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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年代是大排檔生意最火爆的時候。
呼啦啦一溜散開的馬扎方桌，扎啤毛豆先上，二十串羊肉隨后，滋拉著熱氣的炒螺絲準備出鍋，煙霧彌漫。
光著膀子的帶著大金鏈子的大兄弟，穿著白背心拿著蒲扇的老大爺，剛下班還沒來得及卸妝的孩子媽，誰也不認識誰，但坐的卻最近，聊的也最歡。
好這口的人認為大排檔坦蕩樸素，充滿熱鬧情調。嫌棄的便給它冠上“臟亂差不衛生”的名號。
乍浦路作為申城最早的美食街之一，曾經是當之無愧的申城飲食時尚地標。當初的崛起是因為這里能讓申城人花較少的錢享受到較好的環境氛圍，可以吃小吃、家常菜，也可以吃高檔菜，各取所需。
上世紀80年代末，乍浦路還是一條被石庫門民居包圍著的小路。當時，有一兩家居民率先破墻開飲食店。到上世紀90年代初期，乍浦路美食街店家已經過百，而且店面裝潢考究起來。
趙衛國和劉京美做的宵夜，款式越來越多，口味越來越好。
麻辣藕片、香酥雞、羊肉串、烤茄子、白斬雞、大餅油條、雞仔餅、咸菜年糕團、臭豆腐、排骨年糕……夏天的晚上，趁著晚風，一邊聊天一路吃宵夜，那是再愜意不過了。
王林帶了司機，也就不在乎喝不喝酒，點了幾瓶啤酒。
劉京美幫忙打開啤酒蓋子，放一瓶在王林面前，放一瓶在顧清雨面前，又拿了兩個杯子過來。
顧清雨把杯子推開一邊，笑道：“不用杯子。王林，我們一人一瓶？”
王林哈哈笑道：“你能喝嗎？”
顧清雨道：“喝醉了，你帶我走就行了。”
她拿起瓶子，遞到王林面前。
王林也拿起瓶子。
兩只瓶子在空中發出輕輕的碰撞聲。
“你少喝一些酒，別把嗓子弄壞了，明天不能播音。”王林體貼的說道。
“嗯，頂多也就喝下這一瓶，多了我也喝不下。”顧清雨喝了一口酒，笑道，“我聽你說，你們要辦一個模特大賽？是不是也考慮和我們電視臺合作？”
王林道：“可以啊，模特大賽和青歌賽這兩個節目，都和你們電視臺合作，我會指定由你來當主持人。”
“捧我？”顧清雨嫵媚的一笑。
王林道：“主要是你主持風格好。”
兩人談著工作，吃著宵夜。
王林吃過了晚飯，顧清雨又是個講究身材的女人，兩個人吃不了多少東西，同樣一百塊錢的宵夜，忠叔一個人就干完了，他們兩個人還剩了一些。
醉眼看花花更嬌。
顧清雨俏麗白凈的臉蛋，被酒精浸潤之后，變得更加美麗多情。
忠叔忽然快步走了過來，附在王林耳邊，壓著嗓音說道：“王總，那邊有幾個雜毛，認出了你，想對你不利。”
王林不動聲色，也不左顧右盼，淡淡的道：“你怎么知道？”
“他們面對著我們這邊，我聽不到他們的話，但我能從他們的唇語中讀出一二來。”
“哦？”王林沉聲道，“我知道了。小心在意。”
忠叔道：“我剛才已經打了個電話，把許多財他們喊了過來。他們應該快到了。”
王林贊許的點了點頭：“好。”
忠叔仍然回到座位上。
顧清雨問道：“怎么了？你有事要離開嗎？”
王林道：“一點小事。關于模特比賽和青歌賽的合作事項，我會安排人和你接洽的。”
顧清雨應了一聲。
兩人又坐了十幾分鐘，便起身離開。
他們這邊一動身，旁邊夜宵攤上的幾個男人，也馬上離座。
如果不是忠叔提醒過，王林絕對聯想不到，這些人居然是在打他的主意。
忠叔已經將指虎套在了手指上，握緊拳頭，不留意看也看不出來。他緊緊跟在王林身側護衛。
許多財等人已經就位，幾個人散開來，站在路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路人。
趙衛國的攤位在路口，出來后就是另一條橫著的馬路，這邊無人擺攤，路燈昏暗。
王林的車停放在路邊。
顧清雨不知道危險已經臨近，和王林談笑風生的走向車子，淺淺的笑道：“我們去哪里？”
王林低聲道：“先上車。”
他們剛走到車邊，那幾個男人加快腳步，猛的沖上前來，攔住了王林他們。
