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頌德從懷里掏出一對一尺多長的短刀,眨眼之間便來到了徐志穹面前。
小賊,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道門?
你以為道門詭異,就能算計到我?
這是你爺爺用爛的把戲。
我入判官道的時候,你爹都沒出娘胎!
今天讓你見識一下什么叫五品判官。
按照道門的規矩,我本來不該在塵世之中和你翻臉。
但現在我要借你這顆人頭翻身,也不能有那么多顧及了。
無論拼速度還是拼技能,任頌德都有碾壓徐志穹的優勢。
也就天賦技上,徐志穹勉強有的一拼,但自從上次交手,任頌德已經看穿了徐志清的天賦技。
他能吸氣機。
這技能確實罕見,但并非沒有克制他的方法。
除此之外還要小心七品技,萬一一招天公地道拉平了兩人的修為,戰局何去何從可就難說了。
不要與他纏斗,盡量不給他接觸的機會,一招之內殺了他,是最好的選擇。
兩把短刀帶著一股精純而熾熱的陽氣刺向了徐志穹的胸膛。
純陽纏刃,陶花媛曾經向徐志穹演示過這一招,卷著陽氣的兵刃會出現可怕的殺傷力。
陽氣并不會讓刀刃變得更加鋒利,也不會讓施術者有更大的力量。
但純陽之氣的溫度極高,一旦砍中對方的軀體,陽氣會隨之進入經脈,熾熱的陽氣會讓對方的經脈受到嚴重損傷。
陶花媛是陰陽五品修者,可徐志穹能真切的感受到,陶花媛分解出來的陽氣沒有任頌德精純。
任頌德兼修陰陽道?
兼修的道門,品秩竟然在陶花媛之上?
四品?
要是這種情況的話,就該反過來說了,任頌德是陰陽修者,兼修判官道。
真是這種情況嗎?
大概率不是。
任頌德性情張揚跋扈,如果有四品的陰陽修為,再加上五品的判官修為,他早就把陰陽司從太卜手里搶了過來。
這應該是任頌德的天賦技。
他的六品技和《鐵言簿》類似,以此可以推斷出,他有陰陽天賦。
他的天賦技很可能就是某種強悍的陰陽術。
可讓任頌德沒想到的是,徐志穹沒有和他正面交手。
在刀鋒接觸到身體之前,徐志穹突然消失不見了。
八品技,化身無形?
奇怪了,這小子經常靠著道門詭異,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不光是徐志穹,很多判官都這么做。
判官道太罕見,憑著技能詭異,后手出招,再出奇制勝是最常用的選擇。
但在判官內戰中,這招不太靈。
任頌德一笑,低估這小賊了,他知道我是判官。
知道也晚了,你逃不掉!
他沒有貿然追擊,提著短刀,身形也隨之消失。
這是最穩妥的戰術,他比徐志穹高了一品修為,八品技的維持時間比徐志穹長。
他可以等到徐志穹現身之后再出手,到時徐志穹必死無疑。
等了十幾吸,徐志穹沒有現身。
徐志穹沒有用八品技,他直接逃跑了!
任頌德收了短刀,又笑了笑。
難怪能躲過我的刀,這小賊根本沒想打。
這廝是跑慣腿了,以為沒人抓得住他,只要一跑了之,便有恃無恐。
小賊,你能跑到哪去?
罰惡司?
中郎院?
也就這兩個去處。
這兩個去處你都跑不掉。
凡塵之間你躲不掉,道門之中你更躲不掉!
你還不知道誰是京城判官的主子!
任頌德推測徐志穹會去中郎院
他掌管京城罰惡司,自然知道中郎院的開門之匙,隨后便追了過去。
待落地到了前院,任頌德先喊了一聲:“馬尚峰,馬判官,我是路過的同道,來你這里求宿一晚。”
任頌德的聲音變了,由老年男子的聲音,變成了年輕女子的聲音。
聲音又甜又糯。
難怪馮靜安和任頌德的聲音判若兩人,任頌德的變聲能力還真是強大。
這也是陰陽術么?
徐志穹躲在荷塘的假山之中一動不動。
任頌德從前院走到了正院,接著用女子的聲音說道:“這位中郎,你這院子可真大,收留同道都是咱們道門的本分,你該不會拒人于門外吧?
中郎,快些出來吧,人家乏累的緊,就想找個地方歇歇,你出來,跟人家說句話!”
任頌德知道徐志穹不會上當,他也不需要徐志穹上當,憑他五品判官的感知力,他早就確定了徐志穹的位置,他是想借此機會分散徐志穹的注意力。
“馬判官,你若不說話,人家就當你答應了,人家先去西跨院找間房子歇息。”
任頌德還真就去了西跨院,按理說,徐志穹應該松一口氣,他至少多了一次逃跑的機會。
但徐志穹的神情反倒嚴峻了起來,因為有人快要撐不住了,需要換口氣。
現在不能換,再多撐一會,這老銀幣肯定回來!
果如徐志穹所料,任頌德立刻回來了。
去西跨院是假的,他想利用的就是徐志穹這片刻的松懈。
任頌德剛進了院子,又從院墻跳了進來,直接繞到了荷塘邊緣,朝著徐志穹跳了過來。
徐志穹依舊躲在假山里不動。
任頌德笑了。
這小賊想做甚?
他是想利用假山之中狹窄的地勢偷襲我。
年輕的判官就這點能耐,除了偷襲,什么本事都沒有。
判官不到五十歲,就特么是廢物!
你根本不知道你爺爺有什么手段,爺爺只用陽氣就能活活烤死你!
