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無力的靠在沙發上,看著一群女人圍著兒子,哄著他、逗著他笑。
王文趴在李文秀的肩膀上,小腦袋從母親耳朵邊探過來,看著父親,小嘴一扁一扁的,顯然還帶著怨氣呢!
王林看著兒子那可愛的小模樣,又是生氣,又是無奈。
良久,兒子終于不哭了,又玩起了玩具。
周軍和王琳坐了一會兒,回家去了。
王文玩了一會兒,拿著一把塑料槍,跑到爸爸身邊,伸手遞給他。
王林作勢欲搶。
王文趕緊往后一縮。
王林當然不會真的搶到。
小家伙哈哈大笑,笑得口水直流。
孩子就是這樣,臉變得快,哭也容易,笑也容易。
王林抱起兒子,讓他坐在自己大腿上,用額頭輕輕蹭了蹭他的臉。
兒子的臉,是這樣的水光嫩滑,柔軟細膩。
小家伙不生氣的時候,簡直就人間精靈。
不對,他生氣的時候,也是一個生氣的精靈。
王林緊緊抱了抱兒子,然后放他下來。
李文秀看著這一幕,抿嘴一笑。
“姐夫!”李文娟坐到王林身邊,挽著他的手臂,笑道,“你要去歐洲旅游?”
“有此打算。”
“過了年再去,行不行?”
“年后還有年后的計劃。”
“姐夫!我想和你一起去嘛!等我一起好不好?”
李文秀道:“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馬上就要大過年的了,他居然還要往歐洲跑。你出去45天,等你回來,你兒子都不認你了!”
王林道:“我又不是去玩!一來,維克多邀請我。二來我們馬上接管申紡集團,十萬工人的大集團,我總得去看看國外考察考察吧?文娟也知道的,我們要找國外的大品牌代工,我不主動去找人家,難道還等人家主動來找我嗎?”
“姐,這倒是真的。我們不僅要找歐洲的大品牌代工,還要找米國的大品牌代工呢!”李文娟道,“所以呢,我和姐夫不僅要去歐洲,還要去米國!姐夫,是不是?我們明年一起去。”
李文秀:“王林,你跟維克多說一聲,就說我們要過春節,等過了年你再去拜訪他。現在是冬天,歐洲那邊可冷了吧?等暖和了再去,你也能看到好風景不是?”
王林微一沉吟,說道:“明年再去歐洲也行,今年我可能要到處跑一跑,考察國內的紡織市場。”
“怎么又要考察市場了?”李文秀道,“你出差的日子,怎么越來越多了?”
王林道:“十萬人的集團,你說吧,我怎么管?讓他們生產什么?我不去考察市場,我怎么知道什么好賣?要不我就不管申紡集團了?你來管吧!我在家里帶孩子好了!我倒是樂意!”
“……”李文秀無語了。
她真的不愿意和王林分開太久時間。
雖然她也知道,這個世界上的夫妻,大多數都是聚少離多,甚至還有長期兩地分居的,可是她和王林一直都生活在一起,她習慣有他在身邊。
“那你要去多久?”李文秀無奈的問道。
王林說,我現在也不知道,行程的事,怎么能計算得清楚?路上隨便耽誤一兩天,航班延誤一兩天,不是常有的事嗎?
李文秀只能退而求其次,問道:“那你能回來過春節吧?”
“回來!”王林說道,“這樣你滿意了吧?”
“嗯!好吧。”李文秀嫣然一笑。
王林道:“就沒見過你這樣的女人,成天就想著男人在家里。男子漢志在四方,不懂嗎?”
“我懂!我也沒拖你的后腿,只是想讓你陪著兒子過個年。”
李文娟高興的笑道:“姐夫,那我們明年一起去歐洲!”
王林擺手道:“再說吧!”
他起身來到書房。
在客廳他不敢吸煙,只有在自己的書房時,他才吸上幾口。
王林心事沉沉的抽著煙,看看書。
李文秀推門進來,用手扇著風:“你打開窗戶透下氣,這么大的煙霧。”
王林嗯了一聲,并沒有動。
李文秀打開窗戶,一股強大的冷空氣,灌進書房,吹得書桌上的書嘩啦啦的作響。
王林按住書本,皺眉道:“行了,這是我的房間,不用你管,你先去睡吧!”
“你還不睡?”
