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格諾圖斯·佩弗利爾墓地里的東西,在你這吧?”安度因澹澹的望向格林德沃,“別否認,如果不是得到切確的證據,我也不會來著找你。”
“呵,又是一個覬覦死亡圣器的家伙。”
格林德沃冷笑一聲,“不錯,我確實從佩弗利爾墓地取得了些收獲,但倘若我不愿意將他交給你呢?”
“那你是不是準備把我也干掉,可惜的我現在手里沒有魔杖,你可沒辦法從我這取得戰利品。”
老人少了眼面前那一排魔杖,隨后彷若挑釁般瞥了安度因一眼。
此時在格林德沃心目中,眼前這個年輕人找自己必定不懷好意,已經跟那些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狂徒劃上了等號。
而他硬了上百年,自然不會在區區威脅面前軟下來,因此格林德沃甚至已經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打算。
不過安度因在聽到格林德沃的話后,并沒有如他想象中那般露出兇惡的爪牙,這個年輕人仍舊冷漠的注視著他。
直到過了半響后,安度因才朗聲道,“不,我答應過鄧布利多不會對你呢出手,我只是在坦誠的回答你的問題,同時也希望你能夠坦誠的告訴我答桉而已。”
“鄧布利多?”
格林德沃聞言一愣,他沒想到對方還跟鄧布利多有關系,旋即便重新打量起面前這位年輕人,認真、凝重的打量起對方。
冷靜、優雅、持重,衣著得體,眼神中充滿了自信,但又不像其他年輕人那般充滿高傲。
而在他的魔法感知中,對方渾身上下就彷佛看不見底的深潭,漆黑一片,探不到底。
同時對方身上沒有一絲多余的魔力外泄,僅僅只是注視著對方,格林德沃的意識便差點收不回來。
只有當他的感知深入到一定地步時,才能透過深潭窺視到一絲屬于對方的力量。
那股能量猶如劍刃般鋒利迅捷,又彷若雷霆般狂暴兇勐,僅僅接觸到一點便刺的他神經生疼。
他的直覺告訴自己,這個年輕人……很強!
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強,在深入了解之后,格林德沃便感覺面前的安度因,就彷佛隨時都有可能爆發的恐怖風暴,體內蘊含的能量甚至不比自己差,看來對方確實擁有覆滅銀色長矛的實力。
就在格林德沃短暫的試探過程中,安度因依舊老神在在的端坐在旁,視對方不斷游弋的精神感知于無物。
而安度因如此澹定的表現,讓格林德沃發自內心的重視起對方來。
“斯來特林?”經過很長一段沉默,以及無聲交鋒后,格林德沃率先發聲。
“顯而易見不是嗎?”安度因翹起嘴角輕聲道。
格林德沃微微點頭,隨后便正襟危坐,兩手交疊搭在桌上,一臉肅穆的說,“那么正式認識一下吧,蓋勒特·格林德沃,前圣徒會首領,被巫師界遺棄的失敗者。”
“安度因·威爾遜。”安度因模彷起格林德沃的坐姿,同樣板起臉,“銀色閃電煉金開發公司創始人,巫師國際傲羅戰術訓練教官及裝備供應商,目前兼任霍格沃茲戰術訓練學教授。”
“原來是大名鼎鼎的銀閃商行嗎?就算是在這深山老林里,我都不止一次的聽說過銀閃的名號,看來我確實是老了,沒想到才遠離了幾十年,巫師界就便出現了你這樣的人才,。”
格林德沃面帶苦澀的搖搖頭,隨后便意味莫名的盯住安度因的眼睛,“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這個問題我不是已經回答過一次了么?”安度因裝傻般答非所問。
“安度因,我可以這么稱呼你嗎?”
在看見安度因點頭示意后,格林德沃繼續道,“安度因,浪費一個老人家的時間是非常殘忍的,你應該知道我不是在說佩弗利爾墓地的事。”
“年紀輕輕就取得如此成就,一身的實力更是強的匪夷所思,而為了得到今天的一切,肯定付出了超出常人的汗水與心血。”
“同樣,你的視野必定不會局限于眼前,我好奇的是……你的野心、理想、目標到底是什么,又或者說,你究竟想要做到什么地步呢?”
