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固聞言,猶豫一下,賠笑道:“主人,夫人素來愛靜,這般吵鬧……”
話猶未了,盧俊義一個杯子丟了過去:“我自叫我夫人,你這狗頭亂插什么話?放著我結拜兄長在此,她是弟妹,豈有不來拜見之禮?”
李固嚇得一矮身,忙道:“小人這便去、這便去。”
順著墻根飛一般去了,盧俊義指著他背影哂笑道:“仁兄且看,這廝是不是像個耗子?”
不過時,李固頭前引路,四五個小丫鬟,簇擁著一個滿頭珠翠,遍體綾羅的妙齡夫人,款款走到水榭里,福一福身道:“官人,喚為妻來何事?”
曹操側頭望去,只見此女,二十出頭年紀,不長不短身材,臉上手上,堆霜砌雪般的白嫩,被諸般金飾一襯,如一朵富貴牡丹一般,等閑人不敢正視。
再看長相,豐盈中不失秀美,眉如遠山含愁緒,目似秋水凝柔情,瓊鼻櫻口,臉頰微圓,真如羊脂美玉雕成的觀音般,雍容不可方物。
盧俊義這時已半醉,晃晃悠悠起身,笑道:“娘子,今日我結拜了一干兄弟,甚為喜悅。這個便是我結義兄長,山東河北最有名的好漢,武植武大哥。”
“仁兄,這是小弟的夫人賈氏。”
“妾身見過武家伯伯。”賈氏盈盈一禮。
曹操皺了皺眉,起身還禮道:“見過弟妹。”
盧俊義又拉起武松:“這是武二哥……”
武松連忙打斷:“員外哥哥忒過見外,論年紀你不長于我?兄弟們,隨我拜見盧家嫂嫂。”
欒廷玉等人長身而起,齊齊抱拳道:“拜見嫂嫂!”
那婦人久養在富貴人家,何嘗見這般多龍精虎猛大漢,只覺一股陽剛氣撲面而來,情不自禁倒退兩步,已是羞紅了雙頰,雙眼如水一般潤澤,連忙福身道:“見過各位叔叔。”
盧俊義笑道:“我家難得這般熱鬧,夫人,你可就坐在我身邊,淺酌幾杯。”
曹操連忙阻道:“賢弟,且聽愚兄一言:我等結拜,雖屬通家之好,到底男女有別。再者,我看弟妹乃是嬌生慣養的大家之女,我這里全是江湖漢子,粗魯無忌,恐怕驚嚇到她。三者,兄弟們酒已多了,一個個展露形骸,畢竟不雅。且讓弟妹自回,我等放寬懷抱再飲幾杯。”
盧俊義聞言一眼看去,果然,自燕青拖了個赤膊,賣弄他那身花繡之后,欒廷玉、石秀、武松、牛皋先后解衣,露出精健身體,的確不大雅觀。
一拍額頭道:“孟浪了,多虧
仁兄提醒。夫人,你先回房中吧。”
那婦人道個萬福,眼睛兀自在幾個漢子身上轉了一遭,方才春花般搖曳著去了。
眾人繼續暢飲,不多時,曹操等人泰半大醉。
曹操醉眼惺忪,一指時遷:“兄弟,你、你且扶我回去。”
盧俊義也自醉的不省人事,燕青倒還有幾分清醒,請來李固,讓他安排眾人住宿,李固片刻便安排下幾間雅致的客房,喚來些小廝相扶著進了客房。
時遷和一個小廝把曹操架到房中,搬至床上蓋了被,正待要走,曹操忽然醉醺醺叫道:“兄弟、兄弟莫走,來來來,上床來,有話和你附耳細說。”
盧府那小廝聽了,打個激靈,飛快走了。
時遷不疑有他,走到床邊道:“哥哥可是口渴,要喝水?”