“我坐會。”
兩個人現在就算吵了架,也不會有太大的風波。
吵架和吃飯一樣,都變成了家常事,吵歸吵,吵過以后,該怎么過日子,還怎么過。
兩個人都不會再鬧著打人或離家出走。
李文秀和王林,似乎都有了這樣一種自覺:不管恩不恩愛,也不管吵不吵架,自己都是這個家的人,是兒子的父母,為了兒子,哪怕再怎么鬧,也必須過下去。
所以,有了孩子以后,兩個人就不再提“離婚”這個詞了。
李文秀不可能和王林離婚,別說有了兒子,以前沒有兒子的時候,她還千方百計要留在王林身邊呢!
王林現在也沒有離婚的動力了。
沈雪、周粥,和他之間的關系,已經十分穩定。
她倆暫時也沒有破壞他家庭,和他結婚的想法。
經歷過世情的王林,其實心里跟明鏡似的,自己不管和哪個女人生活在一起,都會有矛盾和爭吵。
世上沒有完美的人,包括王林自己,也不可能是完美的。
不美完的人組合在一起,自然也就不會有完美的婚姻生活。
周粥的小脾氣,比起李文秀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王林和周粥在一起的時候,也經常吵架,只不過王林會哄人,周粥也不會真的生氣,兩個人吵過以后,下次見面還是一樣的好。
能吵散的人,注定走不完一輩子。
沈雪算得上極端溫柔和順的女人,但有時也會有小性子,只不過她比其它女人更體貼王林,更在乎王林的感受。
王林和李文秀的婚姻,進入到第三周年。
結婚第三年是皮革婚,簡稱皮婚,寓意婚姻和皮革一樣有一定韌性。
比起第一年的紙婚和第二年的布婚,皮婚更為結實。
原因很簡單,兩個人已經有了初步的磨合,或者正是如膠似漆,或者已有小孩,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很自然會進入一個穩定期。
李文秀打開窗戶通了一下氣,仍然將窗戶關閉。
她拉了拉王林的手:“走啦,睡覺。”
“你先去睡啊!”王林不耐煩的道。
李文秀也不生氣,抿嘴笑道:“我干凈了啊!你不跟我一起?”
王林怔了怔,抬頭看著她。
李文秀也才二十二歲的年紀,正是一個女人最美的芳華。
她臉上似笑非笑,嘴角邊帶著一絲幽怨,穿著一套碎花布的棉衣,柔和的燈光照在她臉上,但見她眉梢眼角間隱含春意。
因為冬天穿得厚,她的好身材,此時大致上看得出凹凸有致。配上她那可愛的臉蛋,給人感覺到,簡直就是最完美的組合,多一分太過艷麗,少一分則太過青澀。
王林看得心神一蕩。
來自妻子的誘惑!
“來嘛!”李文秀拉著他的手。
王林呵呵一笑,合上書,將手里的煙頭掐滅在桌面上的煙灰缸里。
“我去刷個牙。”王林道,“滿嘴的煙味。”
“我不嫌棄。”李文秀低聲說道,“你身上的味道,我都喜歡。”
王林再也忍不住,一把將她攔腰抱起來,走向臥室。
李文秀吊著他的脖子,將頭依靠在他心口,聽著他嘭嘭亂跳的心聲。
王林放下她,還是去洗了臉、刷了個牙。
等他再回到臥室時,李文秀已經換掉了厚厚的棉衣。
臥室里開著暖氣,溫熱如春。
她穿著薄薄的睡衣,纖細的腰身,勾勒出優美的曲線,生完孩子以后,好仿佛又高挑了許多。
李文秀彎著腰在鋪被子,她那修長的美腿,細瘦的蠻腰,高挑的身材,完全展現出她傲人的身段。她真的有一副足以令男人狂噴鼻血的好身材啊!
王林當初就是被她這體段、身材所吸引。
以前兩人同床不共枕的時候,王林每天晚上都會看著她優雅玲瓏的背影,無法成眠。天籟
他走上前,從后面抱住了妻子。
李文秀順勢往前一撲。
然后,她轉過身來,那雙湖水般清澈的眸子,長長的、一閃一閃的睫毛,含著明媚的笑意。
她一頭烏亮濃密的美發,像瀑布傾瀉而下,鋪散在床上。她的臉又白又凈,散發出迷人的光澤。
朱唇一點含媚意,粉面微波笑春風。
她抬起腳,在王林胸口輕輕的踢了踢:“等我下次來月經了,你再出差吧!”
王林笑道:“那太久了吧?”