為首的是個青年男人，高大壯實，穿著一件緊身的背心，胳膊上肌肉虬結，滿臉的橫肉，眼神兇狠，惡聲惡氣的問道：“你是王林？”
王林沉著冷靜的道：“我是王林，你們是誰？有什么事嗎？”
“那就對了！你干的好事！”肌肉男冷笑道，“今天讓我遇上你，你的死期到了！”
王林俊眉一挑，沉聲問道：“這位同志，我們有仇？”
“仇？何止有仇，不共戴天！”肌肉男怒不可遏的道，“你害得我家破人亡，你要為你的行為付出代價！別以為你有錢就了不起！”
王林心頭一震：“我害得你家破人亡？這話從何說起？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誤會？你是愛秀集團的王林吧？”
“是。”
“那就對了！我今天一定要把你打死！不打死你，我就不姓魏！”
“魏同志，你總得說出個原因來吧？”
顧清雨向前一步，攔在王林面前，說道：“這位同志，你是不是弄錯了？王林他是個好人，他救助過無數的人！你們有什么事，可以敞開來說，千萬別做違法犯罪的事。”
“哈哈哈！老子命都不要了，還怕犯罪？”肌肉男怒火中燒，指著王林道，“他是個好人？那這世界上就沒有壞蛋了！有錢了不起是不是？就可以不把別人的命當命看？他當初害人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有這么一天！”
王林怕他傷害顧清雨，推著她道：“你先上車，這里沒你的事。”
顧清雨道：“這是怎么回事？肯定是有什么誤會！王林你是個好人！你捐了那么多的錢，救了那么多人！”
王林心想，不管是不是有誤會，還是有人故意要我的命，現在也不是講道理的時候。
不過他也不害怕，因為他身邊的忠叔，還有許多財、梁海軍、高勇、孫強等人。
就算打起來，自己這邊也不吃虧。
肌肉男惱怒的伸出手來，往顧清雨推去：“你走開，跟你沒有關系！我們今天只殺王林一個人，其他無關人員，全部讓開！”
說完，他掏出一把刀子來，那刀子在昏暗的路燈下，顯得寒光閃閃。
在他掏刀子時，忠叔等人已經圍攏過來，反把肌肉男等人包圍起來。
王林冷靜的拉開車門，推著顧清雨上車。
顧清雨急道：“王林，你快上來。”
許多財等人擋住了歹徒，喊道：“忠叔，你先護送王總離開，這里有我們斷后。”
忠叔當然也是以王林的安全為要務，當即請王林上了車，然后飛快的轉到駕駛位置，坐了進去。
肌肉男見王林要走，發一聲喊，持刀撲了過來。
許多財身子一偏，躲過一刀。
這時車子啟動，往前開去。
肌肉男急怒之下，揮刀亂刺。
高勇指著另外幾個人：“別亂動！誰動抓住！”
他一邊說，一邊亮出一個證件來：“放下刀子！我們是警察！”
高勇和孫強是政署派來保護王林的，說是退役之人，那是為了對外面好有個交待，其實他們的真實身份是特種警察。
肌肉男的同伙聽說有警察，本來舉起來的拳頭，立馬又放了下來。
高勇指著肌肉男：“放下刀子！”
肌肉男的同伴拉著他道：“好漢不吃眼前虧，他們有警察！我們先走！”
“我要殺了王林！我要殺了他！”肌肉男憤怒的瞪起了眼，眉毛一根根豎起來，臉上暴起了一道道青筋。
他的同伙拉著他跑：“走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高勇沉聲喝道：“你們持刀殺人，還想跑嗎？警察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肌肉男被同伙拉著，掉頭猛跑。
許多財沉聲道：“別追了！他們手里有刀。”
高勇道：“他們是什么來歷？為什么要傷害王總？”
許多財等人也是一臉茫然的搖了搖頭。
別說他們不知情，便是王林本人，也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這些人為什么要殺他？
在車上，顧清雨驚魂甫定，拉著王林的手問道：“到底怎么回事啊？”
王林苦笑一聲：“你問我，我問誰去？”
“你是個好人，不可能害別人的。這一點我是相信的。”顧清雨道，“會不會是你的手下做事不細致，在什么地方得罪了這些人？”
