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法神武堂,北堂,清平侯府。
蒼然白發的老者輕敲著白玉桌,眼眸之間有著幾分思索之意,緩緩道:“楓兒,傳令于侯府。從今日起,我等與那端陽伯,再無瓜葛。”
俊秀貴氣的青年公子眼眸微變,頗為艱難地道:“可是爹,小妹與那伯爵府公子已然訂婚。這請帖都發出去了,咱們......”
“今日起,告訴你妹妹。若是她敢踏出侯爵府半步,逐出侯府,與我再無瓜葛!你若是敢向著她一步,休怪老夫無情!
”老者緩緩起身,握住了那口蟠龍拐杖。
“爹,這到底出什么事了?您以前,可是最疼小妹的啊!”青年的眼中有著無盡不解和迷茫。
老者佇立于大堂之前,悠然長嘆:“你,可知那位冠軍侯?”
青年眼眸微動,輕聲道:“知道。大隋冠軍侯,曾經的風云榜第一,如今的逍遙天境高手。也是當今懸鏡司五大總都統領,更是朝廷的神武大將軍,手中掌兵之權。”
他的話語之間,有著幾分羨慕和憧憬之意。
傳聞之中,這尊堪比昔日少年將軍的侯爺,如今年方二十,真正的少年才俊。
老者微微搖頭,目光多了幾分深邃之意:“他還是曾經血洗江南府,馬踏十二宗的修羅明王!如今,老王爺賜予他尚方寶劍,已然到了我荊楚之地。”
“就在剛才,老夫得到了消息。他于攔江橫索之上,斬了靖海伯之子,更是滅了端陽伯爵府滿門!一百八十七口,無一人幸免!
青年只覺得渾身發寒,顫聲道:“他,他這是要做什么?”
“還能有什么?匡扶大隋王朝,鎮壓昔日叛賊!正如他在江南府一般!”老者的話語間有著幾分凝重之意,目光深沉:“如今朝堂之上,還能夠算是忠臣的,沒幾個了!”
“而他陳休,或許正是其中之一!也是最為瘋狂狠辣的存在!”
青年的眸間有著幾分冷意浮現,五指如刀輕輕抹過咽喉:“既然如此,那咱們不如.......”
“你覺得有這么簡單嗎?”
老者的話語之間有著幾分寒意:“他可是真武神宗太上長老的親傳弟子,更是道門神雷法的護法高功,地位堪比佛門的無量佛子!更重要的是,他的身后站著青蓮公子、忠勇大將軍,以及青州那位王爺麾下的銀發獅王!甚至唐國公都和他情深面熟!”
嘶——
青年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聲音都有些顫抖:“三,三位江湖至尊?”
“不然,你覺得同為朝堂之上的侯爵,老夫用得著親自登門拜訪嗎?”老者冷哼一聲,握著蟠龍拐,披上蟒袍之時,有著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侯爺,靖海伯于門外求見。”老管家頗為小心地開口。
老者眼眸平澹,輕輕抬手:“你且于后門備車,去往泰安樓。且告訴他,本侯爺最近身有不恙,去往江南府求醫,怕是月余內皆不在府中,很是抱歉!”
“遵命!
車輛緩緩駛過街道,兩道百姓的議論之聲,傳入了老者的耳中。
“我可憐的女兒啊!端陽伯那個禽獸,死的很好啊!
“蒼天有眼啊!
“老天爺,你終于睜開眼睛看看我們了!
老者微微抬手,澹漠開口道:“停車。”
他輕輕走下車輛,于護衛之間,走向了一處平房。
“你們家的姑娘,是受到了端陽伯的殘害嗎?”老者故作憂傷地嘆了口氣,話語顯得頗為悲涼:“百姓遭遇如此大劫,是老夫的過錯啊。”
“作為王侯,卻未能守護一方安寧!老夫有愧于陛下啊!”
他的眼角,甚至有著淚珠浮現,輕輕抬手:“傳我命令,所有受到侵害之人,皆撫恤白銀八十兩!同時,詔令懸鏡司,以清平侯之名,緝拿罪犯!無論是王孫子爵,還是世家子弟,皆不放過!”
說完,嘆息著踏入車輛之間。
“老爺,您這是?”侍從的眼中,有著幾分不解之意!
“既然是演戲,那就要演全套啊。”老者緩緩開口,眸子掠過道路側畔的乞丐,話語悠長:“你察覺到了嗎?從踏出府邸的那一刻,咱們便被徹底監視了。”
侍衛和車夫皆是渾身一顫,眼中有著幾分恐懼之意:“老爺,是武者,還是煉氣士?”
“都不是。”
老者的話語似是有著幾分感慨之意:“是凡人,最底層的凡人。”
“挑著擔子的小販、推車的農夫、路邊的乞丐、拿著破碗的雜耍藝人,以及那販馬的行商,干苦力的腳夫。他們,都在盯著咱們!”
“四面八方,無數雙的眼睛,就這么注視著我們。那位冠軍侯,我忽然很想見見他了。在我輩的眼中,這般低賤的凡人,幾乎毫無用處。但在他的手上,卻成了最明亮的眼睛,老夫很是佩服。畢竟,偌大的鎮法神武堂,雖然是朝廷的機構,但更多的是維持運轉的凡人。”老者的話語頗為深邃。
車輪緩緩走過。
一路上,老者閉目眼神之間,他的元神依舊能夠感受到緊盯著的目光。
“老爺,到了。這里便是泰安樓。”
老者聞言,輕身下車,握住了蟠龍拐杖,澹漠道:“你們,且在樓外等候吧。”
“可是......”
老者輕輕抬手,輕笑著道:“冠軍侯是聰明人,他不會動手的。更何況,你們別忘了,老夫也曾是逍遙天境級別的高手呢。”
他徑直踏入樓間。
此刻靜謐無比,唯有一道高大的身影輕輕端詳著手中的信箋。
“你怎么我在這里?”
聽著青年的話語,老者澹笑一聲:“老夫好歹是朝廷的侯爵,總歸有點自己的勢力吧?而且,侯爺似乎也沒有刻意隱藏自己的行蹤啊。”
他的眸子落在了滿座的信箋之上,微微皺眉:“侯爺,這是?”
陳休輕輕抬手,有著幾頁的信箋飄蕩。
映入老者眼中的幾封信箋飄蕩,拼合為一句話:“寧海伯之子,強搶民女,殺人越貨。”
“侯爺,寧海伯之子,有龍陽之好。你的信息,似乎錯了。”老者緩緩道。
陳休嗤笑一聲,笑容有些深邃:“這不過是休隨手捏造的。但無論真假,只要我散播出去,他那就是真的!”
“畢竟,你覺得百姓會相信誰呢?是會相信你們這幫高高在上的公爵,還是會相信我這個,給他們錢,為他們出頭,即將給他們希望的朝廷官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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