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回到地下密室的家中,高遠的心情都很好。
倒不是在城里發生了什么特別的事情,事實上他與那個叫茗兒的姑娘總共也沒說幾句話。
畢竟兩人也不是什么深交,甚至彼此都還沒有通過姓名。
他之所以心情變好,只是單純的受對方那不摻雜絲毫雜質的純凈笑容感染而已。
靠坐在石椅上,高遠隨手摸出了新買的三件法器,依次注入內氣進行煉化。
黑色的小布兜不用多說,跟儲物玉佩大同小異,只是其內部空間從四方變成了一方而已。
他真正在意的,是這兩件防御性法器的性能!
法器與術法雖然都需要內氣進行催動,但兩者之間卻有著本質的區別。
除了像望氣術疾風術這種持續生效的術法之外,凡是能脫手施放的術法,不論什么級別,一旦成型就不會再產生額外的內氣消耗。
即便是宗師級的術法,其打出后雖然還會與他保持著一定的聯系,所消耗的也是自身的能量。
而法器則不同,法器除了在使用前需要提前注入一定的內氣進行激活之外,在使用過程中,也會不斷消耗使用者的內氣。
一旦使用者的內氣供應中斷,法器也會隨之失效,這也是為什么攻擊性法器的射程無法跟術法相比的主要原因。
高遠左手捏著法訣,朝著石桌上放著的清微鏡隔空一指。
內氣輸出通道構建完成的瞬間,青綠色的銅鏡表面頓時靈光一閃。
飄動而起的過程中,其體積也是迎風而漲,很快就從從原本的巴掌大小,變為了現在的直徑近兩尺!
與此同時,在高遠的心意引導下,銅鏡微微一晃便飄蕩到了距離他三米左右的半空中,靜靜的的懸浮在了那里。
只見無數青色的輝光自銅鏡表面涌現出來,很快就在其前方形成了一層青蒙蒙的光罩。
壓制著內氣的輸出,高遠右手引決以精通級的技巧,沖著這層光罩打出了一發靈犀指勁。
“嗡!”
墨綠色的勁氣擊中光罩的瞬間,后者表面頓時蕩漾起層層水光,與此同時,高遠也察覺到自己的內氣消耗跟著提高了一些。
只見這些從光罩表面涌出的水光,快速的將這縷墨綠色的勁氣層層包裹起來,隨后一起無聲的泯滅在了虛空中。
高遠見此手上動作不停,快速引決以大師級技巧再次點出一發靈犀指勁。
結果跟上次差不多,在他的內氣消耗再次增加了一些之后,光罩很快便穩定了下來。
沒做耽擱,宗師級技巧的靈犀指勁徑直點出,半透明的勁氣爆發的瞬間,只見光罩表面劇烈的震蕩了一下。
雖然沒有潰散開來,卻已經有些勉強,直到消耗了他近半成的內氣,才漸漸穩定下來。
至此,高遠也對這塊銅鏡的防御力有了一定的了解,總的來說,其絕對防護性能與宗師級護身符相比,還是要遜色一些。
但其作為法器又多了一個可以自我修復的優點,一般來說,只要不是瞬間遭受毀滅性的打擊,清微鏡產生的這層光罩都可以通過消耗內氣進行修復,
如此一來,像面對之前裂山鼠臨死前打出的那種,威力一般但持續時間卻很長的突刺攻擊時,清微鏡就要比護身符要好用多了。
隨后他又馬不停蹄的測試了一遍黃巖盾,同樣都是極品防御法器,其綜合性能與清微鏡差不多。
至此,高遠作為練氣境修士,其最后一個防御死角也終于被他堵上,而他的自保能力也借此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兩天時間一晃而過。
前天自清遠鎮回來后,他再沒有出門,而是窩在家里不斷的熟悉著兩件新法器的使用技巧。
此時黃巖盾被他放在了懷中的儲物玉佩中,而清微鏡則在放在了腰間的儲物袋里。
經過多次訓練,他現在已經可以在不到兩秒的時間內,將兩件法器中的任意一件激活使用!
今天是冬月二十九,陳家老祖的壽誕之日!
據說每年這一天,陳家都會在城內以各種形式,派發各種各樣的禮品。
其中不乏珍稀之物,功法秘籍、頂級法器、稀有丹藥等等應有盡有。
屆時只要是在城內的慶典現場,不管是鎮上的居民,還是城外的散修,都有機會獲得最高獎勵。
特別是像今年這種整百年的壽誕,陳家派發的禮品只會更加夸張。
據說一百年前,陳老祖三百歲壽誕的時候,甚至派發出了一枚元精石作為獎勵!
而當初那位斬獲此獎的幸運兒,正是現在位居清遠鎮八大家族之一的趙家的那位老祖!
一個慶典活動的獎品,居然能造就出一個雄霸一方的開元境家族,這世間境遇之奇,令人贊嘆!
由此也可以想見今天這場慶典的熱烈程度,不僅是城外的散修,聽說就連周邊集鎮都會有不少人趕來這里碰運氣。
高遠也不例外,一天時間而已,萬一撞大運獲得個功法秘籍之類的獎勵呢?
再說又沒有什么危險,按鄭松的話說,今天可能是清遠鎮一年中最安全的時刻。
除了陳家老祖之外,像這種整百年的壽誕,各大勢力多少都會派出代表前來觀禮。
到時候光是混元境的大佬可能都有好幾位,誰活的不耐煩了敢在今天跑清遠鎮撒野?
