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走出會議室。
金悅跟在他身邊,低聲說道:“王總,是警署來電,我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就說是政署。”
王林腳步一滯:“哦?什么事?”
金悅道:“他們沒跟我說。只說找你。”
“好!”王林加快步伐來到辦公室。
金悅沒有跟著進去。
王林接聽完電話,心底忽然一沉,然后打了個電話給忠叔。
他沒有馬上去會議室,而是坐在辦公室里,點著了一支煙,慢慢的吸了兩口。
不一會兒,忠叔來到辦公室,恭謹的垂手而立:“王總好。”
“坐,忠叔。”王林和顏悅色的說道。
“謝謝王總。”忠叔挺直腰身坐下來。
“劉坤死了。”王林忽然說道。
忠叔臉色平靜無波:“這種人,死不足惜。”
王林心底一訝。
任何人聽到一個認識的人忽然間離奇去世,都會有所反應才對吧?
或許,忠叔的心理素質真的與眾不同?
王林認真看看忠叔的臉色,說道:“剛才警方來電,說要例行調查一番。因為我們和劉坤之間有過交惡,所以這是例行公事。警方可以要找你談話,你做好心理準備,不用害怕,一切照實說即可。”
忠叔道:“王總放心,我知道怎么說。”
王林道:“忠叔,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嗎?”
忠叔緩緩搖頭,臉色還是一成不變:“不想知道。這種人,死便死了。”
王林道:“行,就這樣。你和其它人也知會一聲。”
“好的,王總。”忠叔起身告辭。
王林起身回到會議室。
周伯強正在主持會議,見到王林回來,朝他點點頭,便下臺坐下。
王林繼續會議,主要是做好生產安排。
周粥負責愛申集團,她肩膀上的擔子很重。
開完會后,周粥來到王林房間,和他單獨討論了一段時間。
下午,香江的訂單匯總過來,王林又做出一番安排。
現在的訂單雖然多,但對20萬人的愛申集團來說,也只是解決溫飽線而已,還遠遠不足以滿足全部的產能。
王林算過愛申集團的產能,全部開足馬力生產的話,一年實現千億以上的產值,達到兩百億的利潤,不成問題。
而這個目標,也是王林努力想要達到的。
上半年拿到了37億的代工訂單,下半年56億加上香江的43億,加在一起也才136億的訂單,還只達到王林目標的十分之一。
目標尚未達成,王林還須努力。
周粥離開后,李文娟過來匯報工作。
王林談到要成立世界名模大賽的事情。
李文娟笑道:“姐夫,我正想和你說這個事,我們去巴黎時裝周,是不是可以帶幾個有潛力的模特過去觀摩學習呢?”
“可以啊!”王林道,“具體名單你來擬訂。我有一點要求,帶出去的這些模特,肯定都是我們的精英,我們花費這么多的時間精力對她們進行培養,那就必須和她們簽訂長期合約,她們同意再去,不同意的話,也就沒必要帶去。這是基本條件。”
“那當然了,總不能培養她們出來,她們轉過身就跳槽,那我們豈不是虧了?”
“要跳槽也不是不可以,合約里面,你可以把違約金提高,如果挖她們的人,愿意付出這么高的代價,那不隨便她們跳槽?我們反正是為了賺錢而已。”
“對哦,那就把違約金提高到一百萬!”
“你看著辦吧!”
“姐夫,時裝周雖然不算太成功,但也不算失敗,我看你怎么一臉的愁眉不展呢?是不是有什么事?”
王林微微一訝,因為李文娟居然這么關注自己?
就連他眉間的一抹憂愁,也被她犀利的眼神給捕捉到了?
李文娟真是一個心細如發的人。
“劉坤死了。”王林緩緩說道。
“劉坤?哦,那個壞蛋?他死就死了唄!有什么大不了的?這樣的人,本就該死!”
“是啊,這樣的人的確該死!”王林點點頭。
晚上回到家里,王林和妻子談到劉坤之死。
李文秀也是一臉的震驚:“死了?他不是被抓了起來嗎?怎么死的啊?”
王林道:“死得蹊蹺。劉坤不是斷了一條腿嗎?一直沒有好,這次保外就醫期間,在醫院里面莫名其妙的就死了。”
“他這種危險分子,還能保外就醫?”李文秀道,“萬一他又出來禍害人間呢?”
王林道:“他的腿傷很嚴重,骨頭都碎了。拄著一對雙拐還能怎么著?至于為什么可以保外就醫,這是因為罪犯患有嚴重疾病,根據相關法律和政策,經有關部門批準讓其取保監外醫治的執行方法。這種行為,也叫監外就醫,屬于監外執行的一種,是人道主義的體現。”
李文秀道:“那劉坤的死因是什么呢?自殺還是他殺?”
“住院期間,從住院部的陽臺上跳樓而死。”
“天哪!他又跳樓?這是跳上癮了嗎?”
