊的姿態。
下一刻。
克洛諾斯英武的身影出現在神殿外，她急匆匆地走了進來，臉上還帶著難以掩飾的陰郁。
因為之前發生的事情，她對呂言沒有什么好感，當然，也沒有什么惡感。
所以她只是瞥了一眼，便轉頭面向蓋亞行了一禮，道：“偉大的大地母神啊，請求您解除我身上的詛咒。”
雖然沒有具體說明，但無論是蓋亞還是呂言，其實都知道克洛諾斯指的詛咒是什么。…
蓋亞黛眉微皺，隨后輕輕搖了搖頭：“這個詛咒無法解除。”
那是由天空之神在自身的血脈中設下的詛咒，不論受到怎樣的干擾，都一定會實現。
畢竟這種誓約，是這方世界誕生之初就已經定下的規則。
眾神之所以能夠聚集在一起，遵從父神的指引，就是因為誓約之力的約束。
而詛咒，正是誓約之力中的一種。
如果是三代神祇的話，還能找到一些解決的辦法。
可是像烏拉諾斯這等級別的神祇發出的詛咒，根本無法違抗。
至少對于蓋亞或者克洛諾斯來說，是屬于無解的情況。
想到這里，蓋亞忍不住暗中看了呂言一眼。
她有些不太確定呂言能不能做到。
克洛諾斯正處于沮喪的情緒下，沒有注意到蓋亞的異樣。
不過她好歹也是現任的神王，沒有讓負面情緒堆積再久。
她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換了一個請求。
“偉大的大地母神，我請求您將我妻子時光女神瑞亞懷的孩子撤銷掉。”
為了避免自己的后代推翻掉自己的神權，克洛諾斯并不介意墮胎這種手段。
不過她這樣的話，卻讓蓋亞神色一冷。
厲聲道：“克洛諾斯！難道你忘了，你的父親為什么被趕下神位的嗎？她將我已經出生的孩子又塞回到了我的體內。”
“違反生育法則的神祇，不配有資格成為神王，而不能生育的神，更沒有資格成為眾神的統領者！”
或許是克洛諾斯打擾了她的好事，又或許是她從克洛諾斯身上看到了烏拉諾斯的影子。
總之，蓋亞的語氣越說越嚴厲，甚至帶上了幾分訓斥的意味。
沒等這位二代神王解釋，就將其趕出了神殿。
趕走克洛諾斯之后，蓋亞重新回過頭來。
轉頭的那一刻，她臉上的寒意已然盡去，就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
展顏笑道：“洛爾，我是你最合適的伴侶。”
蓋亞說著說著，就要伸手撫摸呂言的額頭。
不過在呂言那冷漠疏離的視線注視下，蓋亞只覺得自己在他眼中，好像與岸邊的碎石，河流中的蜉蝣并無不同。
下意識地停下了小動作，轉而將手搭在了石椅的靠背上。
“你所做的一切，對我來說毫無意義。”
呂言從石椅上起身，緩步走到神殿外。
此時的海風很大，卷起了呂言的衣袂，獵獵作響。
時間好像并沒有在這些神祇們身上刻下痕跡，數萬年，數十萬年過去，她們都沒有絲毫改變。
反倒是呂言在單調的時光流逝中，顯得越發的澹漠。
蓋亞跟了過來。
她不服氣地反駁道：“做什么事，一定需要什么意義嗎？”
“我們受到世界的祝福，是永恒的存在，我們生命的意義，就是改善這個世界。”
“如果你覺得毫無意義，那為什么不試著與我一起孕育出新的生命？”
蓋亞的話語連珠似炮地落下。
呂言連頭都沒有回，他很清楚自己和這位大地母神不可能達成共識。
沒有繼續跟蓋亞辯駁的意思。
只是望著大海，平靜地說道：“你現在應該去找克洛諾斯，詛咒的事情，她不會聽你的意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