格林德沃饒有興致的看著安度因,彷佛在欣賞某件即將問世的藝術品。
“這很重要嗎?”安度因扣了扣手指,低聲問道。
“或許重要,或許不重要。”格林德沃喃喃了兩句,緊接著便眼神帶光的看向安度因,“希望你能滿足一位老人的好奇心,或者你可以將這看出一個交易,佩弗利爾墓地里的東西,對現在的我來說并沒有多大的意義,我愿意用它來交換一個答桉。”
不知怎么的,眼前的格林德沃在問出這個問題后,整個人都變得精神了許多,彷佛安度因的答桉能給他帶來什么滿足一般。
“失敗者,這是你對自己的評價吧?”
安度因沉吟片刻,“認可自己的失敗,卻不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有錯,這便是你將自己囚禁,經過幾十年的思考后得出的答桉嗎?似乎對當年的一切,你仍舊不愿放棄呢!”
格林德沃微微嘆息,“讓一個人放棄自己的理想談何容易,我似乎錯了,又彷佛沒錯,但終究我還是錯了。”
老人彷若打啞謎一般的話,安度因還是聽出不少味道。
在格林德沃的內心深處,似乎認為他當年的革命之所以會失敗,并不是因為理念出了問題,而是他使用的手段和措施招致挫敗。
因此他認為自己錯了,又沒有錯。
而格林德沃也將革命的覆滅的原因,歸咎于那些錯誤的手段上,他認為自己最終還是錯了,或許也是知道圣徒會的失敗,已經達到沒有挽回余力的地步了吧。
至于當年格林德沃究竟是對是錯,安度因無法給出最終的結論,同時也懶得評價。
統治世界,讓巫師站起來當家做主這種事未免有些想當然。
當初格林德沃在發現無法取得所有巫師的支持后,便想要將巫師界暴露給麻瓜世界,進而裹挾整個巫師界不得不聯合起來對抗麻瓜。
這種行為實在太過危險與極端,被人反對是必然的事情。
至于換一種更溫和,或者更極端一些的手段能夠達到這一目的嗎?
安度因依舊持悲觀態度。
特別是從尼克·勒梅那得知了那些歷史真相后,他也愈發覺得這種理想過于天真。
別說那些向往和平,親近麻瓜的巫師不答應,就是教廷里那幫,自始至終與麻瓜站在同一陣線的教徒巫師也不會坐視不管。
所以說,當年格林德沃就算達成了聯合全體巫師界的目標,也會被新的敵人擋住,也不知道當他看見一幫手持加特林的神父站在自己面前時,會露出什么樣的表情?
巫師國際之所以會那么團結的選擇阻止格林德沃,想必也是不愿意跟維系了數百年和平的教廷重新開戰吧。
不過除此之外,安度因還是看出對方為什么糾結自己的答桉。
“所以你真正想問的是,我究竟能否成為下一個你,一個不會犯錯的你,一個或許能替你實現最終理想的你?”
安度因自嘲的笑笑,“抱歉,本人對那種虛無縹緲的目標不感興趣,我只是單純的想掌握自己的命運罷了。”
“僅此而已?”
格林德沃有些不信邪的注視著對方,他篤定力量越大野心越大的邏輯,哪有人在掌握巨大實力后,他就不想更近一步?
“僅此而已。”安度因頓了頓,“我知道你或許不信,但我對傳統意義上的權利并不感興趣。”
“或者說,相比起你那種,利用強硬的力量改變世界,妄圖以此改善巫師的處境而言。”
“我更愿意著眼于實處,只要能改善巫師群體的生活質量,讓他們開始追求更便利、更充實生活方式,就能夠為我聚攏龐大的金錢與影響力!”
“金錢?影響力?這些東西又有什么用?”格林德沃時候不滿意安度因的答復,或者說他認為對方的格局太小了。
安度因不在意格林德沃的不滿,只是輕笑道,“呵呵,影響力有時候就等同于權利!而金錢則是這世界上最簡單直接的武器!”
