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聞風裝著沒有聽到顧老的小聲嘀咕,趙竹兒是他小師妹,而趙竹兒與方白蘭的關系在外人眼里好得能穿同一條裙子,相交莫逆,老頭子想通過他與方白蘭牽線搭橋,他才不傻呢。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萬一消息泄露出去,或者浩瀚修真會暗中傳遞風聲,還不引得天乾大陸兩個老怪物遷怒報復?
聽顧、陸兩人交談,兩個老怪物敢三番兩次深入浩瀚大陸鬧事,是囂張難纏又無底限之輩,他倒是不怕同階,但沒必要替東大陸招麻煩,惹來災禍。
「陸道友好手段,輕易便驅逐了兩個老怪物。」張聞風笑著恭維道。
陸長遠聽出張觀主不想幫忙遞話的意思,這是人之常情,作為大陸目前頂尖一撮高手,身系整個大陸氣運,牽一發而動全身,考慮問題要全面而謹慎,不像天乾大陸兩個老怪物做事考慮自身多過其它,與顧老交換一個眼神,笑道:「萬尚武受了一點傷,并無大礙,那人性子狡詐,見咱們這邊來了張道友你這個幫手,他擔心被圍困,趁機走人。」
「我是前來看熱鬧,恰逢其會,沒能幫上忙。」
張聞風堅決澄清,不往自身攬功勞,見數十里外綿延大山開啟了大陣,嚴陣以待,主動提出告辭:「今日兩位事務繁忙,張某便不多停留打擾,待下回有暇,再前來投貼拜會!」
顧慶榮和陸長遠客套著挽留幾句,他們還要商議對策,應付獅子大開口的兩個老怪物勒索,布置浩瀚修真會在各城池加強防護,事情很多,沒心情也沒閑暇招待客人。
雙方拱手道別,張聞風原路返回,往東邊飛去。
走馬觀花俯瞰異域河山風光,心情開闊,回味著先前兩位高手短暫的斗法過程,細細揣摩,將自己帶入進去,遇到了該如何應對?
「依我說啊,姓陸的儒修和姓顧的老頭,束手束腳顧忌太多,其實面對無賴修士,就要比對方更沒底限更無賴,除了自家宗門,哪管其他修士、凡人死活?造殺孽的是別人,既然一次弄不死對方,隔岸觀火,不受拿捏才是正確法子,那兩個老家伙除非失心瘋,今后不想再突破了才敢屠城。」
流珠內里傳出游夢長的細微聲音,道:「想當年我們那個時候,誰家拳頭不硬,勢力不強,就只有受欺負的份,婆婆媽媽假仁假義修不了仙,更成不了事,放眼望去天下戰火四起,也造就出無數強者,金丹不如狗,五階滿地走的繁榮。」
他說得理所當然,也有借機勸誡張道士的意思在里面。
張聞風呵呵笑著針鋒相對頂了一句:「所以整個天下打得破碎,連大陸都打沉三座,靈氣流失,驚動天上仙人下凡,勒令高手飛升上界,重新制定千年一輪回規矩,下界才得以修養民生。」
游夢長「呃」了一聲,張道士角度清奇的大道理他竟然無以反駁。兩人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背道而馳,話不投機半句多。
后面路途相安無事,誰都沒搭理誰。
返回到水影城,發現游夢長在流珠內里睡著了,張聞風便不急著出城游歷,他已經順利晉級歸一境,游老為了他破境費心盡力,與古樹魍精斗智斗勇十八載,功莫大焉。
后面該如何行走,他聽游老頭的。
對于游老報仇之事,他不摻和不置喙,江湖恩怨江湖了,他當交易走一趟。他不可能連不相干人的生死都要護著,親疏遠近,天經地義之事。
后面半個月,黝黑少年沉默寡言在自己房間修煉,或幫著連德灑掃庭院,擦拭桌椅,或給觀主添茶倒水,做事很勤快,嚇得小魍精的臉更青了。
不說話還搶活干的游老爺,太嚇人,這是要蒸了他吃的前奏?
連德每天都生活在惶恐之中,他與老爺雖然接觸的時日少,還是能看出
老爺的性子溫和,待人沒架子,只要老爺從房間出來,他幾乎寸步不離伺候著,免得著了游老爺的毒手。
他聽到過人類一句俗話,叫「咬人的狗不叫」。
張聞風看在眼里,沒有半句開導解釋,小家伙自己嚇自己,隨他吧。
游夢長醒來后,黝黑少年又恢復常態,經常捉弄小魍精,讓小家伙大大松了口氣,這才是他認識的游老爺,身上的肉暫時保住了。
能多活一天便賺一天,連德命比紙薄,志向不大。
「咱們往北走三千里,到"見微城'落腳一段時間,再去西北的'千秋城',耽誤一兩年,基本上便可以返程回家了。」
游夢長定下行程,又索要了張道士手中的兩千年份子虛參。
待他一路收集齊輔藥,再將藥材納入體內魂鼎慢慢煉制,多耗時十年八年,煉制出兩人皆可以服用的五階丹藥。
張聞風沒有二話,當日啟程離開水影城,一行往北行去。
天影觀的龐觀主接到手下傳訊,心情松快不少。
樹山上的古樹魍精,同樣察覺到「老朋友」的離開,樹山附近百里方圓,都在他的根須感知范圍,他可以安心清修了,爭取早日恢復五階修為。
一行游山玩水,尋訪古跡名勝,走走停停,花了差不多三個月時間抵達見微城。
在城內坊市客棧住下,張聞風帶著沉默少年、小魍精和瘦高漢子在城內轉悠三日,后面便深居簡出,極少露面,三位下人偶爾外出,到坊市鋪子購買材料。
城主拜訪奉送了禮物,其他修士可不敢貿然打擾。
張聞風沒有過問游老去向,沒有進城之前,游老便隱身獨自離去。
他有事情可做,從顧慶榮手中得到的那根兩尺長丹木,約拳頭大小,他打算利用起來,煉制成五品「靈木魂士符」,是姽婳閣秘籍中記載的一種秘符,需要用到珍稀靈木做特殊承載符紙,與他木行相合。
一路行走晚上歇息時候,他幾乎每天都在空白紙上練習復雜的符文。
自從學會了游老所授符鶴,他的制符技藝大有長進,于細微處見工夫,在客棧住了個多月,對于要煉制的秘符已經爛熟于心。
他想早些將靈木魂士符煉制出來,以便手頭能夠多一樣厲害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