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呂言的詢問，葉文潔仍舊保持著沉默。
對此，呂言也不以為意，他本身就沒想要從葉文潔哪里得到什么答案。
不過他所說的話，對于羅輯和汪淼，乃至于其他三位軍人，卻是如同平地一聲驚雷。
神跡計劃是什么？三體文明又是什么？
汪淼精神一震，眼神里逐漸涌出了求知欲望。
這種強烈的求知欲望，甚至壓過了他內心的恐懼。
可惜他和呂言是第一次見，根本不熟，他也不好意思開口詢問。
羅輯則是秉承著沉默是金的準則，假裝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以他的聰慧，內心其實早就有了答案。
“好了，就在這里吧。”
呂言走到實驗室外的空地上，轉過身來站定。
近郊的射電天文觀測基地，所在的位置遠離城區，在深夜中顯得靜謐無比。
巨大的射電天線陣列，在夜幕中就像是簡明的黑色二維圖案，仿佛一排排抽象的符號，在以同一個仰角仰望星空。
在這樣的環境下，讓人不由得想要安靜下來，靜靜體會宇宙的廣袤和自身的渺小。
當然，呂言并不是來這發呆的。
他仰頭望向天空。
雖然看不見，但是他能夠肯定，有一個低維展開的智子就那里。
“葉老師，三體文明將這種給地球放‘電影’之類的計劃，命名為神跡，你不覺得很可笑么？”
葉文潔還是保持沉默，沒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這種事情，人類做不到。”
汪淼壯著膽子回應了一下。
言下之意便是，既然人類做不到，那從人類的角度來看，說是神跡也沒有什么問題。
呂言輕笑著說道：“那我就給三體人表演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神跡好了。”
無我的自我限制，悄然解除。
同一時間，他右手攤開，緩緩抬起，對準某片星空。
下一秒。
一股沉重的壓力出現，呂言腳下的地面驟然塌陷，出現了一圈圈蜘蛛網般的裂縫。
大量蒼白色的火焰憑空涌現，以呂言所在的位置為中心，向著四面八方擴散而出。
令人駭然的是，明明是近在咫尺的龐大火焰，在場眾人卻是沒有感覺到絲毫灼熱。
但是隨之而來的沉重壓力，則是讓所有人，包括三名軍人在內，都是一陣呼吸困難。
可實際上，呂言已經刻意避開了對他們的影響。
之所以有如此難受的感覺，純粹只是一種低等生命對高等生命，發自本能的恐懼。
羅輯長大嘴巴，仿佛能塞下兩顆鴨蛋。
瞪著雙眼，死死地盯著在那位被蒼白色火焰圍繞的身影，汪淼甚至都能聽見羅輯急促的呼吸聲。
不僅是這兩位三體中的主角，在場的其余幾人，內心也同樣是一陣天翻地覆。
這是一幕，足以讓他們世界觀刷新的畫面。
呂言時間沒有在意眾人的心緒變化到底有多劇烈，時間只有三分鐘，追求效率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他不可能去試驗到底哪種能力最適合破壞智子，這種糅雜著他掌握的所有規則的蒼白色火焰，便是最合適的手段。
很快，在他抬起的右掌處，一道劇烈纏繞的蒼白色火焰騰空而起。
如同一道絢爛的流星，劃破夜空。
想要讓蒼白色火焰的飛行速度達到最高，自然免不了附著燃血沖鋒。
為了避免飛行到一半，就耗盡能量消失的尷尬情況出現，呂言在初始動用的力量，甚至龐大到足以輕易將一顆恒星給打爆。
如此龐大的能量波動，只要稍微有點監測能力的國家，都第一時間注意到了這個動靜。
準確地說，離得近一點的，都直接可以用肉眼看見。
畢竟蒼白色的火焰光柱，在夜幕中，實在是太過明顯。
三體文明的反應速度不慢。
在這種攻擊出現的一瞬間，他們就開始收縮那個低維展開的智子。
可問題在于，這種維度轉換又不快。
哪怕是第一時間就開始收縮，但在低維展開到面積如此巨大的情況下，也根本就來不及。
準確地說，在智子還沒有來得及升到三維的時候，呂言的攻擊就已經到了。
真空的宇宙中，沒有任何聲音傳出。
可是卻有一圈圈肉眼可見的力量波動，在打擊處擴散。
如同平靜的湖面，扔進了一顆小石子，引發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智子本身就不是多么堅固的東西，反而可以說是相當脆弱。
呂言之所以想不到用什么方法對付智子，最主要的原因，其實是找不到。
而現在既然被擊中，這個智子自然不可能還有幸免的可能。
地球上，這個時候如果有人仰望夜空的話，就會看到這讓他們永生難忘的一幕。
天空仿佛破碎的玻璃一般，出現了無數道密密麻麻的裂縫，隨后徹底破碎。
就好像原本隔了一扇窗，然后那扇窗被打破了。
無數人看著和剛才沒有任何區別的夜空，不約而同地揉了揉眼睛，很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說起來很長，可實際上，從呂言出手，到智子破碎，連一分鐘都沒有。
看著那個低維展開的智子被破壞，呂言才將抬起的手臂放下。
他臉上帶著似有似無的笑意，明顯心情不錯。
誠然，一個智子，雖然制作難度很大，可對于整個三體文明來說，也不是損失不起。
此時此刻，都還有后續的智子正在源源不斷地到達太陽系。
可是對于現在的呂言來說，智子已經不再是什么問題了。
簡單來說，在之前，呂言就算是全力開啟老態龍鐘，那些微觀層面的基本粒子，也相當于無數杯水里的無數個小氣泡。
他不可能分辨出哪個是智子，哪個是普通的基本粒子。
但是在接觸并毀掉了一個智子以后，他就可以通過對比來分辨了，至少也可以確定智子到底在哪杯水里。
呂言將自身的氣息盡數收斂起來，重新恢復成普通人的狀態。
只是還沒有等他轉過身去，在他眼前，就出現了一串熟悉的字幕。
呂先生，你好。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