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根柱哥,咱們這邊吃完面是不是都要喝面湯啊?我剛才聽嫂子說是原湯化原食?”“是啊,我們這兒大多是這樣,而且原湯化原食這個說法早就有了,不然的話吃一肚子面條不好消化,喝點面湯正好順一順。”高根柱解釋道。陳年點了點頭,心想著這個說法如果只是從字面本身的意思上來講,應該就是面湯里會含有一些散落的淀粉,可以幫助人體進行消化,但陳年學的就是這個專業,所以知道這種說法其實缺乏可靠的理論依據。但如果從另一方面來講,就照著高根柱這樣的吃飯速度,喝點湯下去確實可以幫助腸胃蠕動。而且喝面湯其實還有一定的補充作用,面粉中的水溶性b族維生素很豐富,但在水煮的過程當中,這些維生素就會流失到湯里,這樣一來喝湯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彌補面食或者是餃子在煮的過程中流失的維生素。還有一種更科學一點的解釋就是煮這種淀粉類的食物,淀粉酶里會發生湖化現象,溶解到湯中,這個時候它的質地就會略微濃稠,喝了這種含有溶解后淀粉的熱湯可以促進胃酸和消化酶的分泌,幫助消化食物,從而減少積食。但陳年就自己的感覺來說,外面賣的面澆頭肯定是會稍微偏咸一點的,因為要和面條拌勻,如果太澹了,拌在面里之后面本身的滋味就會有些不足。按照正常的方法來做,吃完之后雖然身心都會得到滿足,但嘴里還是會有些發干,口渴。所以這個時候再來一碗面湯就很有必要了。在吃過午飯之后,陳年又搶著把這些碗快都收拾干凈。“哎呀,你這孩子怎么這么勤快呢?這下我們都不知道該做什么了。”張傳芳看著忙前忙后的陳年,不禁感嘆著說道。“根柱哥還有嫂子,你們去休息著就成,這兒讓我來收拾,多休息一會兒,下午也有精神。”陳年渾然不在意的說道。把外面收拾好之后,將外面的那些桌椅也搬了回去,畢竟沒有人看著這些東西,放在外面難免會有人手腳不干凈。雖然靈馬縣的民風還算不錯,但不管在哪里都有這種不講究的人。最后陳年也關好了門,回到自己的房間里。躺在床上思索著自己接下來要怎么做。不得不說這一床被褥還是十分松軟的,雖然是舊的,但張傳芳把這個家操持的很好,就算是舊的被褥也會經常拿出來曬一曬太陽。再用棍子敲打敲打。這樣一來里面的棉花就會漸漸膨脹起來,里面充滿了空氣,躺上去自然就是軟和的。“雖然這對夫妻看起來都是老實人,但他們也不傻,自己才剛剛過來,要是上來就說要學他們的手藝,那肯定不成。俗話說的好,教會徒弟餓死師傅,雖然這里到處都是面館,但畢竟大家才剛剛認識,萬一自己學會東西跑路了,就算影響不到他們家的生意,也會讓人覺得膈應。”“還是慢慢來吧,先取得他們的信任再說。”就這樣一邊想著陳年漸漸的也就睡著了。睡著之后陳年做了一個夢,他夢到自己變成了遠近聞名的白桉大師,就像是影視劇中的那樣,在做面條的時候,一拳一拳砸在面團之上,然后又把這一團面在空中舞得像是一條龍一樣。周圍的那些同行們紛紛鼓掌叫好,而那些記者們也在不斷的按下快門記錄這一瞬間。可就在陳年舞動面龍的時候,似乎是上面裹著的面粉掉下來一些,落到陳年的鼻尖。讓他覺得有點發癢。“阿嚏!”最后陳年實在沒有忍住,打了個噴嚏,這一個噴嚏直接給他干醒了,睜開眼之后他就看到一個小男孩手里正抓著一根狗尾巴草,流著鼻涕趴在自己的床邊看著自己直笑。“小福貴,你中午怎么不睡一會兒覺?”陳年當然認得這個男孩兒就是高根柱和張傳芳的兒子。