“誰知道呢!”王林搖了搖頭,“警署循例通知了我,說是要對我的身邊人進行摸排。”
“懷疑我們?這怎么可能?我們昨天一直在家里!你在簽約晚宴那邊,忙到半夜才回來!”
“是啊!”王林道,“我們都有不在場的證據。有很多人都能證明我們。人家也只是例行詢問,你不用緊張。”
李文秀道:“我能不緊張嗎?一條人命,說沒就沒了!哎,王林,劉坤到底是自殺還是他殺?”
“我也不知道,還沒有定案。總要調查清楚吧?”
“什么時候的事?”
“昨天晚上,十點過一刻。”
“那更不可能懷疑到我們了。那個時候,你還在簽約會場,無數人可以給你作證,我也在家里,家里這么多的人在,也可以給我作證。”
“他們也沒說懷疑我們,只是說要調查一下我們的身邊人。這種調查也是秘密進行的,不會公開。”
“劉坤確認已經死了嗎?”
“經過搶救無效,今天凌晨死的。”
“既然過了這么久才死,他就沒招供出誰殺的他?”
“他被發現的時候,已經口不能言,手不能寫,就剩一口氣了。”
“大快人心!”李文娟在旁邊說道,“死得太快,便宜他了!哼!這樣的人,應該讓他多受些罪才好!”
徐英也是認識劉坤的,說道:“劉坤那小子,是真的壞!這次保外就醫,指不定有什么歪門心思。可能他就是想逃走,然后不小心摔死了?”
李文娟道:“哎呀,你們別說死人的事了,我天天看恐怖布,本來就很害怕,你們這么一說,我更害怕了。”
李文秀笑道:“對,說些開心的事!對了,小蝶還和你通來往嗎?”
李文娟道:“我和她一直在書信來往。小蝶要生孩子了呢!”
王林笑道:“是嗎?這么快?”
李文娟道:“他們鄉下的人,結了婚就住在一起,然后就是生孩子,生孩子是第一件大事。”
王林道:“城里人也是這樣啊!”
李文娟道:“我看你倆過了大半年才生的。”
李文秀紅了紅臉,說道:“她要是生了,你告訴我一聲,我給她匯個紅包過去。也不枉她跟了我們三年。王林,你說呢?”
王林道:“應該的。”
李文娟道:“姐夫,去巴黎的名單,我定了下來。模特隊只去三個人,白蘭是其中一個。”
王林道:“你決定就好。”
李文秀不解的問道:“去巴黎?還帶模特去?”
王林不說話。
李文娟道:“姐,我們是去觀摩學習巴黎時裝周,你別亂想啊!帶模特去,也是我提出來的。這幾個模特,我們要當成臺柱子來培養的,我要把她們三個人,培養成世界名模!姐,你要不要去?”
李文秀搖頭道:“我不去。我要在家帶孩子。”
李文娟道:“那就帶著文文一起去吧!就像我們去香江玩一樣。”
“不好。文文太小了,帶著滿世界跑,他累,我也累。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日難。”李文秀道,“上次去香江,文文就有些水土不服,在那邊不拉粑粑,回到家就拉稀。這還是本國的土地,要是到國外去的話,還不得更嚴重?等他大一些再說吧。什么時候去?”
王林道:“巴黎時裝周的秋季發布會,一般是在9月18號到10月1號。”
“那還早呢!”李文秀道。
王林嗯了一聲。
第二天到公司后,王林把忠叔喊了過來。
“忠叔,警方有沒有詢問你什么?”王林問道。
“問過了,說是劉坤暴斃,要例行調查一下。”
“沒事吧?”
“王總,我有不在場的證據,昨天晚上,我一直在華美酒店的宴會廳外面的休息室等你,當時我們很多司機都在一起,他們都能作證,酒店休息室的墻壁上有掛鐘,可以證明時間。我們當時還時不時的看一眼時間,說王總他們怎么還沒有出來呢!”
“那就好。忠叔,像劉坤那樣的垃圾,不值得我們為他做過激的行動,你懂我的意思嗎?”
“明白。”忠叔的臉色波瀾不驚。
王林道:“那就好,我去吧。”
忠叔告辭離開。
不一時,兩個便衣來到王林辦公室。
王林看了對方的證件后,請對方坐下聊天。
“王總,前來打擾,實在是不好意思。”便衣語氣頗為恭敬。
“無妨。”王林嗯了一聲,“你們也是為了公事。你們有什么要問我的嗎?”
“不敢,王總是名人,我們相信王總。昨天晚上事發之時,王總一直在簽約會的現場,現場幾百個人都可以作證的。”
王林心想,原來他們早就有了調查。
“王總,劉坤之死,我們已經有了定論,他是死于自殺。”
“自殺?”
