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域。
位于連綿沼澤環繞之下,那座規模不大的隱秘村落中。
村落上方的天空中橫亙著無盡綿延的厚厚鉛云,即便是正午的陽光也無法將其穿透。
這使得下方的村落,一直被一層昏黃的暗影籠罩,在幽靜之余,平添了幾分蕭瑟意味。
村落中央區域,那座巨大的圓形建筑中,門廊支柱上的那些球形晶石此時還沒有點亮。
缺少了其照射出的月白光芒,此時的建筑之內顯的比夜晚時分還要昏暗許多。
建筑中央的圓形區域中,那個高大的人影依然靜靜的盤坐其中。
如水的灰蒙蒙能量縈繞之下,其不管是盤坐的姿勢,還是身上的衣物,與半個多月前都沒有一絲改變。
在其身旁的案幾之上,上百枚紅光隱隱的方形玉牌正整齊的碼放著,隨著時間的流逝,其內的紅光還不時如同呼吸一般,輕微的閃爍著。
就在這時,只聽‘咔嚓’一聲脆響,自案幾上的某塊玉牌之上傳來,打破了這處空間的寂靜。
短暫的停頓之后,人影身周縈繞的灰蒙蒙能量,如同水波般輕微的波動了一下。
隨后就見一枚內部紅光正在快速熄滅、正面布滿裂紋的玉牌便從案幾之上飄起,快速的閃動到了人影額前半尺的位置。
“哼!廢物!”
人影略微側頭看了眼玉牌之上滿是裂紋的符號,隨后語氣冷漠的低語了一聲。
也不見他怎么動作,就見這枚玉牌通體劇震了一下,驀然無聲的爆碎成了一蓬齏粉,很快就泯滅在了虛空之中。
而這處區域也隨之再次陷入了沉寂之中。
隨著神魂被‘青嵐尺’的威能擊潰,圓臉中年人的尸體失控之下,徑直從數十米高的半空中直直的栽落下來。
只聽“砰”的一聲巨響,這具尸體便重重的撞擊在地面之上。
巨大的沖擊力作用下,其原本沒有什么異樣的肉身,頓時如同遭到碾壓的漿果一般爆裂開來。
與此同時,各種顏色、形態不一的詭異蟲型物體,混雜著殷紅的血液噴灑開來,濺的到處都是。
“還真的被一擊秒殺了?”
看著身前不遠處,那具摔成了一灘爛泥的圓臉中年人的尸體,高遠心里微微一驚,隨后有些感嘆的在心里自語了一句。
“是‘青嵐尺’身為極品符寶的威力太強,還是對方恰巧在神魂防御方面不太擅長的緣故?”
他有些不太確定的在心中嘀咕了一句。
不過剛才使用的這方極品品階的‘青嵐尺’,其威力比之原版大幅提高卻是毋庸置疑的。
其在威力方向上經過了系統多次的推演增幅,不管是其內靈紋的鐫刻細節,還是具體的煉制工藝都得到了極大的改進。
在此基礎上,極品版本‘青嵐尺’的制作成本也提升了許多。
不僅在原有配方中新增了兩種頗為稀有的材料,光是在‘五靈玉’的消耗上,就從原本的兩斤,提升到了現在版本的三斤七兩,增幅將近一倍!
再加上繁瑣了許多的催動過程,多效合一之下,其最終威力大幅提升也是正常之事。
不過這件事倒是給他敲響了警鐘,此時的他,除了借助部分符箓的被動特性提供的間接防御之外,目前還沒有在神魂防御方面拿的出手的寶物。
“這倒是個值得注意的問題,回去之后,無論如何也得想辦法弄點這方面的寶物才行!”
“否則萬一哪天被極品‘青嵐尺’這樣的符寶來上一下的話,我的結果恐怕比這個圓臉中年人也好不到哪去!”