更重要的一點是,陳家對于中獎者的保護向來嚴厲,不管是誰,獲得了什么樣的獎勵,都不用擔心自己的安危。
據說十幾年前,當時一個散修意外拿到了一枚十分稀有的丹藥,連開元境修士都很動心。
當初身為九大家族之一的米家最終沒有經受住誘惑,鋌而走險的截殺了那個散修。
結果引來了陳老祖的雷霆之怒,凡是牽涉其中的人一個都沒有放過,就連當時的米家家主以及其背后的那位開元境老祖,都被陳家老祖親手處死了!
經此一事,清遠鎮九大家族變成了八家,米家更是自此一蹶不振!
有此教訓在前,想必任何人在動歪心思之前,都得考慮考慮后果!
隔著很遠,開著望氣術的高遠就看到了遠處無數深藍色色塊掩映下的一大群土黃色的身影。
他的心里一樂,與前兩天不同,今天鄭家的人一個不少,全部都在。
兩邊聚在一起簡單的寒暄了一陣,便徑直朝著清遠鎮的方向行去。
與兩天前的冷清相比,今天的碎石路上十分熱鬧,排隊進城的散修很多,高遠一行人隨著人流緩緩的朝著城內的方向行去。
閑來無事,他的目光不時在周圍掃過。
與剛來清遠鎮時相比,散修的數量縮減了三分之一還多,只是不知減少的這些人是死了還是逃走了。
而且這些散修里少有完好無損的,身上或多或少的都掛著彩,目光偶爾與高遠交匯時,隱隱能感覺到其眼底潛藏的殘忍與殺意。
高遠見此眉頭微微蹙起,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胸口有些發熱,那是擺放辟邪符的位置!
自從可以獨立制作辟邪符開始,他就有在身上放置辟邪符的習慣,不僅在胸口位置,他的背部、腿部、衣袖等各處都有一定數量的辟邪符。
他下意識的探手入懷,卻又發現辟邪符似乎沒有什么異樣,難道是錯覺?
應該不是!
他的視線掃過路邊那些倒塌的房舍,以及周圍隨處可見的干涸的血跡。
這些天棚戶區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估計是這里的陰氣太重才引起了辟邪符的感應吧?他在心里猜測著。
清遠山外圍的一個小山頭上。
一棵參天的巨松旁邊,靜靜的站立著一個枯瘦異常的身影,此時正眺望著遠處清遠鎮的方向。
他穿著一套樣式十分古樸的黑色長袍,全身都縮在了身旁巨松的陰影中,借著周圍雪地反射的陽光,隱約能看到他那干癟異常形如骷髏一般的側臉。
就在這時,遠處清遠山深處的方向,一朵如煙似霧的黑云快速的飄蕩過來,徑直飛到了干瘦老者所站立的山頭之上。
與此同時,一陣密集的嗡鳴聲也隨之傳了過來,這朵黑云竟是由無數米粒大小的黑色小蟲組成!
只見這朵蟲云在干瘦老者身前不遠處快速蠕動凝聚起來,不一會兒就轉變成了一個衣著與干瘦老者相似的黑衣男子。
這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面相丑陋的壯漢,只見他快走兩步來到干瘦老者面前,躬身施了一禮道:
“師尊!”
干瘦老者依然眺望著清遠鎮的方向,似乎沒有察覺到身旁多出了個人,半晌才聽見一道如同鐵屑摩擦般干澀的聲音響起:
“準備的怎么樣了?”
黑衣壯漢聞言連忙探手在腰間一抹,取出了一個人頭大小內有無數黑色詭異能量翻滾的透明晶石,雙手捧到干瘦老者面前恭聲道:
“回稟師尊,混沌魔能的收集十分順利,弟子這些天一直守在神陣附近,連日收集之下,收獲頗多,請師尊查驗。”
干瘦老者聞言仔細瞥了一眼被黑衣壯漢捧在手中的晶石,也沒見他怎么動作,后者就靜靜的飄到了他的身前,略一模糊就消失在了原地。
干瘦老者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淡淡的道:
“既然如此,就按照計劃行動吧。”
“是!”
蠻荒森林深處,一個巨大的開闊地中央。
一個身穿幽綠長裙的女子,此刻正仰躺在一把華美異常的翠色搖椅中,初升的陽光照在她那張隨著搖椅的晃動微微起伏的臉上,映出了其上安閑的表情。
就在這時,女子身前不遠處的地面如同水波般蕩漾了一下,隨后就見一個渾身包裹在黑色緊身衣中的男子從中一躍而出,徑直跪倒在女子身前,一臉恭敬的道:
“采訪使大人,屬下在清遠山外圍觀測到了莫琛的蹤跡,對方曾在一座小山頭上短暫停留,隨后朝著清遠鎮的方向去了。屬下擔心打草驚蛇,沒敢過于靠近,請采訪使大人明鑒!”
綠衣女子聞言滿意的“嗯”了一聲,隨后直起身來有些慵懶的伸了個懶腰,這才淡淡的道:
“吩咐下去,所有人按照之前的計劃行事,封死清遠鎮到清涼城之間的所有區域,哪怕是一只蟲子,也不許飛過去!”
黑衣男子聞言,慌忙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