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鐵路和王慶瑞
王慶瑞沉默了。
神色嚴肅，心情沉重。
藍軍的指揮部竟然只有九個人，一架運輸機就能輕輕松松地裝進去了。
他環視了一圈702團的指揮部，面積巨大，人員眾多，近百個專職人員串接從指揮部到前沿的十幾個環節，僅僅這帳篷里的各個分部門就不止九個，巨大的沙盤，名目繁多的各種設備，數十噸的偽裝器材，以及必需的，整個工兵連搶工出來的龐大防御工事。
兩兩一比較，王慶瑞的心情越發沉重了。
王慶瑞心情沉重的另外一個原因，是因為他竟然無法想象對方指揮部只需要九個人的事實！
不知過去了多久，王慶瑞這才澹澹笑了笑：“你的指揮部才九個人，而我的指揮部......這是我的指揮部，他有多龐大你也看到了，所以，我拿它當誘餌，也是迫不得已，跟你們這樣的部隊打，沒辦法。”
他苦笑了一聲，看著鐵路說道：“你錯在戰術上，你犯了就不會再犯。我錯在戰斗機制和編成上，這個東西如果要改......那要糾正三年、五年，甚至更多。平局？呵呵，其實我是輸家，今天輸，明天可能還會輸，跟你這樣的部隊打，我基本不可能會贏。”
鐵路笑笑：“總部會告訴你，這就是這次對抗的目的。”
“總部？”王慶瑞勐地抬頭，愕然地看著鐵路。
他一直以為這個演習只是軍區自行組織的演習，是軍區內部的事務，可是鐵路竟然告訴他，這是總部的意思！
剎那之后，王慶瑞的臉上越發凝重了。
這件事的嚴重性看來遠遠超出了他的預估，他沒再說話，只是沉默地抽著煙，一支接著一支，抽完了一支，他很快就從煙盒里掏出了第二支，但這一次，他扔給了鐵路一支。
鐵路也不說話，只是沉默著。
一屋子的軍官都僵著，不知該擺著架子還是共同檢討。
不知過去了多久，王慶瑞才抬起頭，神色暗然地看著鐵路：“你實話告訴我，這次演習是不是不僅僅只是演習？或者說，演習，其實只是開始！”
鐵路沉默著不說話。
王慶瑞把煙屁股碾滅在了煙灰缸里，幽幽地嘆了一聲。
鐵路什么都沒說，但已經什么都說了。
沉默了良久，鐵路道：“你們是第一支。”
“第一？”王慶瑞苦笑一聲：“這種第一，我寧可不要？”
“我以前也是第一！”鐵路一個字一個字，喃喃自語。
“嗯？”王慶瑞一怔，抬起頭，有些驚訝地看著對方。
“你現在看到的這支藍軍，以前也不是這個樣子的，我們以前也跟你們一樣，我們從原來的樣子變成現在這樣，也是第一次，全軍第一次。
我消失的那三年，你以為我去哪里了？
三年啊，整整三年，吃不好，睡不好，磨掉了一層皮，抓掉了不知多少頭發......
老伙計，你知道嗎，我甚至哭了好幾場......”
哭了好幾場？
王慶瑞的眼睛一下瞪得大大的。
“這個第一，不好當，真的不好當啊！”鐵路抬起頭，無奈苦笑：“這個第一，誰也不想當，但你不當，我不當，誰當？”
王慶瑞沒說話，只是沉默著，他現在終于理解鐵路了。
他以前對自己這個曾經的戰友一直心有怨言，但現在，他突然理解了，也不埋怨了。
“不過現在，你也當上第一了，如此算來，咱們兄弟兩也算是扯平了！”鐵路忽的咧嘴笑了起來，很是快樂的樣子，那是看著自己最好的兄弟也遭了苦的幸災樂禍，當然，這種情緒只有在最好的兄弟之間才會出現，如果關系不好到一定程度，這種事，絕不會發生。
王慶瑞白了鐵路一眼。
鐵路把煙屁股碾滅，湊近王慶瑞的耳朵，輕聲說道：“你的這個第一，也是老連長幫你爭取來的！”
“嗯？”王慶瑞一怔。
鐵路沒說話，只是重重地拍了拍他。
王慶瑞和鐵路當年新兵入伍，都是高明遠手下的兵，高明遠當他們的連長，現在，高明遠一路高歌勐進，當上了集團軍的首長，而他們兩個......鐵路已經混到了大校，但王慶瑞......
如果接下來的這一次改革，王慶瑞抓住機會，好好地干，并且干出一番成績，那么王慶瑞破格提拔那就不是不可能。
所以，從這個方面而言，高明遠的心里真的是一直想著自己的這兩個部下的，只不過王慶瑞自身的條件要差一些，鉆研的勁頭也要差一些，所以進步速度不如鐵路。
聽了鐵路的話，王慶瑞的心一時有些復雜，亂七八糟的，一會兒澎湃無比，一會兒又憂慮難過。
老連長能夠看得起他，給他機會，讓他高升，他當然高興了，可是那種機會......就像鐵路說的一樣，不掉一層皮，不抓掉很多頭發，不失眠好多個夜晚，不大哭幾場，是抓不住，做不好的，那是一個痛苦的煎熬啊......
王慶瑞還在失神，鐵路卻拍了拍他，見他看著自己，鐵路道：“我這次來找你，可不僅僅只是跟你敘敘舊的，這次演習，我們最先設定的戰損比是一比二十五，可是現在，我們才做到一比十五，而且我們的其他損失也比預想的要重很多很多，所以我想知道你們是怎么做到的？”
王慶瑞有些奇怪地看著鐵路。
“我們也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敗后才進步到了現在這個程度的，但很顯然，這一次對抗給我們提了一個醒，我們還有很多不足，還有很多需要改進的地方，失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敗后沒有進步，所以，老伙計，看在咱們兩一起共事那么多年的份上，你一定要告訴我實話，你們是怎么做到的？”
王慶瑞斟酌良久，這才說道：“其實，我的戰術，就是你們打你們的，我們打我們的！”
“你打你的，我打我的？”鐵路眼皮一跳，一下就想起了那句偉大的名言。
王慶瑞點了點頭。
鐵路失神了良久，回過神后，他抬起頭看著王慶瑞：“據我所知，你可想不出這樣的招數！”
王慶瑞聽了，搖了搖頭，有些無可奈何，他點了點頭：“沒錯，這個招數的確不是我想出來我，是鋼七連的一個兵提出來的！”
“誰？”
“陳飛！”
“陳飛？這個名字我怎么有點兒耳熟？”
“就是他帶領他們班斬首的你，毒刺計劃，就是他去實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