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整個清涼城地界中,最為核心的區域所在。
‘凌云宮’同樣被建立在‘后山福地’之中,具體位于福地后山的峰頂區域。
這是一片規模極為龐大的建筑群落,內部共有大大小小的殿宇數十座。
這里不僅安置有通往后山福地的核心——‘凌云洞天’的入口。
同時也是清涼城護城鎮守,‘玉玲瓏’的日常寢居閉關之所。
而像藏經殿、煉丹殿、煉器殿等,由執事長老親自坐鎮的核心殿宇,也都對稱的分布在這‘凌云宮’的周邊區域。
這里是整個清涼城范圍內,防御最為嚴密,同時也是秩序最為井然莊重的地方。
從‘灰漠’深處回返之后,高遠在洞府中待了一天,哪里都沒有去。
第三天一大早,他便起身離開了修煉室。
在文心、文蘭兩個婢女的服侍之下,將一套專門用于出席重要集會的長老袍服,穿戴打理齊整之后。
高遠在洞府外院的花廳中,稍稍的靜坐了一陣。
直到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才動身離開了自家洞府。
他不疾不徐的沿著上山的羊腸小道,朝著峰頂‘凌云宮’的方向緩步而去。
雖說是加入清涼城以來,頭一次受到護城鎮守的召見。
但對于覲見的大致流程,高遠在與花無奇廝混熟了之后,也早就已經了然于心。
只見他在來到‘凌云宮’正門外后,站在原地稍稍等了一會兒。
很快便看到兩個約莫十六七歲、穿著水綠色執事衣裙的少女,一路小跑著迎了出來。
雙方一番見禮答對之后,高遠便面色澹然的跟在這兩個年輕的女性執事身后,被一路引進了‘凌云宮’深處——
一座距離中央正殿不遠,規模宏大、風格雅致的偏殿之內。
還沒走進這座偏殿,他就聽到了一陣低聲談笑的聲響。
只見除了十多個各自端著茶點、侍立在角落各處的女性執事之外,偏殿之內已經坐了三道身影。
這三人高遠都不陌生,分別是同為客卿長老的齊天元、白子鳴以及宋文禮。
高遠走進來的時候,這三人正聚在一起,輕聲的談論著什么。
后者三人看到被人引進來的高遠之后,紛紛站起身來,各自和他寒暄了兩句。
而在高遠一一回禮、落座之后不久,同樣身為客卿長老的梅止、申無憂兩人,也很快走了進來。
再然后,便是執事長老中的蕭懷志、馮澤遠兩人。
以及墜在兩人身后,幾乎不分先后的走近這座偏殿的花無奇、殷士義兩人。
短短不過幾分鐘的時間,除了坐鎮灰漠深處駐地,無法回返的執事長老唐琪之外。
清涼城內在籍的其他十位長老,便已經盡數到齊。
而隨著這些人依次到位之后,這座偏殿之內的氣氛,也變的越發熱烈了起來。
各位長老之間,彼此寒暄、交談、打招呼的聲音此起彼伏,顯的熱鬧非常。
高遠靜靜的坐在最末的位置,保持著少言多聽的狀態,看著眼前這一幕友好熱絡的場景。
同時,他也在暗自觀察著殿中諸人的落座次序,嘗試著從中提煉出些許有用的信息。
只見此時的偏殿之內,在靠近最里、正對門口的位置,單獨設立了一張奢華龐大的扶手椅。
作為主座,后者無論是形制還是規模,都是這間大殿中首屈一指的存在。
同時,以這張單獨設立的扶手椅與大殿的門扉為軸線,還對稱的排布了六對共計十二張形制略小的椅子。
此時,花無奇和殷士義兩人,正一左一右、緊挨著那張單獨設立的扶手椅落座。
而在兩人的后面,則分別的坐著馮澤遠與蕭懷志這兩位執事長老。
再后面,則直接空出了一對椅子。
其后才分別是梅止、申無憂,齊天元、白子鳴,以及宋文禮、高遠,這三對組合。
而在這些現有的次序之外,高遠還注意到了兩個細節之處。
首先就是在他進入大殿之前,就已經來到這里的齊天元三人。
當時他們所坐的,就是現在這個略微有些靠后的位置。
其次,哪怕身為執事長老的唐琪,這次因為駐守灰漠駐地而缺席,她的位置也沒有被人占據,而是直接空在了那里。
“由此看來,眼前的這個位次,很有可能就是清涼城內,諸位長老的位次排序了。”