“對,他企圖從保外就醫的醫院病房逃走,不幸墜樓身亡。”
“哦。這樣!”王林道,“這人翻墻爬樓慣了,惡習不改,終于自食惡果。”
“我們此來,是特意感謝王總對我們工作的支持和配合。沒其它事了,我們告辭。”
“謝謝你們,辛苦了。”
王林起身,和他倆一一握手。
這天,王林到華美酒店送別外商。
外商們將于今天陸續離開,王林和他們握手言別,歡迎他們再次前來。
一個外商拿了幾張和王林的合影遞給王林,笑道:“王林先生,很感謝你們的盛情款待,這是我們簽約晚宴那天晚上照的相片。”
王林接過相片,連說謝謝。
簽約晚宴過后,王林和很多外商都合了影。
有些是在宴會廳合的影,有些是走出來后,在宴會廳外面合的影。
這幾張相片,就是在外面合的影,背景正好是休息室。
休息室的門是敞開的,可以看到房間墻面上掛著的時鐘。
王林本來沒留意的,但他忽然間覺得有些不對勁。
相片是簽約結束后,出了宴會廳才拍的。
那個時間點,王林記得不是很清楚,但絕對是十點半以后。
可是,在這張清晰的照片上,休息室墻面上的掛鐘時間,時鐘指向十點鐘方向,分鐘指向三點鐘方向。
也就是說,這個掛鐘的時間,明顯比正常時間晚了半個小時左右!
外商當然沒有留意這些細節,和王林揮手告辭。
王林不動聲色的把相片裝進口袋里。
完成送別活動后,王林來到華美酒店的二樓。
他徑直走到宴會廳外面的休息室,看了看墻面上的掛鐘,然后又看看自己的手表。
兩者的時間是一致的。
外面有服務生路過。
王林喊住他。
那人認識王林,笑著喊道:“王總好。”
王林點點頭,指著墻面上的掛鐘問道:“這鐘表最近是不是出過問題?修過嗎?”
服務生不知道王林為什么關心酒店休息室的一個掛鐘,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道:“沒有修過。我們酒店新開業不久,這掛鐘還是香江運過來的,聽說是外國貨,質量好得很,不可能這么容易壞的。王總,是不是有什么事?”
王林擺擺手:“沒事了,謝謝你。”
“不客氣。王總有什么事,只管吩咐我們去做。”
“嗯!”
王林深深的看了一眼掛鐘,轉身離開。
忠叔在一樓等候他,請他上了車,問道:“王總,是回公司嗎?”
王林嗯了一聲,笑道:“忠叔,我看過一本推理,里面有個故事,很有意思。你要不要聽聽?”
“王總難得有興趣給我講故事,我當然愿意聽了。”忠叔笑道。
王林道:“那篇,是一個東洋人寫的。在那部作品中,有一個邪惡的女人,她為了殺人,就把家里的表都撥慢了,讓所有的人都當了她不在現場的證人。這種犯罪屬于偽造時間。一般的做法,都是把家里的表撥慢,然后讓自己的家人和仆人給自己當證人,以證明自己在犯罪發生時,自己不在犯罪現場。”
忠叔微微一笑:“這個女人很聰明。”
王林道:“我們玩個推理游戲吧!”
“王總,我太笨了,這種智力游戲,我玩不來。”忠叔說道。
王林感覺車子一如既往的穩,并沒有出現任何的異常和波動。
“玩玩嘛!”
“既然王總有興趣,那我就陪王總玩玩好了。”
“從華美酒店到劉坤出事的醫院,騎自行車需要30分鐘的時間,開車需要15分鐘左右。是不是?”
“這?我不知道,我也沒去過劉坤出事的醫院。既然是游戲,王總說是,那就是了。”
“打個比方說,有人要從華美酒店出發,到醫院去殺害劉坤,時間是晚上十點一刻。如果你是那個主角,你要怎么做?”
“王總,這太復雜了,我的智商,還不足以理解這么復雜的犯罪題。”
王林道:“如果是我的話,我會這么做。”
忠叔道:“愿聞其詳。”
王林道:“我先分析一下這個案子,這屬于遠距離殺人。就是殺人者在死者在地點A被害時,自己在地點B,兇手是通過遠距離的方法來殺人的。”
忠叔道:“A就是醫院,B就是酒店,是這個意思吧?”
“對。”王林道,“我如果想在十點一刻到醫院去殺人,但又要創造自己不在醫院的證明。那么我會先撥慢酒店房間的時鐘,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證明,十點一刻的時候,我就是在酒店里,沒有在別的地方。但實際上,我十點之前,已經開著車來到了醫院,順利的完成了殺人動作。然后,我又順利的回到了酒店,而這個時候,酒店的時間還是顯示十點一刻。”
“王總,你太厲害了,你說得我一頭霧水,我聽都聽不明白。”
“是嗎?”王林道,“這樣一來,我就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據。事后,我再將酒店的時間調回來,那就神不知,鬼不覺了。”
“王總,你這個故事很有趣。”忠叔說道,“這都是里的情節吧?現實中,難道還真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太不可思議了。”
王林道:“忠叔,你靠邊停車,我給你看個東西。”
忠叔依言靠邊停下車子,回過頭來,笑道:“王總,給我看什么?”
王林掏出口袋里的相片,遞了過去。
忠叔伸手接過來,仔細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