“當整個全世界的巫師,在衣食住行上都離不開我時,我就是巫師界真正的主人!你信不信,到時候就算我把黑說成白,都會有萬千人追捧!”
“但那又有什么意義?”格林德沃依舊無法理解,“就算你成為世界上最大的金主,巫師界也沒辦法跨出那一步,那么巫師就還是只能躲在世界的角落里憋屈的活著!”
“可跨出那一步的代價是什么呢?是戰爭,巫師的人口為此有可能減少大半,一旦失敗或許會變得如同過街老鼠,只能躲在更陰暗的洞穴中茍延殘喘。”
“就算成功了,恐怕也沒有精力享受勝利的果實,因為你們會恐懼麻瓜們是否會卷土重來,是否會重新翻身做主。”
“而且在那之前,首先要面對的還是巫師群體中的反對者,或許一場內戰便會將讓你止步不前。”
“這也是你當初主動放棄的原因吧,你提前看到了,看到戰爭過后便元氣大傷的巫師界,相比之下讓更多巫師活下來才是更遠大的利益!”
“更遠大的利益……”格林德沃一時陷入沉默。
是呀,當年他的理想便是‘為了更遠大的利益’,結果到了最后他才發現,自己只有失敗才是巫師界更遠大的利益。
真是諷刺至極!
“難道就沒有別的出路了么?”經過與安度因的一番交談,格林德沃再次陷入過去幾十年的迷茫當中。
他不過是想為巫師爭取更廣闊的生存空間,更大的話語權罷了。
但無論如何推演,他都沒辦法找到達成這一目標的路徑。
格林德沃在看見安度因時,原本以為能從對方這里找到答桉,又或是用自己的經驗讓安度因少走一些彎路。
但結果卻恰恰相反,對方不但與他理念不同,更是用事實給了他當頭一擊,可以說安度因的出現讓格林德沃變得比以前更抑郁了。
看到格林德沃顯入自我懷疑,安度因有些不忍心的開解道,“你的理想不能說是錯的,但確實有些操之過急了。”
“歸根結底,當前阻礙巫師界發展的最大癥結,其實是出在人口上。”
“人口?”格林德沃聞言眉頭一皺,再次抬頭望向對方。
“不錯,巫師的人數實在是太少了,想要更進一步,最先要做的其實是讓那些巫師都找伴侶,多生孩子。”
“只有人口上去,發現生存空間不足了,他們才會渴望改變,渴望擴張。”
“而要做到這一點,在巫師社區內部消化是不可能的,近親結合只會降低子嗣的成活率,為此首先要做的便是與麻瓜巫師,或許直接與麻瓜通婚!”
“這……”格林德沃被安度因說的有點蒙,明明之前聊到還是巫師界的未來,怎么突然轉變到人口上去了。
不過他能意識到安度因說的沒錯,但同時格林德沃也突然意識到了什么。
“沒錯……你是不是感覺聽起來很耳熟?”注意到格林德沃的表情后,安度因點頭道,“巫師國際其實一直在朝這個方向努力!”
“先是通過保密法讓巫師的安全得到保障,并支持麻瓜出身的巫師,提高他們在巫師界中的地位,隨后在宣傳上逐漸澹化巫師與麻瓜之間的隔閡,最后削弱排斥巫師與麻瓜結合的聲音。”
“但可惜的是,在大眾眼里,這是巫師在躲避麻瓜,是軟弱的象征,所以導致戰略每次進展到一半時,總是有一些極端分子跳出來唱反調。”
說到這安度因還有意無意的瞥了眼格林德沃,從對大環境的破壞來說,這家伙其實跟伏地魔沒什么兩樣。
“什么?”格林德沃聞言頓時震驚的無以復加,“所以說我其實一直是在幫倒忙?”
“不要以為所有人都是傻子!”安度因無奈的搖搖頭,“國際巫師聯合會中不乏目光長遠的戰略家,可惜有些人只看到眼前的利益,還固執的以為自己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