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枳的書房完美符合人們對書房的定義,有好多書。五十多平的小書房有三面墻,都打造頂天書柜,目測有藏書兩千多本。
“我們先從什么地方開始看起呢?”龐浦說。
攝影師果凍很識趣地搖鏡環視一圈,由于是探索環節,兩個交流員根據直播間彈幕,首先是看了書籍旁堆著的幾本書,圓孔、閃爍著白黑、李思四詩集、龐德魯斯詩集選等等。
全部是平行世界著名的詩集,是地球沒有的作品,楚枳小小地埋下伏筆。
在鏡頭面前沒暴露出一點在網絡寫詩的消息,還不是時候。
“楚老師很喜歡詩歌嗎?都做了筆記啊。”龐浦翻翻。
“只是看完一首詩隨便寫上的一句話,沒什么價值。”楚枳解釋。
緊接著,書房在龐浦的翻找下發現許多東西,都是楚枳這貨故意留下。
比如報道剪裁,原身有一個愛好是把報紙對他的批評剪下,然后裱在日記本里,想著哪一天改正,雖說大多數都沒改。當然楚枳也挺佩服原身的行為,是他的話壓根不看批評,原身還有想改正的意識。
邊回答龐浦的提問,楚枳邊感嘆自身的善良,本來書房是放有爺爺的照片以及和父母的合影,大可以賣慘的,但在前期就將其收起了。
為什么沒有喜聞樂見的圈粉環節?龐浦疑惑,轉念一想在練歌房就夠夸張,似乎的確沒辦法了。
“九哥愛學習愛詩歌愛生活”、“能不能看看橘子書桌下面柜子啊,不能只看抽屜”、“喜聞樂見的粉絲信件環節呢?”、“阿九最棒!”……
彈幕內容林林總總。
誰都沒注意到魏桐梓表情比較嚴肅,她想要找出偶像抑郁癥的蛛絲馬跡,經過上午的深思熟慮,魏察覺到偶像可能不想被人知道,但道路的艱辛一定要讓小果實們都知道,不能讓偶像單打獨斗。
最好的九哥,就由我們小果實來守護,魏桐梓內心下決定。
“嗯?頂上那一堆是什么?”魏桐梓目光一定,在書架靠近角落的最上格有個紙盒,大致能裝個籃球外加幾個網球大小,被書籍半遮。
她搭了個板凳,把小盒子搬下,過程中撞到兩本書,“乒乒乓乓——”書籍落地發出的噪音。
在聊天的龐浦和楚枳被吸引了過去,雖說自由探索,但爬上爬下就夸張。
龐浦立刻說:“桐桐,在節目面前,特別是在你偶像面前也斯文一點,這一波是楚老師小時候的玩具都拿出來了嗎?”
說話間,龐浦余光注意楚枳,如果面露難色,他立刻就要想辦法轉移話題,別拍紙箱。
若在菊花枸杞茶前,龐浦絕對生怕事情搞不大,可現在自己都沒察覺到,下意識維護嘉賓,而并非從節目角度出發。
“寶玉探索,肯定要好好探索寶玉。”魏桐梓回答:“這里面是玩具?”
確定嘉賓臉色沒什么變化,龐浦才示意果凍跟拍。
“沒什么東西,大概是寫的其他歌曲,然后不太適合放在這張專輯里。”楚枳解釋。
魏桐梓抽出來瞧瞧,是兩份簡譜,第一份譜正常,是首叫做落在生命里的光的歌曲,歌詞溫溫暖暖的情歌:[你是落在我世界里的一束光,向我奔來,萬物都生長。……]
關鍵是第二首歌的名字,你不是真正的快樂,看不懂簡譜的她也不會唱,只是入神地看著,鏡頭也挪過來,拍攝到——
[人群中哭著
你只想變成透明的顏色,
你再也不會夢,或痛或心動了。
你已經決定了,
你已經決定了,
你靜靜,忍著。
緊緊把昨天在拳心握著,
……]
但她識字,可以念出來,有段歌詞忍不住念出聲:“你不是真正的快樂,你的笑只是你穿的保護色,你決定不恨了,也決定不愛了,把你的靈魂,關在永遠,鎖上的軀殼……”
歌詞讓魏桐梓的心抽搐,原來嘴邊常常掛著溫和的笑容只是保護色嗎?龐浦是男性,思維方式不同,他的第一反應是,這歌詞寫得不錯,為什么新專輯不用,是和專輯主題不合?
魏桐梓抬頭,見到楚枳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么,下一份是文件,是病例,是診斷病例,是魔都精神衛生中心的診斷報告,一股很不妙的感覺瞬間籠罩。
[姓名:楚枳
科別:心理咨詢與治療門診,門診號:154278454
性別:男
年齡:22歲
職業:其他
婚姻:未婚
日期:2019-8-15,13:16
……
主述:頭疼、有幻聽幻視、失眠且持續噩夢、情緒低落自殺意圖強烈
抑郁自評量表(SDS)測評結果:被試者有重度抑郁癥狀
焦慮自評量表(SAS)評測結果:被試者有中度焦慮癥
查體:手部與腿部有碰撞性淤傷
精神檢查:意識清醒,幻聽癥狀強烈,對話正常,語速緩慢,思維遲鈍,求生意志不強,自知力小部分存在。
診斷:重度抑郁狀態,中度焦慮癥
治療處理意見:
1、每周按時復查接受心理治療,多與朋友溝通,保持良好心態。
2、米氮平片口服早晚一次15mg,艾司唑侖片口服每晚口服2mg,鹽酸度洛西汀腸溶膠囊中午和晚上一次口服20mg。
3、規范作息與飲食,服藥后定期檢查血濃度,血常規、肝臟功能和心電圖等常規檢查。
4、如有不適,及時就診,定期復診。]
下面有醫師的簽名,以及醫院的紅章。
還沒完,病例下面是一份信件,然后上面的字很少,只有兩行——
對不起,我感覺我堅持不下去了,對不起,對不起。
我沒被包養,沒有隱婚,請相信我,拜托了。
病例上的病癥,再附加小盒子里還剩下的藥物,這封信件是什么不用多說。
遺書!
是一份遺書。
兩個沉重的大字,砸在人們的腦海里,魏桐梓和果凍暫時失去思考能力,就連見多識廣的龐浦都短暫地失去了說話能力。
直播間密密麻麻的彈幕,在一時之間少了很多,因為無論是病例,還是遺書,都是通過攝像機清晰地展現在直播間的小芒友眼里。
別說粉絲頂不住,連路人都被巨大的壓抑感碾壓得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