心念電轉間,他一面警惕著那個隱在一側,到現在還沒有任何行動的紫衫女子,一面打量著地上圓臉中年人的殘尸。
除了高墜之后的血腥場景之外,其尸體周圍那一條條噴濺而出的詭異的蟲狀物體同樣十分醒目。
如此觸目驚心的景象,看的他頭皮一陣發麻。
這些蟲型的物體,像是直接從圓臉中年人的尸體中擠出來的一般,其自身鮮血淋漓的不說,在那具皮開肉綻的尸體內部,還成片的分布著蜂窩狀的密集孔洞。
這些蟲型生物,其中大部分已經如同死物一般的沒了動靜,但此時依然還有小部分在輕微的蠕動著。
在望氣術的視野中,這些還在活動的蟲型生物,其內部各自都蘊含著顏色不一的能量流光。
但無一例外的是,這些流光此時都在快速的暗淡下來。
不出意外的話,這些還在活動的蟲子,要不了多久就會全數消亡。
“以身飼蟲嗎?”
“這些‘余燼’的人,還真是有一個算一個的都是變態啊!”
在心中感嘆了一句,高遠也不急著上前去摸尸,只見他探手在腰間的儲物袋上一拍,很快便摸出了那件同樣位居極品的‘乾元令’符寶。
他將后者平托與左手掌心,同時快速的探出神念將其包裹。
準備借助極品符寶的特殊視野,再次找出那個紫衫女子的位置。
后者在他剛才催動‘青嵐尺’攻擊圓臉中年人的時候,就已經從他剛才感知到的那片異常的區域中消失了。
只見他熟練的凝聚法訣,反手沖著‘乾元令’輕輕一點,隨著他的動作,一道沖天的氣勢,頓時以他手中的‘乾元令’為中心,沖霄而起。
就在他獲取符寶特殊視野的瞬間,驀然發現數百米外的一處虛空,此時正如同水波一般的快速蕩漾了起來。
與此同時,絲絲縷縷的紫色清煙從四面八方聚斂而來,略一模糊制之后,陡然化為了一個紫光沉凝的人形輪廓,正是之前消失無蹤的那個紫衫女子!
看著這道窈窕的身影,高遠的目光微微一沉。
對方現身的位置十分巧妙,這種巧妙指的不是方位,而是特指兩人之間的距離。
六百米的距離,是他手中這方極品‘乾元令’的威能極限輻射半徑。
而此時這個女子出現的位置,則不多不少的剛好處于‘乾元令’的威能輻射邊界之外!
隔著這么遠的距離,此時的他,不管是全力催動‘乾元令’,還是通過移動拉近雙方的距離,對方都有足夠的反應時間,趕在符寶的束縛之力生效之前,從容的后撤!
“這個紫衫女子對于極品符寶的威能屬性,一定極為的了解!”
高遠在心里自語了一聲,心中卻越發謹慎。
就在這時,他的腦海中驀然浮現出一道有些輕佻的女子笑聲:
“道友此時催動這方符寶,莫不是打算用來對付妾身的吧?”
紫衫女子的聲音清脆悅耳,聞之使人如沐春風,在這銀鈴一般的美妙甜美聲音中,高遠的心情也隨之愉悅了幾分。
“可惜對方臉上覆著一層面巾,無法得見仙顏……”
他在心中暗道可惜,遺憾的同時,心中也涌起了一種異樣的渴望感覺,就連血液流動的速度,也下意識的開始加速起來。
就在他略微有些沉醉的當口,他陡然感到幾張貼身放置的辟邪符正在快速升溫。
與此同時,一種熾熱的能量旋風,自這些辟邪符之中涌現而出,快速的在他的全身游走了一圈。
須臾之后,高遠的心神為之一清,瞬間從那種旖旎的情緒中掙脫了出來。
“我這是……”
他的心中悚然一驚,很快想通了其中的關節,不禁暗自駭然。
“這個紫衫女子……好詭異的能力!”
“隔著好幾百米的距離,單單只靠一句平淡無奇的傳音之語,就能在不知不覺中影響我的情緒!”
“這要不是有辟邪符的作用,我剛才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就著了她的道!”
一念及此,他的心中暗自警醒。
連忙收攝心神的同時,他再次堅定了回去之后,采購對神魂有護佑作用的寶物的決心。
“以‘魅惑之心’強化的‘惑心術’竟然失敗了!”
感應著腦海中回蕩著的那道冷漠異常的傳音之聲,竹韻既是驚奇、又有些失望的在心中低語了一聲。
“哼,肯定是這老頭年齡太大,身體出了問題的緣故,要是換成正常一點的修士,怎么可能會這么快就擺脫我的魅惑影響嘛!”