“其中以執事長老為尊,客卿長老次之。”
“方才我為了方便與齊天元他們敘話,所挑選的這個最末的位置,看來還是挑對了。”
“只是不知道這個位次的具體排布規則,是按照加入清涼城的先后順序,還是大家根據自己的實力,心照不宣而為之。”
在心里盤算了一陣,高遠還是更加傾向于后者。
畢竟,修煉界向來都是以實力定尊卑。
實力若是相差懸殊,年長者向年幼者行禮、稱前輩,都是十分常見的事情。
關于這一點,高遠自己這些年來,已經不知道親身經歷過多少次了。
就在他心念暗轉的時候,時間也在一點一點的流逝。
轉眼之間,便是盞茶的功夫過去。
就在這時,一道輕緩的腳步聲響,忽然自殿外響起,由遠及近,一點一點的傳入了偏殿之內。
而在座之人包括高遠在內,全部都是六識敏銳之輩。
自然在第一時間,便察覺到了這道絲毫不加掩飾的腳步聲響。
隨后就聽一連串還算齊整的桌椅響動——
殿中諸人已經盡數的站起身來。
只見他們各自面朝著偏殿中央,那道緩步入內的身影躬身行禮,異口同聲的道:
“恭迎鎮守大人!”
高遠混在人群中,借著躬身行禮之機,快速的朝著來人的方向掃了一眼。
只是這一看之下,卻讓他心中產生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落差之感。
只見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個不管是容貌還是身材,盡皆十分普通的中年婦人。
她穿著一身素白色的云紋宮裙,頭頂則梳著一個以珠冠相飾的飛仙髻。
除此之外,其周身上下,便再無一件裝飾點綴之物,顯的樸素異常。
與高遠想象中獨立絕巔、威震一方的神魄境大修士形象相去甚遠。
“不是說,修為晉升到神魄境之后,修煉者對于自己肉身的掌控,便會獲得大幅的提升。”
“從而可以根據自己的想法,自如的改變重塑自身的外觀以及樣貌嗎?”
“這位‘玉玲瓏’前輩作為一名女性修士,居然沒有借此機會,改變自己的樣貌!”
“由此看來,其在自身強大的實力之外,必然還有著極高的心性。”
“以至于其根本不屑于對自身的容貌形象,做出絲毫的修飾改變。”
心里轉動著念頭,高遠的臉上卻沒有半分情緒外露。
他跟殿中的其他人一起,在這位護城鎮守招呼眾人落座之后,緩緩的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同時,他借著坐下的機會,又悄然的打量了這位不管是外形還是樣貌,都與他預想中的形象截然不同的神魄境大老一眼。
卻見這位聲威赫赫的護城鎮守‘玉玲瓏’前輩,其姿容樣貌雖然只能說是一般,其眉宇之間更是一片平和,絲毫鋒芒不顯。
但在其雙目之中,卻自有一種湛然的神采凝聚。
雖然其在進入大殿之后,沒有做出半分加強自身威勢的舉動。
但在其眉目顧盼之間,卻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展露出來,讓人不敢生出絲毫的輕慢之意。
與此同時,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在高遠的目光看向這位‘玉玲瓏’前輩的時候,總是能隱隱的從對方身體周圍,看到一層柔和而細膩的白光。
后者如同一層人體描邊一般,若隱若現的呈現出來。
但在他凝神仔細觀看的時候,卻又直接消失不見。
見此反常一幕,高遠的心中不覺微動。
但他又擔心肆意的打量會觸怒對方,因此在落座之后,便直接垂下了自己的眼皮。
卻聽這位‘玉玲瓏’前輩在眾人落座之后,稍稍的停頓了一下,隨后便緩緩的開口道:
“此次本宮讓士義將諸位長老召集而來,主要是有幾件事情需要宣布。”
說話之間,她的目光不斷流轉,從在場的每一個人身上一掃而過。
