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無敵
當年敘發現藏在樹后陰影里的京軍,一切都晚了。
此刻雙方相距不到十步,在這么近的距離內弩箭堪稱無敵,而且箭頭上明顯有淬毒的跡象。
面對這些來歷不明的賊人,已經等候大半個晚上的藏鋒衛將士們沒有任何猶豫,在年敘張嘴的那一刻悍然扣下機括。
十余支弩箭破風而出,瞬間射中幾名賊人的胸口。
這一刻年敘幾乎想也未想,便將身側那名擅長模仿各種動物叫聲的手下拉到身前擋箭,其他人則各顯神通,有的憑借高明身法向旁邊躥出去,有的則似瘋狗一半往后疾退。
“往里面沖!”
年敘奮力將已經沒了氣息的手下扔向對面,然后轉身就跑,他能替魯王轄制這些江湖草莽,本身武道修為便非常高明,這一扔一躥便能看出他極為扎實的功夫。
“唰!”
一支弩箭從年敘耳邊飛過,驚出他一身冷汗。
雖然一個照面就倒下六人,但剩下九人卻成功逃出藏鋒衛將士的弩箭范圍,不顧一切地沖進行衙后宅。他們將包袱中的黑油瓶子四處亂扔,然后順勢將點燃的火折子扔出去,很快便有火光出現在后宅的幾處房屋中。
到了這個時候,年敘終于醒悟過來什么地方不對勁。
今夜的欽差行衙太安靜!
無論是他們輕易地從角門溜進來,一路快速穿過重重屋宇抵達后宅,還是在發現伏兵之后的吶喊和現在的縱火,在這深夜里如此鼓噪的舉動竟然輕易湮沒在安靜的夜色里。
整個行衙就像一片寂靜之地,除了他們自己之外,沒有任何人聲喧嘩,包括那些埋伏在角落里的京軍。
年敘扭頭望去,又發現一個讓他心悸的情況。
那些伏兵在射出一輪弩箭之后,竟然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逃進內宅,完全沒有追擊的欲望。
一名手下慌里慌張地說道:“大哥,好像很不對勁。”
“閉嘴,放火,殺人!”年敘咬牙說道。
以他的經驗和閱歷怎會看不出異常,只是事到如今已然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們沒有后退的余地。年敘今夜是抱著必死之心來刺殺裴越,報答魯王和王妃對他的恩情,因為他知道就算真的僥幸殺死裴越,也絕對不可能逃出這座行衙。
如今只是被對方埋伏了一次,連正主的面都沒見到,他哪來的臉面直接逃走?
更何況能不能逃出去還是個問題,畢竟現在看來裴越早就有防備。
后宅遠比他們想得更大,一路朝內沖刺,沿路縱火,可是越往前這些人就越驚懼。
按理來說,他們已經搞出這么大的陣仗,刺殺也變成強攻,京軍應該出面圍困他們然后剿滅。現在已經有好多處地方起火,按照這個架勢燒下去,這座行衙恐怕會燒成一片廢墟。
即便如此,周遭依然沒有任何動靜。
除了大火燃燒木頭發出的響聲,以及他們自己說話的聲音,這座行衙里仿佛再也沒有其他人的存在。
年敘雙手在微微發抖,他不害怕跟人拼命,可眼下根本就沒有人出來和他們拼命!
“小心!”
身后一人眼疾手快地拉住年敘,然而他旁邊那人卻控制不住自己前沖的勢頭,眼前明明是平坦的地面,卻在那人一腳踏上時轟然倒塌。
塵煙彌漫,一個三尺見方的深坑出現在眾人面前。
掉下去的那人俯身趴著,幾根鋒利的短矛直接貫穿他的上身,滴血的矛尖從他背后插出來。
年敘環視四周,身后火光洶洶,身前一片黑暗,他不禁憤怒地吼道:“裴越,你給老子滾出來!”
“蠢貨。”
回答他的是不知道從何處傳來的聲音,緊接著左右兩側的草叢里忽然站起來兩排京軍,毫無意外地是手中同樣端著連弩。
“我殺了你!”
年敘近乎瘋狂地揮舞著兵器,咬牙朝左側沖了過去。
正對著他的藏鋒衛將士面色冷漠,沒有任何猶豫地扣下連弩的機括。
“嗖!”
三十余張連弩同時發射。
行衙南面長街對面的宅邸里,王黎陽在聽到遠處那聲怒吼之后,立刻攀上后院墻頭,望向一街之隔的行衙。
被他稱作七叔的中年男人站在墻內,神色肅穆地問道:“怎么回事?”
王黎陽的視力再好也不可能看見對面后宅發生的事情,但是他能看見忽然間照亮夜幕的火光。
他躍下墻頭,面色沉肅地道:“不清楚,行衙后方已經起火。”
七叔沉聲道:“莫非那裴家子猜到今夜會有人偷襲,所以故布疑陣嚇退我們?”
王黎陽思考片刻,否定道:“七叔,裴越雖然詭計多端,但此人十分驕傲,應該不會搞這種把戲。他若真的猜到我們會在今夜動手,必然會提前設好各種埋伏,怎會在我們還沒有出手之前就鬧出火燒行衙的戲碼?就算他能嚇退我們,那誰會相信今夜真的有人偷襲?如此一來,他豈不是成了笑話?”
中年男人神情凝重地點頭道:“言之有理,莫非是那位陳姑娘提前發動?”
王黎陽搖頭道:“不會是她,今夜我們負責襲擊欽差行衙,她會在半路埋伏薛濤。陳姑娘雖然性情偏執了些,絕對不會草率行事,就算局面出現變故也會想辦法通知我。”
七叔看向已經起身肅立的近百名西吳高手,緩緩問道:“那我們該怎么辦?”
距離卯時還有兩個時辰,這比原先議定的動手時間早了一個時辰,意味著此時動手的話會有很多變數。
王黎陽并未猶豫太久,堅定地說道:“不能等了,如果不趁亂殺進去,等里面的人被裴越殺完,今夜不可能再有機會偷襲。”
七叔欣慰地頷首道:“殺伐決斷,不愧是咱們王家的千里駒。”
王黎陽沒有回答這句話,他看向院中站著的密諜們,正色道:“諸位,事不宜遲,我們這就殺進后面那座衙門,替大吳的將士們報仇!”
“殺!”
近百人異口同聲地發出這個短促的聲音,院內氣勢陡然一冷。
王黎陽右手握著自家先祖的佩刀,當先躍過院墻,然后身形快如閃電地穿過長街,徑直沖向欽差行衙。
身后是近百名西吳高手,宛若浪潮奔涌,席卷而過。
他不是陳希之更不是年敘,既然決定動手就不會瞻前顧后,更不會畏首畏尾地怕人發現。
相隔十余丈的距離,他幾乎是轉瞬即至,面對緊閉的行衙大門,王黎陽單手掄起霸刀,氣沉丹田一聲輕喝。
長刀起,以千鈞之力帶起一片寒光。
“轟!”
結實堅固的大門被王黎陽一刀劈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