失望之余,她又在心中頗為不忿的補充了一句。
看著對方依然謹慎的保持著催動符寶的狀態,她頓時失去了再與對方周旋的興趣。
連‘魅惑之心’加持的‘惑心術’都沒有效果的話,就算再施展其他的媚術,成功的幾率也只會更加渺茫。
“至于正面戰斗……”
一念及此,竹韻忍不住嘆了口氣。
“極品符寶啊!還是針對神魂的符寶,這要是被它來上一下,我恐怕也要吃上不小的苦頭。”
“一個不小心,再被其傷了道基,那才是得不償失!”
“早知道這樣,這次出門的時候就把姨母的‘玲瓏玉犀’給偷偷的帶出來了!”
竹韻在心中頗為懊惱的嘀咕了一聲,想起對方剛才傳音的問話,猶豫了一下,還是敷衍的傳音回應了兩句。
隨后她不再耽擱,快速的催動起身上的秘寶。
須臾之間,只見她的身影略一模糊,便陡然化為一道暗淡的輕煙,隨風飄散在了半空中。
在秘寶轉化的特殊狀態加持下,竹韻飛遁的速度極快。
沒過多久,她就橫穿那層血色光幕來到了城外,飄動到了位于城南數十里外、一座頗為隱蔽的小山頭的上空。
隨著她的身影在山頭上方具現而出,一老一少兩個女子的身影頓時從山頭上飄然而起,迎著她飛了過來。
當先一人是個年約四旬、風韻猶存的宮裝美婦,其身上套著一身裁剪得體的紫色宮裙。
舉手投足間,一種別樣的成熟韻味展露無疑。
在其身后,則跟著那個身穿鵝黃色裙袍、二十出頭的侍女,后者來到近前后,徑直閃身站到了竹韻的身后。
“老身容淑,見過竹韻小姐!”
宮裝美婦在幾步外站定,一臉恭敬的朝著竹韻行禮道。
竹韻見此趕緊上前一把將對方扶住,眉眼含笑的道:
“容媽媽無需多禮,坊內的姐妹們都安頓好了嗎?”
“回竹韻小姐的話,老身得了杏兒姑娘提醒,早早的就做了準備。此時坊內的姑娘們都已經安置妥當,竹韻小姐不用掛心。”自稱容淑的宮裝美婦聞言笑著回答道。
“如此甚好!”竹韻聞言,笑瞇瞇的道。
“小姐,你不是說要跟著‘余燼’的人發掘棲鳳山脈的遺跡嗎,怎么又改變主意了?”
看著宮裝美婦離開的身影,站在紫衫女子身后的黃衣侍女略微等了片刻,才有些疑惑的傳音道。
竹韻聞言沉默了一下,隨后才傳音簡單的將剛才城內發生的事情,對自己的侍女解釋了幾句。
“極品符寶?!”
黃衣侍女聞言頓時驚呼了一聲,緊接著道:
“既然如此,小姐的選擇自然是正確的。”
說到這里,她又有些后怕的補充道:
“萬幸,萬幸啊!”
“小姐你剛才要是有個好歹,而我又恰巧不在身邊,這事兒要是讓姨奶奶知道了,非活剮了我不可啊!”XxBiQuGe
“說什么呢?一個極品符寶而已,你就這么對我沒信心?”竹韻聞言美目一瞪,又好氣又好笑的道。
“小姐,那可是極品符寶啊!哪怕是混元境的大修士,弄不好都會吃虧的寶貝啊!”
“說的也是啊,小小的北域,居然還有極品符寶的存在!”
“哼!我晉入開元境真么久,族里都還沒有賜下來一件給我呢!”
竹韻聞言低聲自語了一句,隨即摸著下巴思索著道:
“你這一說我倒想起來了,當年那件事情之后,四域流傳的所有極品符寶的煉制之法,應該都被老祖派人收繳了才對,按道理來說,北域是不可能再有勢力能煉制極品符寶了呀!”
“難道是從上古遺跡中獲取的?唔,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啊,北域上古遺跡眾多,要是有人誤闖其中,帶出來一點早年的寶物,也不是不可能啊!”
“不行,這個問題干系甚大,我要趕緊回去上報才行!”
“嗯,有了這個情報打底,即便沒有起獲棲鳳山脈中的遺跡物品,我這次私自干預如雪坊運行的事情,族老們應該也不會再做追究了吧?”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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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