看來自己醒來也是這小子在調皮,用狗尾巴草在自己的鼻尖撓癢癢。“我已經睡醒了,你是我們家新來的伙計嗎?”“對。”陳年微笑著點了點頭。“那你能不能陪我玩兒?”陳年看了一下外面的日頭,現在應該是下午剛過三點還不到三點一刻的時候。“可以呀,你平常都玩什么?”陳年又問。“跳格子,你會不會?”“跳格子?這我可太會了!”隨后陳年就起身穿好衣服,疊好被子,來到了院子里。高根柱和張傳芳的孩子叫做高福貴,陳年在中午的時候就聽到大家都叫他小福貴,所以陳年也就跟著這么叫了。小福貴早就在外面畫好了格子,雖然有些線條不太清晰了,但也夠用。“小福貴,你怎么不找別的小孩一起來玩?”“他們都在家里還沒出來。”小福貴說道,說著還用力的吸了一下鼻涕。“那我們誰先開始?”“猜拳,誰贏了誰先。”小孩子的猜拳都特別簡單,尤其是像小福貴這樣沒怎么上過學的孩子,很容易就能猜得出來他要出什么。有時候甚至他們還會因為誰慢出,中途變手勢而吵起來。于是陳年故意讓著小福貴,輸三把自己才贏一把。而最后的結果自然也是每次小福貴都能最先跳到最前面的格子里。就這樣陳年在外面和小福貴玩的不亦樂乎,很快小福貴的笑聲也吵醒了在屋子里睡覺的高根柱夫妻二人。透過窗戶,他們看到陳年正在和小福貴玩,張傳芳臉上也不禁露出一抹微笑:“我覺得陳年這孩子挺好的,干活利索,挺踏實的。”“是啊,對于我們來說,每天就是多一副碗快而已,而且還不用給他工錢。”“老公,你說咱們這樣是不是不太好?不給伙計工錢什么的……”“這有什么不好的,大家都是這么干,而且他在咱們這兒干活,要是自己有心的話也能學點兒東西,我也不指望他能在咱們這兒干一輩子,哪怕他在這干個十年八年的,自己想出去開個面攤,我也不攔著。再說了,我跟他講的也是第一年沒工錢而已,過后咱們再給他就行了,說不得他在咱們這兒干著還能認識個誰家的姑娘,咱們也不是沒有人情味,如果到時候他手上沒什么錢,咱們也可以幫襯著點給他把這事辦了。”“也行,不過可不能找那種高門大戶,要不然光是聘禮咱們家都出不起,咱們還得自己留著錢給小福貴兒討老婆呢。”“放心吧,我心里有數。”不過二人醒來之后也就沒什么睡意了,收拾了一下便出來開始準備晚上的生意。“根柱哥,嫂子,你們醒了。”“嗯,你沒有睡?”“睡了的,我的覺少,起來之后正好小福貴找我來玩,我就陪他玩一會兒,不過我們現在要開始準備了嘛?”“嗯,得早點兒準備。”陳年點了點頭:“小福貴,哥哥回頭再和你玩,現在要去幫你爹娘干活了。”但小福貴此時正玩到了興頭上,哪里肯放走陳年,一個勁兒的拉著陳年的胳膊要陳年別去干活,就在這里陪他玩耍。“小福貴別鬧,我們有正經事要做。”高根柱板起臉說了一句。就在這時,門口忽然傳來幾個小孩子的聲音:“小福貴,小福貴,出來玩啊!”而小福貴一聽到小伙伴們的呼喚,頓時露出喜色,撒腿就朝著外面跑去,直接把陳年拋在了腦后。陳年也得以解脫出來。之后他就開始幫著這對夫婦洗菜、切菜、摘豆角。高根柱則是去和面。張傳芳在一邊將肉清洗干凈后開始切了起來。“你以前做過飯啊?”“做過的,以前我爹娘每天都要去地里干活,所以家里的飯都是我來做。”“那你還挺懂事的,你現在也才十六歲吧?什么時候開始做的?”高根柱問道。“大概十歲的時候吧。”“十歲啊。”高根柱說著嘆了口氣,“我們家那個現在也已經八歲了,還整天尿尿玩泥巴呢,他要能像你一樣懂事就好了。”陳年笑了笑:“根柱哥,孩子們都是這樣,等再長大一點就懂事了,不過咱們這兒有私塾嗎?”