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玉玲瓏’的臉色越發平和,接著用清冽的嗓音繼續道:
“提起‘余盡’,這個邪惡無比的組織,想必在座的諸位都不會陌生。”
“往遠了說,這個組織便是數百年前,那場為禍四域百余年的‘血腥動亂’的罪魁禍首。”
“而往近了說,十年前那場由‘余盡’主導的清遠山事件,更是讓我清涼城在一天之內,痛失了兩位客卿長老”
“至于近期,‘余盡’更是在南域掀起了又一輪戰火,期間更是進行了數場規模浩大的血祭儀式。”
“即便是在我們北域,‘余盡’麾下的各種成員,也是異動頻頻,嚴重的擾亂了北域各城的安危與秩序。”
“因此,本宮在與北域其他各城的諸位護城鎮守,一番商談會晤之后。”
“共同決定從即日起,針對‘余盡’這個邪惡的組織,展開一些列的行動。”
“具體的執行過程,將分為三個部分依次展開。”
“首先,將由城主府進行統籌指派,各位長老予以配合。”
“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將北域范圍內的所有集鎮、散修聚居點等,全數的收攏到清涼城附近,集中安置到幾個新劃定的區域之中。”
“同時,在這些新劃定的區域之內,將由城主府派駐執法隊進行統一管理,并由諸位長老,進行輪流坐鎮值守。”
“如此一來,方可確保在我清涼城境內,‘余盡’成員無法肆意的搜捕散修,用以作為其開展血祭儀式的祭品。”
說到這里,‘玉玲瓏’的語氣略微一頓。
她的目光在殿內眾人的臉上逐一掃過,隨后才接著道:
“當然,這個方桉只是被動防守之策,有著諸多弊端。”
“因此,只能作為一時的權宜之計,在收攏境內散修的任務完成之后,就要跟著執行第二套計劃——堅壁清野。”
“屆時,將由諸位長老帶隊,在整個清涼城境內,針對‘余盡’人員展開地毯式的搜查。”
“務必要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將躲藏在清涼城境內的一切‘余盡’成員,全數絞殺清除干凈。”
見下方諸人雖然沒有提出異議,但臉上神色卻都略有變化。
‘玉玲瓏’的臉上攸的閃過一抹笑意,隨后接著道:
“當然,清涼城全境幅員遼闊,所謂的地毯式搜查,在具體執行的時候,必然會出現進境緩慢的局面,這一點,本宮的心中十分清楚。”
“因此,在執行這套方桉的過程中,煉器殿會協助提供大量的監察陣具,幫諸位只需將對應的監察陣具逐一安放到位即可。”
“前面兩個部分,畢竟只是一些預防性的措施,要想從根源上解決‘余盡’之患,還得從其根基之地著手。”
“因此,在前面兩個部分的計劃完成之后,東、西、北三域便將聯合一處,共同派人前往南域圍剿‘余盡’組織。”
“屆時,我清涼城自然也不會例外。”
“具體的行動安排,須得等到前兩個計劃完成之后,再做詳細的布置。”
“說到這里,本宮還要再提點幾句。”
“在當年的血腥動亂時期,四域的不少主城之中,都出現過混元境長老委身‘余盡’的情況。”
“本宮與‘余盡’打了這么多年的交道,自然很清楚這個組織在拉攏腐化普通修士時的手段。”
“我不知道在場的諸位之中,有沒有人曾在過去與‘余盡’有所牽扯,個中細節,我也不想深究。”
“如今我只想說一點,如果是與‘余盡’牽涉不深的,若是有心,便以今日為界,只要在今后能徹底了斷與‘余盡’的一切聯系,本宮自當既往不咎。”
“但若是那與‘余盡’牽扯太深、根本割舍不清的,同樣也以今日為界,待會兒自請離去便是,本宮保證絕不做任何攔阻。”
說到這里,‘玉玲瓏’臉上的平和之氣散去,隱隱的多了一絲肅殺之氣的接著道:
“但若是過了今日,再讓本宮發現與‘余盡’牽纏不清之人,那么到時就不要怪我不念往日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