曹操兩眼驀然一睜,左右一掃,坐起身,喚時遷近前,低聲道:“兄弟,你且回客房,卻不要睡熟,待夜深時,你施展輕功,在后宅中細細察看一番,尤其是盧兄弟的夫人賈氏,她若出門,你務必躡上她,看是與何人見面,說些什么,一一記取清楚,明日細細告訴我。”
時遷眼睛一亮:“哥哥,你是懷疑?”
曹操止住而他話頭道:“不要多問,后面便知。”
時遷點點頭,樂滋滋去了。
曹操自己躺下,暗自思忖:“雖交臂錯失了了岳飛,卻得了玉麒麟為臂助,潛力或者不如岳家小子,但一來武藝高絕,二來心思直白,性格單純,倒是更宜驅策,也算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心中計較一回,困意涌上來,手攥著枕下的刀柄,慢慢睡著。
約莫五更時分,忽然窗戶微響,老曹雙眼一睜,低聲道:“兄弟?”
卻聽時遷應道:“哥哥,是我。”推開窗,翻身進來。
曹操放心,坐起身來,問道:“這時來見,必是有所收獲。”
月光透窗而入,照在時遷臉上,卻是憋著笑的古怪神情:“哥哥真個法眼無瑕,我只道玉麒麟乃是一塊白玉,誰知竟是塊翠玉,至少那麒麟腦袋,必然是綠油油的。”
曹操嬉笑道:“和那個李固?”
時遷驚訝道:“哥哥莫不是由未卜先知的本事?如何知道是此人?”
曹操道:“你且說所見如何。”
時遷來了勁,細說道:“小弟是按著哥哥之令,睡到夜深人靜,才悄悄出門。使個倒掛金鉤,藏在盧夫人檐下,不多時,便見她悄悄出來,一個人摸黑去了
花園,小弟無聲無息跟在身后,卻見一塊假山石后,隱隱透著光,繞過去一看,卻是李固那廝,鋪了塊布在地上,還點了一支蠟燭。”
“待盧夫人一到,兩個就成其好事,那盧夫人道:‘好生沒用,不是拿了錢給你買藥,如何不吃?’那李固道:‘那藥吃多了,心慌氣短,罷了,我舍死奉承還不成么?’沒過多久,那夫人又道:‘瞧你瘦的猴樣,如何能如今日那些漢子們壯健,便好。’說罷穿了衣服匆匆去了,那李固罵罵咧咧也自去了。小弟又在那夫人門前等待一陣,后來聽她睡熟,便來稟告哥哥。”
曹操冷笑道:“今日一見面,我見此人面青無血色,山根有黑線,便知道他縱欲過度,再看眼旁耳后都是潮紅,顯然是才同人茍合的。又看他偷瞧盧員外時,隱隱似含恨意,竟是懷怨已久一般。后來又見盧兄弟夫人,滿眼水色,乃是極媚之女,全不似大家主婦做派。按盧兄弟說法,他只愛打熬武藝,平日自己獨睡,卻是誰把她滋養的如斯潤澤?”
時遷聽了了然道:“是了,大戶人家內外有別,能出入后院者,除了李固,便是燕青。燕青雖然俊秀,卻是個頂天立地噙齒帶發男子漢,絕做不出那等欺主的勾當。”
曹操笑道:“本來人家的宅內事,我也不該多管,只是今天我等甫歸,那李固便奔了出來,顯然有人通風報信。若只是管家主母偷情,倒還罷了,眼見得那李固已把下面眾人買通,只瞞得家主和燕青兩個,此乃殺身傾家之兆也,我既和他一個頭磕在地上,又豈能見死不救?”
時遷道:“哥哥,這等事情,忌諱頗多,若是解得不好,反受人怪。”
曹操笑道:“我最愛你這知進退、察人心的本事,此等丑事,哪個漢子愿意人知?不過莪亦有對策。你且去悄悄喚石秀、欒廷玉二人,悄悄來此相見。”
有分教:高低難礙夜游仙,來去無蹤一縷煙。莫信陰私能久守,飛來鼓上蚤時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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