任頌德剛要踏上假山,忽聽荷塘之中浪花翻滾,荷池中央形成一道旋渦,把任頌德給吸了進去。
荷塘里為什么有旋渦?
這旋渦不吸徐志穹,為什么只吸任頌德?
因為這是錢立牧的六品技。
錢立牧一直躲在荷塘里,好久沒換氣,就快撐不住了。
他能操控周圍一定范圍內的液體,讓液體具備很強的靈性,和錢立牧一起作戰。
雖然嚴重缺氧,但錢立牧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看到旋渦的時候,任頌德心頭一陣悚懼。
這是錢立牧的手段,任頌德非常清楚。
這小賊有準備,還找了幫手!不好對付的幫手!
在京城的六品判官之中,錢立牧無疑是最強的,但他對罰惡少卿一直不友好,也是任頌德唯一忌憚的一名六品判官。
錢立牧的六品技實在太強大了,不能用蠻力掙脫,任頌德選擇了用陽氣驅散。
如熔巖般滾燙的陽氣,很快讓水變成了蒸汽,他試圖要蒸干荷塘,錢立牧趕緊發動了第二層六品技,他把水變成了酒。
這可就遭殃了。
陽氣性如烈火,遇到酒水勢必會燒起來。
任頌德用陽氣抵擋酒水,很可能把自己給燒死。
可如果不抵擋,這一池烈酒會迅速讓他進入酒醉的狀態。
一旦醉了,他會喪失過半的戰力,根本無法和錢立牧戰斗。
最終任頌德還是選擇了用陽氣抵擋酒水,荷花池瞬間變成火海。
任頌德用化身無形之技跳出荷塘,身上、臉上、手臂上,焦湖一片,滿是燒傷!
奇怪了,他剛才為什么要用陽氣來阻擋酒水?
他不知道酒水遇到陽氣會起火?
既然是個陰陽強者,他為什么不用陰氣?
用極寒之陰氣,直接把酒水凍成冰,這才是最好的脫身方法!
難道說,他不會用陰氣?
擺脫了火海,任頌德用瞬身之術突然出現在了徐志穹身邊。
徐志穹還蜷縮在假山的縫隙之中,仰面看著任頌德,似乎要反擊。
任頌德直接一刀,自頭頂刺穿了徐志穹的腦殼。
要么不出手,出手必須致命,這就是任頌德的戰術,否則多纏斗兩合,就有可能被徐志穹吸走氣機,也可能被拉低修為。
徐志穹躲閃不及,也沒能招架,就這么被刀子刺穿了天靈蓋。
中刀之后,徐志穹在假山之中抽搐了許久,鮮血和腦漿噴的任頌德滿身都是。
任頌德瞬間注入大量陽氣,徐志穹腦漿焦湖,全身經脈被燒焦,身上都冒煙了。
小賊,從你與我為敵那天起,就應該想到有今天的下場,你就應該……
任頌德皺了皺眉頭。
他沒看到徐志穹的罪業。
這難道不是……
一片烈焰翻滾,錢立牧的酒水包圍了假山。
酒水裹挾著烈焰包裹住任頌德,任頌德想用八品技逃走,可隱身之后,依然被火焰追逐。
錢立牧還能看到我?
這是什么道理?
血,他身上有“徐志穹”的血!
這血液像記號一樣,留在任頌德身上,時刻標記著任頌德的位置。
任頌德費盡力氣擺脫了火焰,沒想到徐志穹突然在面前現身,一刀噼向了任頌德的天靈蓋。
徐志穹怎么又現身了?
不是被任頌德爆頭了嗎?
在短刀插進天靈蓋之前,蜷縮在假山里的,的確是徐志穹。
在短刀插進天靈蓋之后,假山里的,變成了徐志穹的血肉傀儡。
制作血肉傀儡的手段是根屈金山學的,屈金山一生鉆研傀儡術,把自己所著的《傀儡經》交給了徐志穹,還傳授給了徐志穹很多技巧。
徐志穹做出來的血肉傀儡,還真就騙過了任頌德。
雖然只騙過了一瞬,這也足夠了。
眼看徐志穹的佩刀噼下來,任頌德不慌不忙,后撤躲閃,他的速度比徐志穹快了太多。
沒想到徐志穹刀鋒忽變,改噼砍為直刺,追著任頌德胸口刺了過來。
好詭異的刀法!
任頌德憑著速度優勢,側過身子,躲過了刀尖。
沒想到刀鋒再變向,從直刺變成了橫掃!
好不講理的刀法。
任頌德避無可避,刀鋒砍中了胸口。
與此同時,錢立牧閃現在身后,用一雙長劍刺進了任頌德后心。
惡賊!兩個惡賊!
你們好狠!
任頌德一口血噴了出來!
要么不出手。
出手就要你命。
這一點,徐志穹和任頌德戰術是一樣的!
任頌德含著血道:“徐志穹,你壞了道門的規矩!”
徐志穹手上加了力氣,刀刃又砍進去幾分:“任國公,你說說看,我壞了什么規矩?”
“你帶外人和我內斗,這就是壞了規矩!”
徐志穹詫道:“我們三個都是判官,哪有什么外人?”
任頌德道:“錢立牧已經不是京城的判官了,他就是外人!”
“還有這樣的規矩?這就是我的不對了,”徐志穹皺眉道,“要不這樣,等我帶你去陰司的時候,和典獄好好商量一下,讓你少下兩次油鍋,就算扯平了,你看我這人厚道吧!”
“帶我去陰司?”任頌德咬牙道,“你們兩個還差的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