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三娘頓時期待無比地看著曹操。
她的眼神證明,就算女中豪杰如一丈青,對禮物也是期待的。
曹操雖是直男,在這一點上倒有心得。臨終之前,所珍藏的眾多名香,全部分給了姬妾:“余香可分與諸夫人,不命祭。諸舍中無所為,可學作履組賣也。”留下個“分香賣履”的美名。
一代霸主,臨死前不忘自己女人們以后的生活,碎碎叨叨的寫進遺囑,在霸主中可謂罕見。
曹操招招手,眾人靠攏來。
之前他縱馬上前和扈三娘說話,一眾兄弟都遠遠等在原地。
“三娘,這是我家二郎。還有李逵、朱富兄弟,欒教師你自認識。”
“二郎,這是你嫂子。”
曹操之前已告訴了武松新娶扈三娘,休了潘金蓮養在家中之事,武松聽了大喜,他對潘金蓮成見頗深,縱然后來洗心革面,武松還是看不入眼。
“大嫂!”武松滾鞍下馬,一個頭磕在地上:“小弟武松,拜見嫂嫂!”
“呀,二叔,不必多禮。”扈三娘連忙下馬,回禮道:“奴家也見過叔叔。”
朱富、李逵亦各自見禮,李逵瞄到扈三娘馬側掛著雙刀,大喜道:“咦,我這嫂嫂難道是個練家子?”
曹操道:“你這嫂嫂江湖人稱一丈青,雙刀本事,不遜馬麟,馬上捉將,易如反掌。”
李逵聽得張大了嘴,小舌頭亂晃:“了不得也!不愧是我哥哥,家中二弟如此奢遮,娶個嫂嫂也這般本事。”眾人聽了都笑。
曹操自去車里,抱出一團虎皮,獻寶道:“我動輒出去良久,怕你在家無聊,久有心找個寵物與你解悶,只是娘子乃是女中豪杰,一般貓貓狗狗,豈足相配?這次出門,特地讓欒兄弟、鐵牛陪我去尋了這一雙寶貝,為了得它,還搏殺了一對大虎,看看可喜歡?”
說著揭開虎皮,兩只虎頭虎腦的虎崽子一樣探出頭來,黑溜溜眼睛四下亂看,一副精力旺盛的樣子。
“哎呀!好生可愛的小老虎!”
扈三娘這一喜,當真喜翻了心!她雖是個女子,卻自幼練了一身武藝,性情豪爽,若是曹操送她些水粉首飾,她其實并不在意,最多照顧丈夫心情,裝出些驚喜模樣。
可這兩個虎,卻是真正送到了心里去。一來畢竟是女子,憨態可掬的毛絨小獸,大多都難以抗拒,二來這還是兩個老虎,扈三娘已經想象出了老虎長成,帶出去打獵的威風。
頓時眉眼里漾滿了驚喜笑意,再一想到丈夫為了送自己禮物,竟然冒險搏殺一對大虎,這番心意,卻又比兩只小虎更叫她動容。
看官聽說:人大多都喜歡禮物?端的為何?其實正是因為喜那心上人上心牽掛的感覺。
因此出門在外,或是出游、或是公差,倒要記得常常帶些禮物給自家婆娘,話都不必多說,只將包里禮物認認真真拿出,自然顯出你心里對她想之念之。
當然還有一般女子,伱跟她說心意,她定嗤之以鼻,若要她認的心意,價格必定不得便宜的。禮物對這等女子來說,狗屁意義全無,純看所耗錢鈔高低,尤其那些收到禮物轉手售賣的,皆悉此類。
似這等女子,對情意判斷,全在你花錢多少,四個字便是“欲壑難填”。因此若是自問手段平平的直腸漢子,當遠遠避之則吉。若是自忖手段高明的,倒是不妨一試,且看欲海情波,究竟是誰技高一籌。
且說扈三娘忙不迭接過兩只小虎,抱在懷里輕輕晃動,喜歡的了不得,一邊逗弄一邊道:“養便是我養,名字倒要夫君來取。”
曹操暗松口氣,皺眉想了想道:“恩,那便叫小仲小康如何?”