“有私塾的,我也考慮著把他送到那里面去讀書,就是我們家條件一般,回來之后沒辦法給他買太多書來看,而且我們兩個也大字不識幾個,就會寫寫名字算算術。”高根柱說起這些的時候還是滿面愁容。“那咱們這兒的私塾是要錢的還是……”陳年又問。“給錢也行,要是沒錢的話拿糧食或者碳什么的也都可以抵,咱們這兒私塾的先生那可是當朝的秀才,聽說后來考舉人沒考中,這才回來辦了私塾。”“小孩子能多讀讀書還是挺好的,以后不管怎么樣也都能用得著。”“是啊。”高根柱對此深以為然,古往今來都是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而讀書也是實現階級躍遷最好的途徑。但在更多時候來講,窮人是很難通過這種方法出頭的。說起這個話題,高根柱又不禁問道:“陳年,你認字不?”“認識一些。”“那會不會寫?”“也會點。”“那要不然你先教教小福貴,我們也看看他是不是這塊料,如果是的話就把他送到私塾去學一學,但要是不行的話還是再讓他玩幾年,然后就跟著我們家開面館算了。”“好啊。”陳年一口答應了下來。先前自己還在想怎么樣能夠快速的取得他們的信任,眼下機會這不就來了嗎?畢竟高根柱和張傳芳也才三十歲出頭。放在這個年代,也算是晚婚晚育了。可是以自己十六歲的年齡給他們當兒子顯然不大合適,而且人家自己也有兒子,不一定會要自己。但現在能通過教小福貴認字兒來快速融入這里,那是最好不過的了。在教導別人上面,陳年也有不少的經驗,上一次進入夢境時,陳年教小桃不也教了?一邊聊著天,陳年一邊準備好了自己這邊的食材,然后又到一邊去幫張傳芳。“肉要切的小一點,畢竟咱們這面賣的也不貴,切大了可就要虧本了。”張傳芳叮囑道。陳年拿起旁邊張傳芳切好的肉看了看:“那我切這么大是不是就可以了?”“對,這么大就行,也不能太小,不然要被客人罵的。”對于陳年現在來說都是信手拈來的事情,別說是切到小拇指第一個指肚那么大,就算是再小陳年也切得出來。“不愧是從十歲就開始給家里做飯的,你這個刀工還挺厲害,但從四川來這邊這么遠,你怎么不中間找個飯館酒樓什么的去當伙計?。”這一下又問到了點子上,好在陳年早有準備。“中間我其實沒有想那么多,只想著京城在北邊,所以就一直往北走,但路上我又聽人說京城到處都是達官顯貴,我這樣沒有背景的很難混,所以到了山西這邊的時候就挨家挨戶的問需不需要伙計,最后也只有根柱哥你把我留下來了。”“那看來這是緣分啊!”“是啊,這緣分還不淺呢。”高根柱并沒有懷疑,因為他也想不到什么陳年騙他的必要。如果說陳年想要偷師,光是靈馬縣就有很多比自己生意紅火的,而圖財也沒有必要找自己,以陳年這個機靈勁兒,隨便去四大家族里問一問,應該也能找個活做。所以他最后還是把這一切都歸咎于緣分。“不過根柱哥,咱們這里就只賣手搟面一種嗎?”在把食材都準備的差不多了之后,陳年好奇的問道。他這也是在進行試探,他得知道高根柱掌握著多少種面食,如果只會這么一種的話,陳年說不得也要重新找個師父。“之前就只有手搟面,但那也是因為忙不過來,現在你來了而且還這么能干,我也打算多做幾種。”“根柱哥,那接下來我們打算做刀削面嗎?”“嗯,就是你中午吃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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