“我想你。”李文秀嚶嚀一聲,“我不想你離開我太久。”
王林嗯了一聲,現在不想和她討論這些問題。
他上了床,兩人鉆進了被窩。
第二天是禮拜天。
王林想著即將離開家里一段時間,今天便好好的呆在家里,陪陪妻兒。
今天是外好天氣,李文秀和王琳商量,帶孩子們到公園里去玩。
王林說道:“雖然出了太陽,但天氣還是冷,公園里的風又大,小心凍著孩子了。”
李文秀道:“在家里又是看電視,還不如出去走走,你也跟我們一起吧?”
王林只得同意。
兩家人各自開車出行。
老城區開始大規模改造,孩子們把拆后的廢墟當成了游玩的場所。
街頭的墻面上,掛著可樂和雪碧的巨幅廣告。
機關門口的亞運橫幅標語還沒有拆除,
街邊賣油墩子的小店,鍋里的油墩子讓人饞涎欲滴。
這一年的申城,有幾個很出名的女歌手,合稱“五小天后”,街道巷尾很多店子都在放她們的歌。
王林和周軍開著車,來到了人民公園。
孩子們還小,也就到公園里跑一跑玩一玩,還不能帶到游樂場所去放飛自我。
一到公園,王文就不要人抱了,下了地,嗷嗷叫著往前跑。
李文秀知道孩子要玩玩具的,所以把家里的玩具帶了幾個過來。
王文拿著玩具,在公園的道路上跑得飛快。
燕子和孫小蝶兩個小姑娘,腳步輕快的跟了上去。
李文秀笑道:“看你兒子,跑得這么快!我都快跟不上了。”
王林道:“他剛學會跑,覺得一切都好奇,所以不想讓你抱。等他再大一些,他就不想跑了,知道偷懶了。”
燕子和孫小蝶兩人追上王文,一左一右的護著他。
今天難得出了個大太陽,又是禮拜天,公園里人特別多。
王文跑得太快,一下撞到了前面一個女人身上。
那婦女穿著一件長長的皮衣,衣領是帶毛的,看起來十分的高檔。
婦女哎喲一聲:“要死喲!哪里來的野孩子!怎么撞到我了呢?”
燕子一把抱住王文,說道:“對不起啊,阿姨!”
那婦女甩手就是一巴掌打過來:“你喊誰阿姨呢?我有那么大年紀嗎?本姑娘還沒有結婚!你怎么看弟弟的?他撞到我了,你知不知道?”
燕子身子靈巧,抱著王文往后一退,那婦女的手便落了空。
孫小蝶護住燕子和王文,說道:“大姐,你干嘛打人啊?小孩子撞了一下,你又不痛!你至于發這么大火嗎?”
“哦喲!你們撞了人,你還有道理了?”皮衣婦女指著孫小蝶道,“你知道我這衣服多貴嗎?他的口水要是弄到了我衣服上,把你賣了也賠不起!”
孫小蝶也是個不怕事的,以前在華亭路幫王林他們看攤時,嘴皮子早就操練出來了,當即回敬道:“大姐,難怪你嫁不出去,你這么尖酸刻薄,再過二十年,也沒有男人敢要你!”
皮衣婦女氣得臉色發青,跺著穿高跟鞋的腳,對身邊一個中年男人說道:“達令,你看,她欺負我!你幫我打她!”
那男人道:“算了,我們走吧!跟小孩子計較什么?”
“你不打,我打!也不知道哪里來的野孩子!”皮衣婦女哼一聲。
李文秀已經跑了過來,從燕子手里抱過兒子,聽到皮衣婦女這么罵自己兒子,她哪里受得了?怒氣沖沖的道:“我說大姐,你幾十歲的人了,你跟一個一歲多的孩子計較?我看你才是野貨!一點禮貌都不懂,滿嘴的臟言穢語!”
“你、你是誰?這孩子是你家的是不是?今天我還就跟你沒完沒了了!”皮衣婦女氣極,提起手里的坤包,砸向李文秀。
李文秀可不是好欺負的!
連王林都占不了她的便宜!
她又豈容這野女人傷到自己?
眼看著對方打過來,李文秀騰出右手,一把抓住對方的包,猛的砸在對方的臉上。
那皮包的角很銳利,正好砸在對方眼角上。
皮衣婦女哎唷一聲,雙手捧著臉:“我眼睛瞎了!我眼睛出血了!達令,你快幫我打死她!你不打死她,我就不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