王林也自不解，沉吟道：“他說他姓魏？我并不認識什么姓魏的人。”
忠叔道：“王總，這事來得蹊蹺，我看是不是要調查一番？”
王林也自心有余悸，對方來勢洶洶，開口說是要殺人，可見怨恨極深，如果不是忠叔警覺，識破了對方的陰謀詭計，預先布置好了埋伏，今天只怕很難全身而退。
“忠叔，此事就交給你，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是，王總。”
顧清雨依著王林的肩膀，問道：“我們去哪里？”
王林道：“先送你回家。”
“我不想回家。”她大膽而又熾熱的說了一句。
王林微微沉吟。
顧清雨幽幽的說道：“是我不入你的眼嗎？”
王林的手搭在她的腰間，不由得緊了一緊。
“明知故問！”王林道，“你這樣的女人，又有幾個男人把持得住？”
“那你就帶我走吧！不管哪里都行。”
王林還是有些遲疑。
他倒不是在考慮要不要吃她的問題。
王林只是在想，去哪里呢？
他和顧清雨的臉，在申城這片地方，都太有辯識度了。
一般的人不認識他們，但一般的人和他們也沒有交集。
可是如果他們去大酒店的話，能認出他們的人就可能存在。
除了大酒店之外，他們還能去哪里玩？
王林的幾處房子，都是有主的。
他一般都是需要房子的時候再去找房子。
現在能買的商品房并不多，適合約會的地方就更少。
大型的居民社區，人口眾多，住的大多是精英階層，認識他的人就更多。
王林以前為了宣傳公司，表現得很高調，上過電視臺，還拍過廣告。
他這張臉，在小圈子里還是有一定知名度的。
顧清雨的臉，就更不用說了。
但凡看過市臺電視的人，可能她對都不陌生。
這正是王林犯難的地方。
“去哪里呢？”王林拍拍她的腰。
“華亭賓館吧？或者華美酒店？”
“不好。”王林溫聲說道，“等別墅建好了再說吧。”
忠叔忽然開口說道：“王總，要不去我那？”
王林不由得怔忡。
忠叔現在買了個房子，就在王林家到南京路公司的中間，這樣一來，他不管是上班，還是王林召喚，他都可以用幾分鐘的時間到達。
還別說，忠叔那個房子，真的是他們可以約會的好地方。
王林想了想，說道：“不好。”
忠叔也就不再吭聲。
顧清雨用力捏了捏王林的手，略帶幽怨和責備的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以前和沈雪約會，都是在哪里？”
王林不說話。
女人就是這樣，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
兩個人的關系一旦靠得太近，男人哪怕再厲害，在她面前也就變得一般二般了。
她不會再像以前那樣恭敬。
換做以前，顧清雨哪里敢說出這句話來？
現在她因為和王林有過肌膚之親，所以說話也就隨便多了。
忠叔開著車，回到了電視臺宿舍的樓下。
夜已深沉。
地面的燥熱散去，晚風微涼。
顧清雨柔聲道：“送我上去。”
王林笑道：“就這么點遠？還用得著我送？”
“送嘛！”顧清雨撒嬌。
王林沒辦法，只得下車送她上樓。
宿舍樓里安安靜靜，走廊上一個人影也沒有。
來到房門前，顧清雨開門進屋，見他站在外面不動，便伸手將她一拉。
“還想請我喝水？”王林笑。
顧清雨將房門關緊。
老式的自動門鎖，咔嚓一聲鎖上了。
她慢慢的靠近王林。
王林身子抵在門板上。
顧清雨吻上他的唇。
她的手也不老實起來。
王林頭皮一陣發麻，心兒一陣狂跳：“這可是宿舍，你不是說，整棟樓都能聽得見嗎？”
“我不管了！哪怕全世界的人都聽見，我今天晚上，也要在這里和你好上一場。既然你沒有好地方帶我去，那我們就不必挑地方了。”
王林說不出話來，他一張嘴，就被她給堵住了。
房間里連燈也沒有開，只有窗外照進來的依稀的光影。
她嬌艷的臉，她姣美的身子，在光影下完美動人，有如女神般迷人。
王林瞬間迷失在她的美人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