“虎癡許仲康?”扈三娘一下明白了他心意,點頭道:“好名字,便叫它們小仲,小康。”
欒廷玉眼睜睜看著曹操顛倒黑白,逗得扈三娘如此開心,心中佩服不已,連忙暗記曹操這番操作。
扈三娘等了曹操好些天,本來有些怨氣,如今早已蕩然無存,一張臉兒如陽春三月的桃花般溫柔燦爛,笑道:“快回去吧,先去和你兄弟們相見,然后早早來家,金蓮姐姐也想念的緊,只是她不肯出門,你回家也勸一勸她,莫要把自己憋壞了。”
曹操自然知道潘金蓮因為虧心之故,如今對自己要求卻是加倍嚴格,點頭道:“我自省得。”
當下一行人進了城,同行了一段,曹操便去安置一眾兄弟的大宅,扈三娘自捧著一雙小虎,歡天喜地回家。
那大宅便是西門慶舊時所居,占地雖廣,卻架不住曹操兄弟眾多,不少人又拖家帶口,早就住的滿了,幸虧此次回來,使裴宣、蔣敬、黃文炳預先準備屋舍,就在此宅子的前后臨街,高價買下許多屋舍,這才將眾人盡數安置。
眾兄弟中,秦明、黃信在獅耳山坐鎮,李俊、童威、童猛、張橫、張順、呂方六個,直接去了獅耳山,準備在梁山水泊一角建立水寨。
因此如今在陽谷的,除了曹操自己,便是武松、欒廷玉、石秀、李逵、黃文炳、樊瑞、裴宣、蔣敬、鄭天壽、朱富、歐鵬、馬麟、陶宗旺、鄧飛、孟康、楊林、時遷、項充、李袞、穆弘、穆春、薛永、侯健共二十三人。
眾人見曹操歸來,鬧哄哄出來相應,也不去酒樓,就在府中大擺宴席,好好熱鬧了一回,待到酒足飯飽,一半好漢都醉的人事不省,被各自扶回去休息。
裴宣等欲稟報置辦產業的情況,曹操醉醺醺一擺手道:“來日方長,明日再說不遲。二郎,隨我回家。”
武松摟著李逵不放:“哥哥一去多日,嫂嫂難道不念?我過幾日再去家里住,今日我只在鐵牛家歇宿。”
曹操笑道:“知道是自己家便好,房子都空在那里,隨你幾時歸來。”說吧起身,踉蹌而行,黃文炳使個眼色,幾個沒喝多的一起站起道:“哥哥慢行,待我等送哥哥回家。”
曹操道:“無妨無妨。”找水洗了把臉,果然清明許多,道:“兄弟們各自高樂,不必跟著我。”
黃文炳道:“哥哥一身擔著多少得失?豈能輕忽?”
曹操也懶得多說,便讓鄭天壽、楊林、侯健相送,余者繼續喝酒熱鬧。
鄭天壽三人喜滋滋的,各自帶了器械,護送曹操回府,走到他府邸側面,曹操忽然一驚,手指著道:“作怪了,誰在我家墻上開了道門?”
鄭天壽笑道:“哥哥莫非忘了?你將后面三間小屋都送了王婆,讓她再此開門,做那茶湯營生,府中堵了她屋后門,里面并不相通。”
曹操這才想起,點頭道:“倒是一時忘卻,罷了,醉醺醺回去,讓人擔心,且在王婆那喝口茶,解解酒意再回去不遲。”
鄭天壽等巴不得和曹操多待一會,聽了也自歡喜,三人扶著曹操徑直走過去,鄭天壽笑道:“王婆可在,我家哥哥來喝口茶水。”
那臨街小屋里擺了三四張桌子,并無旁人,只有王婆和一個顏色不凡的年幼婦人,王婆指手畫腳唾沫四濺,那婦人卻是微微紅著臉不語。
有分教:寶馬美人立晚暉,一雙小虎惹芳菲。冰霜盡化桃花水,玉面如搽胭脂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